第9章 紅梅肚兜(2)
第9章紅梅肚兜(2)
但是這宮裡還有不少妙齡的宮女、公主覬覦著李清的美色和才情。比如現在李清的身邊就跟著一位美麗的公主,皇后的長女——慕容靜。
慕容靜面帶嬌羞,輕聲細語地同李清說著話,李清帶著極淺的笑,似是認真傾聽著。
白微月特地挑了一條他們視線所及的小徑,微微仰著頭,目不斜視,大搖大擺地走了過去,以表達她無聲的抗議。
李清看見白微月仰著頭從不遠處氣呼呼地晃過,不由得輕笑一聲。
「李大人,你這一笑可是同意了?」
慕容靜仰頭望著李清,一雙桃花眼微微彎起,直勾人心魄,讓她的心跳都不由得亂了幾分。
「為小公主授課是微臣的榮幸,何況皇上都已經應允了,我還有什麼理由推辭呢。」
慕容靜心中一喜,忙道:「過幾日便是嘉兒的六歲生辰,可否邀李大人一同赴宴呢?」
「公主放心,微臣一定前來道賀。」
白微月今日的心情極度不好,小雪挨打得忍著,自己被調戲得忍著,看到心上人和別的女人眉來眼去還是得忍著,現在這太醫得罪了她,她還怎麼能忍著?
白微月對著來為小雪問診的太醫,兇巴巴地就開罵了:「宮女就不能用貴重藥材了嗎?你給我聽清楚了,我就是要用最好的藥材,我要她三天就能下床!你要是辦不到,我讓你三個月都下不了床!」
「三天怕是……」
白微月柳眉倒豎:「怎麼,有問題嗎?」
「臣儘力,儘力!」
「滾!」
慕容燁摺扇輕搖,看了眼狼狽奔出門的太醫,揉了揉眉角。
「白白,你已經嚇跑三個太醫了。」
白微月一臉沮喪地望著慕容燁:「他們說小雪這傷至少得養上三個月。」
「我讓穎兒調人照顧她。」
白微月點點頭,輕輕嘆了口氣:「慕容燁,我真的很同情你,從小就在這樣一座牢籠里住著。」
「皇宮,真的是個鬼地方……」她好想帶著小雪離開,過回那種率性的生活。
慕容燁皺了皺眉頭:「你……很討厭這裡?」
白微月抬頭看著廣袤的星空:「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
「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你這是哪裡聽來的東西?」
白微月看向慕容燁:「我母親說的。」
柳淡煙,也是個傳奇的女子,不然怎麼會讓慕容銘記掛追悔了這麼多年?
慕容銘批完最後一份奏摺,揉了揉太陽穴,站起身來。
「皇上今日去哪裡歇著?」
慕容銘搖了搖頭:「今日就在這邊歇著吧。」
他緩步踱到內室,床邊立著一道屏風,那是年少時他為一個女子所畫,那是與柳淡煙初見時的場景。
淡淡的雲霧籠著一輪皎月,在盈盈的湖水裡倒映出粼粼的光暈,湖中盪著一葉扁舟,絕美的女子握劍立在船頭,白色的衣紗與烏黑的髮絲隨風微微拂起,那水霧中的縹緲身影,只是一眼便讓他再也無法忘卻。
猶記舊相逢,淡煙微月中。
將女兒起名為微月,是否想告訴他,她也曾深愛,只是無奈擦肩?
慕容燁走到白微月身邊,挨著她坐了下來:「白白,皇宮是個不由人的地方,所以,即便我皇兄做了什麼不對的事情,你也不能直接殺了他了事。」
白微月驚慌地望向慕容燁:「你都知道些什麼?」
「我什麼都不知道,只是略懂藥理,可能是久病成良醫吧。聽說大皇子今夜回去后渾身發癢,高燒不退,右手紅腫……」
「這關我什麼事?」
白微月扭過頭去,不敢看慕容燁那探究的眼神,她也不過是給那個大皇子一個教訓,至於要了他的小命,她還沒有那麼大膽。
「我當然知道不關你的事,我一會兒要去看望看望皇兄,只要明日皇兄病情好轉便什麼事就都沒了。」
白微月聽得出慕容燁話里的意思,這是向她要解藥來了。
「大皇子這癥狀怕是對桂花過敏,將屋內的桂花扔了想必就不會有事了。至於手紅腫了,估計是被什麼蟲子咬的,很快便會消了。」
白微月看著慕容燁離去的背影,捏了捏自己的手心,竟然有一層薄汗,這個藥罐子真的是深藏不露,竟然這麼快就知道是她做的手腳。
是葯三分毒,久病成良醫,是不是也可以久病知毒譜呢?
不過,慕容燁一句「什麼都不知道」,一句「當然知道不關你的事」,已經將態度擺明,他會為白微月保密,他是站在白微月這邊的。
為了緩解小雪的疼痛,太醫開了不少安神的方子,次日小雪還在昏迷中沒有醒來。白微月一想到小雪那開花的屁股,她就覺得自己的屁股都開始隱隱疼了起來,也不太好意思去將她拎起來幫忙出主意。
於是白微月只能一個人撐著腮蹲在院里,揪著手邊的雜草沉思啊沉思。該給那個皇后家的小包子送什麼生辰禮物好呢?
「三皇子妃蹲在那裡多久了?」
「快一個時辰了吧。」
「要不要通知三皇子?」
「三皇子妃說不要打擾她的思緒。」
幾個宮女正要離開,卻發現白微月頭頂的一棵大樹的枝丫上吊著一條五彩花蛇,正對著白微月的腦門嘶嘶地吐著信子,嚇得幾個宮女連連叫了起來。
「啊啊啊,有蛇!」
白微月因為蹲得久了,兩腿酸得慌,她似乎可以感受到自己的額頭滑過一絲涼意,讓她倒抽了口冷氣,身子往後一仰,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後仰!」
白微月連忙照做,降低了身子的幅度,那蛇吐著信子張開了大嘴,眼看就要往自己腦門咬了下來,眼前寒光一閃,一把利劍險險貼著她的鼻尖滑過,重重地釘在了身後的樹上,帶得樹微微一抖掉下數片黃葉。
斷成兩截的蛇身也從樹上落了下來,直接砸在了白微月的臉上,一股腥味撲鼻而來,臉上也是滑膩膩的。
「慕容燁!」
慕容燁連忙抽出袖中的摺扇置於胸前,警惕地看著白微月:「白白,方才可是我救了你。」
白微月厭惡地擦了擦臉,看著那利劍上的一縷髮絲,氣得嘴角抽抽:「你差點把我的鼻子給削下來!」
慕容燁指著地上的花蛇道:「那熬蛇羹向你道歉好不好?」
咦?白微月狐疑地望著慕容燁,這傢伙怎麼這麼快就接受了自己的強詞奪理?
「三皇子可是要親自下廚?」
慕容燁一愣,他長這麼大,除了小時候陪著白微月去太學的廚房偷過吃的,便再也沒有進過廚房,更加別提做菜熬湯了。
「嗯……我可以親自吩咐別人下廚為你做。」
白微月搖了搖食指,否決了慕容燁的提議。
沒想到慕容燁真的拎了花蛇進了廚房,害得那可憐的廚房險些被慕容燁給拆了。
廚房門口濃濃的黑煙中出來一位灰頭土臉的皇子,白微月毫不客氣地鄙視了他一把。在這樣鄙視的目光中,慕容燁的小自尊心受到了打擊,一撩袖子又進了廚房。
直到傳來「砰」的一聲,白微月知道,廚房是徹底被拆了。
「我可憐的蛇羹,一定跟著灶台壯烈犧牲了!」
這廚房炸了,白微月一點也不心疼,反正慕容燁會找人重新修好,只是白微月沉浸在損失一碗蛇羹的憂傷中,久久不能自拔。
這五花蛇很是罕見,除了能毒死一隻大象外,肉質特別鮮嫩,還很滋補,給小雪喝了說不定能早日下得床來。
只是這五花蛇出現在這裡委實有些詭異了,難不成,想讓慕容燁早日歸西的不只她一個,所以特地放條毒蛇來咬死他?皇宮啊,真是個可怕的地方。
小雪在那「砰」的一聲中被驚醒,緊接著便覺得自己疼得快要咬碎了牙,哼哼唧唧地要求見白微月。
「小姐……」
看著淚眼婆娑的小雪,白微月捏著她白嫩的小手,抽了抽鼻子:「你放心,那大皇子三天內下不了床,而且還會連著做上三個月的噩夢。當然這都不足以解恨,以後咱再慢慢和他算。」
小雪感動地點著頭,得罪了白微月,那大皇子其實也挺倒霉的,白微月向來自許小人,報起仇來都是從早到晚,樂此不疲的。
「對了,小雪,明日慕容燁的小妹妹生辰,你說我送個什麼禮會顯得我既不庸俗又不狗腿,還能討得小孩子歡心的呢?對了!最好不要太貴重。」
小雪現在對宮裡各個主子的喜好不能說是了如指掌卻也是有所了解,問她應該沒錯。小雪微微一笑:「說到這小公主,和小姐您小時候的喜好很像,小姐您說您小時候喜歡什麼?」
她小時候喜歡什麼呢?白微月沉思片刻,突然間豁然開朗:「吃喝玩樂!」
小雪嘴角抽了抽:「小姐,這小公主和您的某些喜好像,但是惡習不像……」
白微月哼了一聲,捏著小雪的臉道:「誰說是惡習了,明明是優良品德,不和你鬧了,你好好養傷,我去準備賀禮。」
小雪揉著被白微月摧殘過的臉,突然想起了自己急著找白微月的原因,她想要告訴白微月一件大事,可是白微月進來后她居然一句未提,都怪她這個奇葩小姐,老是打亂她的思路。
慕容燁從廚房死裡逃生后,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換了身乾淨的衣服,仔仔細細地聞了聞,確定沒了那股子煙熏味后才踏出房門去尋白微月。
慕容燁想乾乾淨淨地出現在白微月面前,白微月卻是濕答答髒兮兮地出現在他的面前,並且甩了他一身的泥。
慕容燁嫌棄地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泥點子,無奈地開口:「你去哪兒了?」
白微月從身後掏出兩節截染著黑泥的蓮藕,咧著嘴道:「方才我不小心掉下前院的小荷塘,沒想到撈到兩節藕。」
慕容燁笑著搖了搖頭,抽出一方絹布為她擦拭著臉上的泥漬,動作很是輕柔:「可是灶台已經塌了,這藕怕做不成了。」
白微月看著嘴角帶笑的慕容燁微微一怔,連忙退後一步,笑道:「嗯……這藕鮮嫩,去皮切塊,然後蘸醬吃怎麼樣?」
慕容燁伸手捏攬著她的肩,另一隻手又撫上了她的臉頰,語調溫軟:「別動,還沒擦好。」
小玄子端著葯碗進了院子,正看見兩位主子大秀恩愛連忙退了出去。白微月整個人僵在原地,不敢亂動,只希望這慕容燁可以快點將她的臉擦乾淨,卻似乎又很享受慕容燁的侍弄。
「好了。」
白微月聽到這話,重重地鬆了口氣,終於好了,再擦下去,她的厚臉皮都要被擦薄了。
「不會熬蛇羹,洗蓮藕總是會的吧。」
慕容燁看著那髒兮兮的蓮藕,淡淡道:「白白,宮裡不缺下人。」
「你身體這麼病弱,就是應該多運動,不要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這樣只會讓你更加體弱,所以這藕還是你親自洗吧,一會兒咱一塊吃。」
「一塊吃?」
白微月點點頭:「是啊。」
慕容燁不再拒絕,拎著兩節藕就去了井邊,將兩節藕往井邊一放,一撩衣擺蹲了下來。
慕容燁去井邊洗蓮藕,這可把一眾宮女太監又嚇壞了,一方面怕累著他,另一方面又怕這井也被慕容燁給拆了,一個個爭先恐後地上前。
「三皇子,這藕我來洗就好。」
「三皇子,這水我來打就好了。」
「三皇子,莫要髒了你的手。」
慕容燁一擺手道:「你們真把我當廢人了?」
「怎麼會呢,三皇子最近的精神狀態可是好很多了。」
穎兒讓那一眾宮女太監都退了下去,蹲下身去,幫慕容燁清洗白藕,慕容燁看著穎兒,皺了皺眉:「你想說什麼?」
穎兒笑著將盆里的泥水倒了,將兩節白嫩嫩的蓮藕放入盆中,側頭望著慕容燁:「三皇子可否將身邊的水桶遞給穎兒呢?這藕還沒洗乾淨呢。」
慕容燁將水桶遞給她,穎兒利索地打了一桶水,然後將水倒入盆中:「泥是泥,藕是藕,洗乾淨了,才看得到這蓮藕白嫩的樣子。」
慕容燁微微皺眉:「穎兒,有話不妨直說。」
「三皇子妃是個很特別的女子,與宮裡的那些主子都不一樣,她活得率性,簡單,快樂,也很真誠,在這樣的女子面前,三皇子您是否會如這蓮藕這般,陷入泥沼太深以至於看不清自己原本的樣子了呢?」
「你錯了,白白不是泥沼,而是這桶清水,讓我看清了自己的樣子。」
穎兒笑了笑:「如此便好。」
穎兒將洗凈的蓮藕遞給慕容燁:「三皇子,恕穎兒斗膽,問您一個問題。」
慕容燁接過木盆,看著那白嫩的蓮藕,淡淡道:「說。」
「自古不少君王不愛江山愛美人,那麼三皇子您,是選江山還是選美人呢?」
慕容燁皺了皺眉:「這個問題你不是問過我嗎?」
「穎兒知道今非昔比。三皇子您可否再回答我一次?」
慕容燁的手微微緊縮,沉默了片刻,他看著眼前的女子,堅定地開口:「江山!定是江山!」
穎兒又是一笑:「如此便好。」
慕容燁抱著蓮藕離去,穎兒的笑容漸漸冷去:「公子,您猶豫了。」
那夜的蓮藕正如白微月所說,鮮嫩可口。一杯小酒下肚,心裡也是美滋滋的。
一想到明日,那小包子生辰,李清也會去,她的心情就更加好了,拉著慕容燁多喝了幾杯。
和慕容燁相處也有些時日了,他從來沒有為難過她,也稱得上是正人君子一枚,正因為對他放心,她喝起酒來也沒什麼顧慮。很快眼前的慕容燁就變成了兩個,她顯然是醉了。
慕容燁傾身將白微月抱起,緩緩踱回了房間。白微月臉頰微微染著霞紅,閉著那靈動的眸子,安靜睡顏,讓慕容燁心下一動,眸中滿是柔光。他抬手將她臉側的絲理到耳後,輕輕在她額角印了一吻:「別怪我貪心,江山、美人我都想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