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陛下南巡

第251章陛下南巡

大寧朝首府，朝鼓鳴了三通。縱然天色還不過是麻麻黑，但是朱雀門外，已經排成了兩大縱隊。

朝臣們拱手站在朱雀門外，一個個屏氣凝神，默默的等待著皇帝陛下的召見。人群中連聲咳嗽的動靜也沒有，一旁的御史言官低眉順眼，手裡捧著奏章，不知道今日又將彈劾的炮火對準了誰。

江弘文站在隊首，作為達官貴胄，他身負爵位，不必和尋常一二品大員一般站在隊后，只是他歲數有些大了，吃不住腰力，趁人沒留心這裡，他偷偷活動了一下腰桿。才覺得僵化已久的腰板舒服了一些。

「皇上有旨，宣六院閣老及輔政大臣覲見。」謝公公捧了一下自己的冠帶，手中的拂塵輕輕一揮，尖著嗓子道。

江弘文舒了一口氣，總算能活動一下了，他起身回了一禮，邁步沿著乾清宮的台階拾級而上，隊伍里的陳浩焱眯著眼睛，老神在在的跟在後面。

乾清宮暖閣之中，永樂陛下正在翻看著各地呈上來的奏報，不過大多數都不用他批複，因為能夠呈送到陛下御案面前的，大都是經過中樞府批複過之後的，作為皇帝，永樂陛下只需要在已有的批複上用硃筆畫個圈或者畫個叉表示同意或者拒絕就行了。

同意的奏報就會傳到中樞府，指定諭旨，下發到各個地方，按照旨意行事，拒絕的也同樣打回中樞府二次審理，而一些陛下也拿不準的奏報，就需要六院閣老和輔政大臣一同決策，這叫共商國是。

軍機府輔政大臣裴永寧，中樞府輔政大臣李謀，丞相府輔政大臣茂袁青，三位老臣都是先帝遺臣，雖然掛著輔政大臣的頭銜，但多數時候都是不管事的，或者說，不主動冒進，讓永樂帝也揣摩不透心意的。

等到眾人進來之後，永樂帝年輕嚴肅的臉上，流露出一絲疲倦，他昨夜一直忙到二更時分，才在謝公公的照顧下，沉沉睡下，今日一早，不到卯時，就又被喚醒了。

積壓的塘報和奏報如同雪片一般飛來，永樂只能強打著精神審批，只是，有一封塘報引起了他的注意，是吳山州知府孫傳香上奏的，說吳山州最近銀貴錢賤，一兩銀子往往能夠兌換一千五百餘文大錢，導致吳山州物價貶值不少，他特此上書，詢問解決之法。

中樞府給出的批複是由官府出面，收攏流通的銅錢，重新熔鑄，平抑物價，可是永樂看著這份奏報，始終皺著眉頭，舉筆不定，只能放下，傳召各位大臣進來。

等到幾位臣子進來之後，永樂帝將手中的奏報傳遞下去，輪流看過，三位輔政大臣接過來，只是大略打量了一眼，就又低下頭，一副老態龍鐘的姿態，沒有做任何錶示。至於其他六院閣老，則是看了一番，尤其是中樞府的批複，更是爛熟在心之後才肯傳遞下去。

銀貴錢賤，或者錢貴銀賤，都是因為市面上流通的銀錢過多造成的，整個大寧一朝，銀錢混用，白銀單位，受制於足色原因，常常導致計價單位不一，常常因為找兌不方便而需要用到銅錢，尤其是百姓的日常生活用度，更是不可或缺。

可是遇到大筆交易，又必須用到銀兩，不同足色的銀子，兌換比例不同，為此，大寧一朝，常常統一度量，發放官銀，一般來講，五十兩的元寶銀，升水二兩四，作價五十二兩四錢。

正是利用這個漏洞，官紳州府之間，總喜歡鑽營一些機巧漏洞，比如說官府批下來的是足色的官銀，但是到了知府手裡，打了一個轉，就從足色的元寶銀變成了雜色銀，作價比不得官銀，有些銀兩，還因為摻錫過多，導致銀兩發黑，用的久了一眼便可分辨出來。

但是，大寧朝雖然三令五申，可是擋不住民間交易所需銅錢缺口太大，所以隔三差五總有此事發生。

奏報轉到戶院尚書徐良哲手上，徐良哲的瞳孔便是微微一縮，不過他也沒當回事，每年朝廷各地總會發生一些這種事，中樞府的批複並沒有任何問題，多少年都這麼過來了，為什麼今日陛下又因為此事把他們叫過來？

「都看完了？」永樂帝揉著眉心，聲音輕微道。

永樂帝今年不過弱冠之齡，雖然和這些朝廷重臣相比起來，看起來年輕有餘，只不過小皇帝心思十分深重，單從他暗中組織「無極」組織就可以看得出來，至今，朝堂上下，都在揣測那「無極」統領是誰，這每日上朝官員，僅首府就有百餘之數。想要找到可以隱藏自己身份的無極統領，也不啻於海里撈針了。

中樞府的輔政大臣，李謀覺得這個奏報是自己提交上去的，眼見暖閣內，大家都會心的沒有開口，李謀清了清嗓子，率先開口道：「陛下，這奏報是臣下提交的，不知有什麼問題？」

永樂帝年輕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困惑，他道：「朝廷每年都在加練足色銀，可是為什麼這種情況還是會頻繁出現？」

皇帝陛下的話一出口，徐良哲頓覺手腕子生疼，方才端過奏報的他，急忙惶恐起身，解釋道：「啟奏陛下，這幾年，戶院發放銀票，取代銀兩在市場流通，多數時候，百姓流通交易，多為銅錢，因此銅錢所需缺口，每年遞增，可是咱們鑄錢坊每年批准鑄造的銀錢就那麼多，因此總是出現這種情況。」

「所以，你的意思是，正常現象，是么？」永樂帝揚起求知的小臉，微微動容道：「許尚書，朕問你，如今國庫之中，還有多少銀子？」

徐良哲有些茫然的抬起了頭，他對國庫的銀子，爛熟於心，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就說道：「六千五百三十七萬九千六百兩，加上各朝供奉奇珍異寶若干，皆登記在冊。」

「這麼多？」年少的永樂皇帝皺了皺眉，他招招手，謝公公躬身上前，永樂帝問道：「朕的內帑還有多少？」

謝公公一臉訕訕，湊到陛下耳邊小聲念道：「陛下內帑尚結餘五百餘萬兩。具體還要問內務府的府庫。」

「這麼少？」永樂皇帝又大驚小叫道，隨後又嘖嘖地敲著桌子，看著堂下的諸位輔政大臣：「朕要南巡。」

一語既出，幾位輔政大臣和六院閣老都同時挑了挑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