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大老公,小媳婦兒
「這還用問,當然是你和靜雯的事情!」一直噙著笑看著滿堂兒孫的樊老爺子開了口。他的身體越來越差,最怕的不過等不到小孫子成家。如果馮梓萌不出國、不甩了自己的孫子,那今天說不定他都能抱著重孫子了。
穆靜雯的臉唰的紅了,她沒想到樊父會突然提起了這件事,而樊老爺子也就這樣接了話,弄得她沒有半點兒心裡準備。她和樊旭東的事情雖說是兩家大人都知道的,可是卻從沒有人這樣挑明了提出來。
「靜雯在h市的事情我知道,我會照顧好她的,您放心,我一直拿她當妹妹,咱們樊家沒有女孩兒,我對靜雯,是比著對自己親妹妹的好去的。」
樊旭東不著痕迹的將樊老爺子想說的話推了回去,一個太極,漂亮至極。樊樹輝聽完臉色沉了下來,剛想張嘴說什麼卻被郭麗芸拉住。
「樹輝……」郭麗芸眼神里是中是懇請甚至懇求,懇請自己的男人不要說下去。「樊倬剛才說有禮物要送你呢,你就不要看看?」
「倬倬,你有什麼東西要給小爺爺?能不能先拿出來看看,免得一會兒你小爺爺喝醉了。」郭麗芸轉向樊倬,看著那個粉雕玉琢的女娃娃,溫柔的像春風一樣。
「不能。說到最後就一定要最後,小爺爺為了這禮物也不能喝醉,連我爺爺和太爺爺都沒有呢!」小姑娘滴溜溜的轉著眼睛,看看樊樹輝,再看看自己的爺爺樊樹茂。她撲騰這胳膊從凳子上跳下來,跑到樊樹茂的身邊,抱著自己爺爺的手臂,努力夠著。樊樹茂低下頭看著自己的乖孫女兒,小孫女兒卻昂頭,啪嗒一口親在了他的臉頰上,「爺爺別吃醋。」
「太爺爺也別吃醋。」樊倬從樊樹茂的身上躍下,又跑到樊老爺子跟前要他抱。樊老爺子一臉陰霾瞬間消失,眉開眼笑的彎下腰,舉起了自己的曾孫女。
「寶貝兒~」
沒有什麼比看著一個滿頭白髮的老人喊寶貝兒更讓人溫暖的事情了,在場的人無一不被這一場景感染,心裡生出融融暖意。而剛才還看著自己孫子、怒其違逆自己意思的樊老爺子就這樣抱著樊倬,而小樊倬揚頭,在老人的臉上啄了一口。
桌上人因為樊倬的天真爛漫而笑做一團,樊樹茂更是喜不自勝,從自己的老父親手中再次抱起小樊倬,攬在腿上。「怎麼是這麼個小人精,我上輩子是做了什麼孽,這輩子要被你吃的死死的,啊,哈哈哈。」
樊樹茂高興,用筷子沾著酒往小樊倬嘴裡送,樊爍看著樊倬受寵而自己受了冷落,徑自跑到樊樹輝的跟前,拉了拉他的衣角。樊樹輝明白小丫頭的心思,也一把把她抱了起來,攬在喃喃道,「都是寶貝,寶貝疙瘩!」
一大家子人很快忘記了樊旭東與穆靜雯,彷彿他們只是樂曲里的一個間奏,後面又更美妙的樂章。他們的事情也沒有人在提起,不知道是真的忘了,還是有意避諱,只有郭麗芸的心裡稍稍鬆了口氣。「回穆家嗎?我送你。」
這是樊旭東第一次主動提出送穆靜雯,穆靜雯心裡卻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只是看了看樊旭東,腳步就不由自主的跟著他走了。
這個男人就是有這樣的魅力,讓她不知不覺就著了魔,中了蠱,心和人都跟著他去了。
樊旭東拿了外套,幫穆靜雯提走了包,穆靜雯急急忙忙的跟在她身後,邊穿外套邊追,心裡突然冒出几絲小竊喜與小小甜蜜。
「怎麼看都有點兒新婚夫婦的感覺,大老公,小媳婦兒,多有趣。」管家程姨看著遠去的一對兒心生艷羨。自己看著長大的二少爺一表人才,而那個穆家的嬌嬌小姐,如今出落的那樣大方端正,不是十足的一對兒嗎。
「要真的是一對兒就好了。」郭麗芸嘆氣,回頭看了看程姨,「也不知道旭東這孩子是怎麼想的,明明和靜雯處的挺好的,可就是不提結婚這事兒,你是沒瞧見今天老樊一提這事他就,哎……」
樊老爺子已經被人摻回去休息了,剩下的樊樹輝正在與自己的哥哥樊樹茂把酒言歡。看著樊旭東和穆靜雯一前一後的離開,樊樹輝不由得停下了端起酒杯的動作,目光膠著一般的停留在走廊上。
「看什麼看啊,老傢伙,兒孫自有兒孫福,不知道你成天管這些閑事做什麼!」樊樹茂拍了自己的兄弟一把。小時候他喜歡喊自己這兄弟小傢伙,老了老了,他是大哥,卻喊起了自己的弟弟『老傢伙』。
「幹嘛!」樊樹輝一臉厭惡,瞥了一眼自己那『家和萬事興』的大哥。「旭東三十多了還不肯結婚,難道要等到四五十歲了去給人喜當爹啊。」樊樹輝喝的有點兒多,又面對著是自己的哥哥、家裡人,想起自己這個忤逆子樊樹輝就氣不打一處來,說話也就沒了遮攔。再有文化,做著再大的官,他也是從大院里淘起來的『爺們。』難聽的話平日里不屑說,可真到了自己家的事兒上樊樹輝再不找人吐吐就要把自己給憋死了。
「你說這穆家小姑娘哪裡不好?他和人家親近,也和人家眉來眼去的。可就是不肯聽家裡的話,早早的把事兒辦了。你也看見了,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兒他敢駁爸爸的話,他這是擺明了要和我對著干,要氣死我,氣死我呀!」樊樹輝越說越激動,把手裡的小酒盅往桌子上一墩,濃香柔辣的酒在酒盅邊沿里搖了幾搖、晃了幾晃卻最終沒有溢出。
「你老糊塗了吧。他眉來眼去?我怎麼沒看著?你難道看不出來,如果不是你媳婦強按著旭東,旭東會跟那姑娘挨著坐?」被樊樹茂教育了幾句,樊樹輝不服氣的很,剛想反駁什麼樊樹茂卻先開了口。樊樹茂照著自己弟弟的後背就招呼了一掌,老了老了,卻掌力不減當年,讓毫無防備的樊樹輝差點磕在桌子上。不知是被自己的哥哥一語道破還是被他那一掌拍的樊樹輝竟心裡到處都是火,扭頭瞪著自己的哥哥,好像再瞪一個違反自己命令的兵。
「是旭東的,跑不了,不是旭東的,強往他跟前送他也不會看一眼的。這小子是在我眼跟前兒張起來的,脾氣犟的很,跟我們家那個有一拼。」樊樹茂到對樊樹輝的眼刀十分不耐,甚至連理會都沒心思,自顧自的說道。「以前吶,我也覺得。咱是老子,孩子的事兒就得聽咱爺們的的,咱做什麼也都是為了他們這幫兔崽子好。可話又說回來了,你覺得好,人家不見得就認為是好,你的情人家也得領不是?萬一這事兒擰著,咱們最後還得落一例外不是人,對不對!」樊樹茂一副過來人的姿態,高高在上的看著自己正處在老子與兒子的糾結關係中的樊樹輝。「而且,慢慢你也會知道你做的決定還真不見得就比人家的決定能夠好多少。」
話至此,樊樹茂頓了頓,好像再回憶著什麼。方才那番訓誡的語氣一下子柔和下來,與其硬朗剛毅的外表生出幾分反差。好像鄰里、妯娌們拉家常一樣樊樹茂姿態放的很低。此刻他不再是那個商場里翻手雲覆手雨的樊董,只是一個曾為了孩子心力交瘁的父親。
「我們家那個當年折騰的多厲害你不是不知道,但是呢,現在人家過得很好,好到我不能不服!」言及過去,樊樹茂忍不住端起酒盅咂了口酒。綿香過喉,激起他眼中几絲紅。側目,樊樹茂看向自己的弟弟。那個頑固小子如今也當人家爹、人家爺爺的了。縱使他頭髮都白了。可他還是自己的弟弟,自己沒事兒想說道上幾句的弟弟。
「樹輝,爸老了,會糊塗,可咱們還壯實著。就因為梓萌喜歡過旭東,爸欠下的就得讓旭東還了?這不公平!」
「爺爺!」樊倬邁著小短腿兒一蹦一跳的跑了過來,院子里有野花,大人賞月她就揪了幾朵花別在頭上,此刻正跟著她跳躍的步伐一顛一顛。
「哎,寶貝兒!」樊樹茂抱起孫女兒,在孫女兒臉上啄了一口,嘿嘿樂了。
「樹輝,別想了,這樣難道不好嗎?該來的總會來的,你看我,多幸福啊,可你呢,有福不去享,卻非要找不痛快。」
樊樹茂抱著樊倬走了,留下了樊樹輝一個人,冷冷清清的喝著酒。就的醇厚濃香漸漸變成了一把火,燒的樊樹輝的臉火辣辣的。樊固北正領著樊爍正往這邊來,一聲爸,喊的他一個激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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