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第187章

那就好，那就好。」

阿花頓時喜笑顏開，阿獃卻知道修仙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簡單。

果不其然，只見李修緣又道：「人生有四苦，謂之生老病死。世人皆望長生，奈何仙道縹緲。仙道難，難於上青天。三災九橫如同攔路虎，令無數修士抱恨終生。」

「沒事，沒事。」阿花小手一揮，又道：「二狗最善打虎，我連二狗都不怕，還怕那攔路虎？」

阿花說著看了眼二狗，又道：「二狗，你說是吧？」

二狗縮了縮脖子，趕緊應了聲：「是。」

阿獃恨不得以袖掩面，身子忍不住往旁邊挪了挪。

太丟人了！

這個阿花性格乖張，智商不在線，與其在一起，實在有失身份。

三災九橫，可不是山裡大蟲，以蠻力與巧勁便可降伏。

阿獃見阿花還在滔滔不絕講她過去的「英雄事迹」，心道：「這阿花平日里，故事算是白聽了。」

忍不住插話道：「那個……那個阿花呀。三災九橫，可不是普通攔路虎。」

「那是啥？」阿花鼓著一雙大眼睛，又道：「難道是吊睛白額大蟲？就算是，我一拳也能爆了它的頭。」說著還揚了揚小拳頭。

阿獃小臉微紅，他深度懷疑阿花是不是腦子有毛病。

二狗雖然知曉三災九橫，但是他不敢跟阿花頂嘴，更不敢讓阿花知道，他比她懂得多。

否則又是一番拳腳相加，縱使他皮糙肉厚，也扛不住阿花日日操練。

阿獃實在看不下去了，阿花丟人丟的可不是阿花一個人的，而是他們三小。

「阿花呀，三災九難，乃是修仙途中各種劫難。」

阿獃徐徐解釋道：「三災，一為雷災，二為火災，三為風災。」

「啊？」

阿花驚呼一聲，看向李修緣，問道：「爺爺，獃子說得是真得么？」

「當然。」李修緣點了頭，又道：「凡人修仙，奪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機。既行逆天之事，天自不允，故降下雷災。任你機巧萬變，神通無敵，也敵不過滾滾天雷。

僥倖躲過雷災，又降下火災。此火不是天火地火，亦不是凡火，而是陰火。自湧泉燒起，直透泥丸。五臟成灰，四肢俱朽。千年苦修，化為烏有。

避過火災，又有風災。此風不是東南西北風，亦不是松柳梅竹風，名喚鴰風。過六腑，穿九竅。筋骨鬆散，其身自解，屍骨不存。

所謂九橫，一為……」

「行了，行了。別說了！」阿花早已小臉煞白，這哪裡是修仙，分明是求死嘛！略帶哭腔，又道：「我還是去讀書吧，挨板子，總勝過屍骨無存。」

莫說阿花如此，即便是阿獃與二狗，也是神色不自然。縱然他們在以往的故事中，聽聞過三災九難，倒也沒有如今講得這般可怖。

李修緣見眾小如此神情，也不介意，反而笑吟吟問道：「你們還要修仙么？」

「不要了。」阿花說完轉身對阿獃又道：「我們還是去讀書吧。放心，如果要挨板子，讓我先挨。爺爺說你命運多舛，我一定會讓你幸福的，不會讓你挨板子的。」

小孩子對於「幸福」的理解，僅僅停留在不挨板子不挨餓。但這又是一份多麼純真，多麼真摯的情感。

「我要修仙。」二狗挺了挺胸膛又道：「三災九橫，固然凄苦，也是千百年後之事。人活百年，已是天壽。若能逍遙千年，九死又何妨？」

二狗說得這麼大義凜然，內心想法不過是為了練好本事，不再被阿花欺負。

當然這話他可不敢明說，否則面對阿花的怒火，他可能「小命不保」。

「啥？」阿花一聽頓時怒了。

「姐都不修了，你還要修？你想造反不成，看我不打死你！」

被欺負習慣的二狗，突然硬氣道：「你打死我，我也要修仙。」

為了日後不被欺負，二狗也是拼了。挨得一時揍，換得人上人。

值了！

阿花自然不是說說而已，直接就上手。二狗突然反轉的態度，把她氣瘋了。

一陣噼里啪啦稀里嘩啦之後，二狗已經被虐得不成人樣了。

阿獃以手捂面，不忍直視。他雖然同情二狗，卻也沒有上前幫忙的意思。

一來他不想得罪阿花，二來這二狗也確實扛揍。一旦傷勢恢復，又是生龍活虎，而且更勝往昔。

「我要修仙！」

這句話已經成了二狗的執念，哪怕是被打得快要暈死了，依舊念叨著這一句。

「哼！」

阿花冷哼一聲，自然不會真的把二狗打死。氣哼哼地又道：「我也要修仙！」

「你不害怕了？」阿獃奇道：「你不怕三災九橫屍骨無存了？」

阿獃一邊說著，一邊走到二狗身邊為其療傷。

「當然怕了。」阿花直接承認了，看了眼二狗，又道：「我更怕有一天，二狗騎我脖子上。」

阿獃一頭黑線，這算什麼邏輯？

但是不管什麼邏輯，至少不用分開了。

只要大家能在一起，他就很開心。三小青梅竹馬，感情自不必多說。

別看阿花時常欺負二狗，一旦二狗在外面遭了禍事，第一個操傢伙的一定是阿花。

阿獃是鐵了心要修仙的，少為棄兒，又逢養父養母早逝。生老病死之苦，他再也無法忍受。

正如二狗所說，三災九橫，雖然兇險，那也是千百年之後的事情。

至少在千百年內，他不用經三災，歷九橫。

就算經歷了又如何？一旦度過，便能與天齊壽，再無四苦之說。

三災九橫，說來可怖，也未必就是必死之劫。

否則，又何需三災九橫？一災一橫足矣！

傳聞太院第一代掌教太平真人，不就是度過三災九橫，飛升而去么？

太平真人可以，為什麼我就不行？

修仙不止是二狗的執念，同樣也是阿獃的畢生所求。

二狗聽聞阿花也要修仙，瞬間淚奔。

這一輩子是逃不出阿花的魔爪了。

二狗給阿獃投去一個求助的眼神，希望以後被欺負的日子，阿獃能站出來幫他說句話。

「放心吧。」阿獃給了二狗一個放心的眼神。

二狗一聽，心鬆一口氣。還沒來得及高興，卻聽阿獃又道：「你體質異於常人，皮糙肉厚，耐揍。」

二狗一聽，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這兩人果然是「狼狽為奸」！

阿獃知道二狗暈了過去，依舊為他推宮過穴，為其調理身子。

第四章踏上征程

「很好。」李修緣見眾小願意踏入仙門，心中甚是高興，又道：「即然如此，我將爾等所修法訣悉數傳授於爾等。」

李修緣說著，又以灌頂之術將阿獃他們曾經修鍊過的法訣，傳給了他們。

之後又道：「修真界，爭鋒不如藏拙。我將《神隱術》傳於爾等，爾等輕易不可在外人面前展露修為，更不可告之我的存在。」

李修緣做完這一切，又道：「妖魔鬼怪存乎天地，自有道理。上天有好生之德，切勿人云亦云，隨意斬妖除魔，枉造殺孽。」

「我等知曉！」

眾小齊齊向李修緣施禮道，就連平日里最為跳脫的阿花也是一本正經。

「既然爾等有意仙道，且去西蜀太院吧，至於梅老兒那裡，我去分說。」

李修緣說著又自懷中拿出三道符錄遞給眾小，又道：「每一道符錄皆可為爾等避一次死劫，不可輕用，慎之！」

「多謝爺爺！」

眾小拜別李修緣，自此他們算是真正踏入了修仙大門。

「蓋有一氣化三元，三元煉紫腑，紫腑養陰神，陰神照陽虛，悟得歸藏意，金鋼不壞身。」

阿花回頭吐了吐舌頭說道：「爺爺，您咋還念起詩來，我們可不懂。」

「呵呵。」李修呵呵一笑，又道：「此乃修真七境：一為氣，二為元，三為紫腑，四陰神，五陽神，六歸藏。第七境便是至大至剛的真仙境。而你們已入氣境，若你們勤加練習，一年之內，可入第二境——元境。」

「哇！」阿花一聽，高興道：「我們好歷害呀！」

阿獃見阿花如此興奮，腦門又冒出黑線。區區氣境，都練了五六年，有啥可高興的？瞧把你能的！

李修緣也很高興，眾小雖然才是氣境，放眼修真界也不過是墊底的存在。

然而他們才十二歲，年齡最大的阿獃也不過十三歲。現在的阿獃已經是氣境巔峰了，就算當年的自己也不過如此。

況且當初他可是在修真第一派太院修行，天材地寶數之不盡，才有如此成就。

而眼前三個孩子，僅僅是修習一些吐納之術，便能有此成就，三人的天質，何等逆天？

眾小別過李修緣，阿花欲往村口走去，而阿獃卻走向阿花家。

阿花眼見阿獃沒有跟來，回頭喝道：「獃子，你幹嘛去？」

「自然是去見一下梅爺爺。」

「真是獃子。」阿花怒道：「見了爺爺，少不得一頓板子，能不能走得還另說。」

「即便是挨板子，也得見下梅爺爺。」阿獃看了一眼二狗，又道：「二狗也必須拜別張叔與張嬸。」

阿獃見阿花有些不樂意，又道：「西蜀太院，此去千里。再回來，不知何昔。梅爺爺年事已高，我等受些皮肉之苦又何妨？」

阿獃還有句話沒說，便是見一面少一面。此話無論如何，他也說不出口。一旦說了，也許再也沒有勇氣走出小村。

「哼！」

阿花冷哼一聲，眼睛都紅了，直接往家裡跑去。

阿花只是性格衝動，阿獃未盡之言，她又何償不知曉？

……

「老不死的，你給我滾出來！」

「老神棍，出來！」

「你這個禍害！」

一個時辰后，村裡響起梅老與張嬸他們的咒罵聲，整個小村都被他們鬧了個雞飛狗跳。

而此時的李修緣早已到了千里之外，至於當初「與梅老分說」云云，早已化作了一片雲。

夜半時分，二狗與阿花各自背著一個小包袱，自家裡翻牆而出，趁著月色不約而同地往阿獃家裡摸去。

「唂谷，唂谷——」

阿花學了兩聲谷鳥叫，很快阿獃就打開了門。

「你們……」

阿獃驚訝地說不出話來，二狗鼻青臉腫的，阿花兩個小手像胡蘿蔔頭，顯然這二人被拾掇得不輕。

阿花一見面，便輕聲道：「咱們溜吧？」

「是呀，再不跑路，就沒得跑了。」

二狗也補充道。

「這……不太好吧？」

阿獃總覺得應該向眾位鄉親道個別。畢竟這麼些年，他沒少被照顧。

阿花撇了眼阿獃，嘀咕一句：「沒義氣。」回頭對二狗又道：「二狗，我們走。」

二狗有些為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叛徒！」

阿花啐了二狗一口，就準備獨自離開，她實在不想再挨板子了。

「行了，行了。」阿獃將阿花拉了回來，又道：「怎麼著也得讓我拾掇點行禮吧？」

「這還差不多。」

阿花頓時喜笑顏開。

當阿獃收拾完行禮，再次打開家門的時候，三小一愣。

只見梅老和張氏夫婦站在門口，正怒目而視。

阿花與二狗下意識躲在了阿獃身後。

「梅……梅爺爺，張……張叔……」

阿獃只覺得喉頭髮干，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點啥。

他答應過李修緣，絕不泄密，也沒辦法向梅老證明什麼。

「哼！」梅老冷哼一聲，壓根兒就沒搭理阿獃，沖著阿獃身後的阿花，怒道：「還不給我滾回去？」

「我不！」

阿花大聲道。

「你！」梅老氣得鬍子都在打顫，提起棍子就要抽阿花。

在他眼裡，妖魔鬼怪只是故事，故事就是故事。世上哪有仙？若真有仙，他們過得如此凄苦，為何不見神仙開眼？

「梅爺爺！」阿獃跪在地上，一把抱住了梅老的大腿，急道：「要打，就打我吧。都是阿獃不好，是阿獃辜負了梅爺爺！」

「你以為我不敢！」梅老怒道：「好好的書不讀，偏要去修什麼勞什子仙！不問蒼生問鬼神，真是孽障！」

梅老一邊說著，一邊抽打著阿獃。所謂愛之深恨之切，概莫如是。

阿獃一聲不吭，眼淚嘩嘩往下流。痛，自然痛，但還不至於流淚。

他只是傷心，他也能體會到梅老的心痛。

這麼多年的感情，又豈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如果一頓打，就能償還因果，他願意挨十頓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