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殉情
「啊呀,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了,你倒是什麼都懂啊。」李小玉馬上搭腔了。
實際上,「運來飯莊」的女招待們對於劉建明多少都有些好感。只要劉建明肯下功夫,大概誰都願意多和他接近。
所以,劉建明那天晚上把那位政府官員送走之後,又回到飯莊里小酌,忽然說道,「怎麼樣,我明天請你們吃飯好不好?」王亞楠和另一個女招待陳薇倩聽了,高興得連忙答應下來。
「啊呀,白雪不在這裡,把白雪也請去吃不好嗎?」陳薇倩說著話,向四下里張望。白雪不知道有什麼事情,正好不在左右。
「好了,就是你們兩位吧。下次再請白雪。人太多了也不合適。」
這話倒也是實情。女招待們都要在四點鐘回到飯莊。如果出去吃飯,回來得晚,三個人都不在這裡就不大好了。
「就這樣吧,明天下午三點半請到屯門的雷班咖啡館吧。」劉建明眯起眼睛笑著說。
第二天,十四日,下午三點半左右,陳薇倩來到雷班咖啡館,劉建明已經坐在後面的餐桌旁閑啜著咖啡了。
陳薇倩招呼了一聲,便在旁邊坐下。在「運來飯莊「雖經常見,換了另外一處地方,心情又不相同。陳薇倩坐下時,兩頰不覺發紅。
「王亞楠還沒來啊?」
「就來了吧。」劉建明滿面笑容,喝著咖啡答話。沒過五分鐘,王亞楠也差答答地來了。
「吃什麼好呢?西餐、炸暇、生魚、泰國菜?」劉建明一樣一樣地介紹。
「西餐。」兩位姑娘一齊回答。平常的菜在自己的飯莊里已經見得多了。
隨後三個人離開咖啡館。走向娛樂街。這時候,娛樂街的人稀稀朗朗的。天色頗好,就是風有些涼。沒有幾步路,就從來到西餐廳。這裡也是一樣清凈。
王亞楠和陳薇倩說了不少客氣話,然後拿起菜單慢慢研究,商量半天,也拿不定主意。
劉建明悄悄地看了一下手錶。王亞楠發現了,連忙轉過頭問道:「劉建明先生還有事情要忙嗎?」
「不,不忙,準備下午到北郊去。」劉建明叉起兩隻手,放在餐台上。
「啊呀,人家還有事情。薇倩,快些叫菜吧,」三言兩語就把菜單點好了。
這一餐飯用去不少時間,三個人天南地北閑談,劉建明顯得很高興。水果端上來的時候,他又張望了一下手錶。
「是不是到時間了?」
「沒有,沒有。」劉建明這樣回答。然而,咖啡端上來時,他的眼光又落在左腕上。
「差不多了吧。我們告退了。」王亞楠抬起身來說道。
「嗯……」劉建明一邊抽著香煙,一邊眯著眼睛,似乎在考慮什麼事情,「話說,就這麼分別嗎?我一個人有些悶,你們兩位到上野車站送我上火車吧。」這幾句話,一半像開玩笑,卻又有一半說得鄭重其事。
兩個女人彼此張望了一下。現在回到飯莊去上班,時間已經遲了,如果再去車站,豈不更晚。可是,劉建明此刻的表情,雖然顯著輕鬆,話卻說得認真。女人們心裡說,你悶不悶又有什麼。然而剛剛吃了人家一餐飯,誰也不想把氣氛搞得不愉快。
「那也好,」陳薇倩下了決心說道,「不過要先給飯莊打個電話,說明我們晚些回去。」
她打完電話回來,劉建明站起身來準備出門。這時,他又看看手錶。女人們在旁邊看到,心說,這個人真愛看錶。
「坐幾點鐘的車啊?」王亞楠問道。
「十八點十二分,就是下一班,現在五點三十分,也該去了。」劉建明一邊說著,一邊到櫃檯去付賬。
坐汽車去火車站,五分鐘的路程。在汽車裡,劉建明一再致謝,王亞楠和陳薇倩你一言我一語他說,「劉建明先生,這不算什麼。像這樣的事情都做不到,就顯得我們小器了。」
到了車站,劉建明買了車票,又遞給她們兩張月台票。去北郊的車是第十三號月台,電鐘的指針就要搭在十八點上。
可是,十三號月台上,車還沒有來。劉建明站在月台上,眺望著南邊的月台。那邊是長程火車的月台,一邊是第十四號月台,另一邊是第十五號。這時,十五號月台上已經擺好火車,正在上客。第十二號、第十四號月台上都沒有車輛,所以可以清清楚楚地從這邊望到第十五號月台的火車。
「那是開往冀州德庄的特別快車『朝風號』。」劉建明講給兩個女人聽。
火車前面,乘客和送客的人摩肩接踵,趕忙上車,人來人往顯得很亂,正在這時,劉建明叫了一聲,「喂,那不是白雪嗎?」兩個女人順著劉建明的手指向那邊一望,王亞楠不由得叫起來,「可不是,真是白雪。」
果然,白雪正混雜在第十五號月台的旅客群中向前趕路。周身是旅行打扮,手裡還提著皮箱,分明是準備搭車到哪裡去。陳薇倩望了一陣,也發現了她,不覺叫遭:「是呀,是白雪!」
可是,更加出於她們意外的是,白雪旁邊還有一名青年男子,兩個人親親熱熱地在談話。這邊只能看到那男子的側臉,她們實在看不出來是誰。他穿著一件黑色大衣,手裡提著一個小型公事皮包。兩個人夾雜在人堆里,或隱或現,忽快忽慢地走向火車。
「這是到哪兒去呢?」王亞楠屏息凝氣地問道。
「那個男人又是誰呢?」陳薇倩也壓低嗓音。
同時在那邊月台上一點也沒有注意到這邊還有三個人遙望著她,帶著那個男子一直向前,一會兒,她站在一節車廂前面,看看車輛號碼,那男人先上了車,轉眼之間,失了蹤跡。
「白雪是不甘寂寞啊,看樣子是跟那個人到冀州旅行去了。」劉建明一個人目言自語。
兩個女人呆立在這邊月台上,驚詫的神色還沒有從臉上褪掉。她們緊望看白雪進入的那節火車,不能開聲。前面,旅客仍然是川流不息。
「白雪到底是到哪裡去呢?」好半天,王亞楠才說出話來。「既然是特別快車,就不會是近處。」
「白雪還有這麼一個男人啊!」陳薇倩悄悄說。「沒有見過這人,真是意外!」
兩個人如同發現了重大事件。不停地低聲交談。
不論是王亞楠也好,陳薇倩也好,她們實際上對於白雪的私生活並沒有多少了解。她一向不多談自己的身世。似乎沒有結婚,好像也沒有愛人,也沒聽說有過什麼浪漫行徑。在飯莊里工作的女招待們,有一種人是和同事們很融洽,有說有笑,但是一談到自己就守口如瓶了。白雪就屬於這一種人。
所以,這兩個人在偶然的場合里,突然發現了白雪的隱秘的一部分,不免有些激動。
「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到那邊月台去,從窗口望一望。」王亞楠的聲音顯得興奮。
「好啦,好啦,少管人家的事吧!」劉建明說。
「啊呀,劉建明先生,你不是吃醋吧?」
「吃醋?我正要上火車去看老婆呢。」劉建明笑著說。正說著,青州的車來了。車子停在第十三號月台旁邊,正好遮擋了第十五號月台的視線。事後調查,青州的車子每天十八點一分到站。
劉建明一邊揮看手,一邊上車。這輛車過十一分鐘就要開走,為時無多。
劉建明從窗戶探出頭來,「好了,你們也忙,趕快回去吧,多謝你們。」
「是啊!」王亞楠說這句話,是為了想趕到第十五號月台,去看看白雪和那個男子。「那麼,失陪了。」
「一路平安,改天再見。」兩個女人同劉建明握手告別。
下著樓梯,王亞楠說,「喂,陳薇倩,看看白雪去!」
「不好吧!」陳薇倩雖然這麼說,卻毫無反對的意思。兩人連忙奔向第十五號月台。
跑到特別快車附近,混雜在送客的人群里,向窗內張望。車內燈火通明,燈光清清楚楚地照在白雪和坐在旁邊的男人的身上。
「看,白雪跟他談得多高興。」王亞楠說。
「像個不錯的男人的樣子哩。你看有多大歲數。」陳薇倩對那個男人發生興趣。
「有二十七八吧。也許是二十五。」王亞楠眯著眼凝視。
「那麼,和白雪只差一歲。」
「過去開開玩笑吧。」
「夠了,王亞楠。」陳薇倩攔住她,兩人又看了一陣,「喂,該走了,時間太晚了。」連忙催著意猶未盡的王亞楠。
兩人回到「運來飯莊」,立刻向老闆娘報告詳情。老闆娘聽了也似乎有些意外。
「噢,是真的?白雪昨天只對我說,要回鄉下五、六天,暫時不上班,噢,還有個男人。」說時,眼睛都睜圓了。
「那還不是借口。我記得白雪自己說過她是蜀州人啊。」
「像這麼漂亮的人,可真是知面不知心。說不定是高高興興地到滬上玩樂去了。」三個人相顧失笑。
第二天晚上。劉建明又帶客人來吃飯。把客送走之後,照例回來。見到王亞楠問道,「怎麼,白雪今天沒有返工?」
「豈只今天沒有返工啊,說不定要休息一個星期哩。」王亞楠挑著眉毛說。
「噢,那麼,是跟那男人蜜月旅行去了?」劉建明停杯問道。
「也許是吧,我們不清楚。」
「居然說不清楚。你們也該這樣旅行旅行才好。」
「說得倒容易。那麼,劉建明先生帶我旅行一趟好了。」
「我?我哪裡夠資格。我哪有資格帶人出去旅行。」
說著,劉建明離開了飯莊。也許是因為公事,第二天晚上他又帶著兩位客人來喝酒。
那一天晚上,陳薇倩和王亞楠招呼他們,又和劉建明談起白雪的事。
可是,那個白雪和她同行的同伴,竟然在一個意想不到的場所——陳屍荒郊了。
通往安陽縣的鐵路,在永州前面的第三站是個名叫定遠鎮的小車站。在這個車站下車后,向山那邊走去、山腳下就是定遠鎮宮;如果向海邊走,就到了飽覽定遠灣的海岸。
海岸前還有一座「海中道路」,一直通往煙花島,從這邊望過去,風光明媚,頗為引人。
這段海岸,人稱定遠灣。一月二十一日早晨六點半鐘左右,正是天寒地凍的時候,一位工人從這一段海邊路過。他從家裡出來,前往位在名島的工廠去上班。
天也就是蒙蒙亮。海灣里籠罩著乳白薄霧。煙花島、「海中道路」在霧中若隱若現。潮濕的冷風迎面撲來,使人頗有寒意。那工人掀起外衣的領子,連忙向前趕路。海岸附近岩石很多,他為了走近路,每天都從這裡路過,已經成了習慣。
然而,不習慣的事情竟然出現了。黑黑的岩石地面上,平放著兩個物體。這是經常所看到的景色中絕對沒有的。
太陽還沒有探出頭來,在灰白的黎明光線里,那物體孤伶伶地橫卧在那裡,眉樣子,似乎是衣角在寒風中飄動。不是,除了衣服之外,還有頭髮。再看,這回連黑皮鞋、白襪子部看清了。
工人的平靜心情被打亂了。他變動了往常的習慣,向著另外一個方向飛奔而去,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到鎮上,猛敲警察派出所的玻璃窗。
「海邊上有死人啊!」
「死人?」剛剛起身的老警察,一邊扣著上衣的鈕扣,一邊聽著報訊人的回話。
「可不是。還是兩個人,一男一女。就在海邊上,我帶你去看。」
「好。你稍敞等一下。」老警察顯得有些慌亂,不過還是把報訊人的姓名住址記錄下來,而且用電話同定遠鎮警察局取得聯絡。這一切都完了,兩人才連忙離開派出所,在冷空氣中呼著白氣,奔向海邊。
到了現場,兩具屍體依然橫卧在冷風之中。工人仗著這次有警察在身邊,才敢放心大膽地仔細觀看屍體。
首先看到的是女屍。那女人仰面朝天,雙目緊閉,卻開口露著白牙。雙頰呈玫瑰色。灰色的防寒大衣下面,穿著蝦茶色的盛裝,白色衣襟略微敞開。衣服絲毫不顯紊亂。睡的姿勢也很好。衣角隨風搖曳,可以看到黃色襯裡。兩腳平擺,登著一雙乾乾淨淨的白襪。一點也沒有塵土。身邊整整齊齊地橫放著一對膠拖鞋。
工人轉眼看那具男屍。男人的面孔橫側著,雙頰的血色比活人還要好,真像是醉卧在那裡。
看那男屍,茶色西裝褲腳露在深紫色大衣外面,雙腳穿著皮鞋。鞋子擦得很講究,閃閃發亮,上面露出一節紅紫花的襪子。
這一時男女屍休之間,幾乎沒有什麼隙縫。岩石的窄縫裡,爬過一隻小螃蟹,一直爬到男屍旁邊的橙汁玻璃瓶的上面。
「是自殺啊!」老警察站在那裡,邊看邊說。「怪可憐的,兩個人都還年輕哩。」
說時,四周的天色已經大亮了。
在定遠鎮警察局的要求下,唐明市警察署派來了探長和探員兩名,還有警醫、化驗員等,他們在四十分鐘后就乘車趕到現場。
從各種角度給屍體照了像,矮個子警醫詳看了一陣說道,「男的同女的都是吃了氰化鉀死的。臉上的玫瑰色就是特徵,大概是混著橙汁一起喝下去的吧。」
倒卧在一旁的橙汁瓶底,還有一些喝剩的橙色液體。
「先生,從死亡到現在有多少時候呢?」探長問道,這個人留著兩撇鬍子。
「要回去仔細化驗才能斷定,不過,不出十小時內外吧。」
「十個鐘頭,」探長自言自語,觀望著四周環境。推算起來,大概是頭一天夜晚十點鐘或者十一點鐘的事。探長的雙眼,「似乎在想像著當時情死的情況。
「男的同女的同時服毒?」
「對的。把氰化鉀摻在橙汁里飲下去的。」
「跑到這地方來死,可真夠冷啊!」旁邊有一個人壓低著聲音,似乎在喃喃自語。警醫抬起頭注視這聲音的主人。原來是個身穿滿是折皺的大衣,四十二三歲,瘦得毫無丰采的男子。
「呀,林白水先生。」警醫望著那一位探員的枯瘦面龐,打起招呼。
「你這句話可是活人的想法。死人還管得到是冷是熱。照這麼說,冬天還喝什麼橙汁。當事人可就顧不得這麼多了。」警醫笑著說。
「有一種倒錯心理就是這樣的。它和普通狀態剛好相反,可以說是一種倒錯了的恍惚心理。」矮個子警醫居然引用了不著邊際的文學詞句,探員們不覺微笑起來。
「就是要喝毒藥,也需要有果斷力啊。大概就是這種心理的力量才使人決心求死。」探長也這樣表示。
「探長,這不會是強迫對方一同自殺吧?」一名探員小心地求證。
「這可不像強迫自殺。衣服絲毫不亂,也沒有糾纏的痕迹。顯然是兩個人商量好了,一起喝氰化鉀求死。」
現場情況也的確如此。女的端端正正地躺在那裡。潔白的襪子,身旁整整齊齊地擺著一對膠鞋,分明是剛剛脫下。兩手交叉在身前。
一提到這雙男女乃是情死,探員們的面色馬上鬆弛下來。既然不是犯罪,事情就簡單了。換句話說,沒有搜尋兇手的必要。
用貨車將兩具屍體運回警署。探員們在寒風中縮著兩肩,也乘車回去。只剩下一切如常的定遠灣浴在冬天的朝陽之下,海水隨著風勢,微微擺動。
回到警署,仔細檢查屍體,每脫一件衣服就影一張照片,方法非常周到。
男屍的上衣口袋裡有名片夾,身世馬上就清楚了。名片夾里還夾著月票,是通州到京城的月票,劉世赫,三十一歲。名片上還要詳細。姓名前面有一條上款:「××部××司××科,候補科長」。左邊是住宅地址。
探員們彼此張望了一下。××部××科,目前正是被人告發有貪污事件的機關,報紙上幾乎沒有一天不登載有關的新聞。
「遺書呢?」探長問。
仔細搜尋遺書。可是,每一個口袋都翻遍了,連類似遺書的文件都找不到。八百元左右的現款、手帕、鞋抽、折成四疊的昨天報紙,團皺了的火車餐卡飯票。
「火車餐卡飯票?這東西倒有點意思。」探長接過飯票,小心翼翼招它攤平。這張紙大概是塞在口袋裡最下面,已經團成一團了。
「日期,一月十四日;列車號數,七;客人,一位;餐費共計,三百四十元。京城食堂發行。吃的是什麼,不明。」探長念出飯票上的要點。
「女屍身上有什麼東西?」
東西已經全部搜查出來了。一個折式錢夾,裡面只有三百元,小型女人名片四五張,都是一式的。
「京城西城區××。運來飯莊。白雪。」
名片上的字是行書體。
「白雪似乎是西城區的一間名叫小雪的餐館的女招待。」探長判斷著說,「政府官員和餐館的女招待殉情自殺?似乎有些像呢!」說著,馬上吩咐按照男女名片上的地址打電報通知。
屍體再由警醫仔細檢驗。周身無外傷。男女死因都是吃了氰化鉀中毒而死。推定死亡時間大概是頭一天夜晚九點鐘到十點鐘之間。
「這麼說,是那個時候在海邊上散步,然後自殺的。」不知是誰講了一句。
「簡直是捨不得死啊。」
然而,照屍體的情形來看,並沒有死前交歡的痕迹。探員們聽說了這一點,個個感到意外。一個說,想不到死得這樣乾淨。兩人死因都是由於氰化鉀中毒,這是確認成立的了。
「看樣子,是十四號離開京城的。」探長端詳著飯票上的日期說道。「今天已經是二十一號,是一個星期前就上了火車的呢!難道真是到處遊覽,到了這裡才決定死在這裡。喂,列車號數七號是什麼意思,問問車站。」
一名探員打過電話,馬上報告。
「是從京城開到冀州德庄的特別快車。這列車名叫『朝風號』。」
「什麼?到冀州德庄的特別快車?」探長側過頭問道。「既然是從京城出來直接到冀州德庄,怎麼會一個星期之後才到這裡呢?一定在冀州什麼地方混過這幾天。看樣子他們一定有行李,要搜查清楚。你們拿著照片,到市內各旅館去問問。」
「探長,」一位探員走上前來,「讓我看看那張飯票。」
這是個又瘦又黑、只剩下一雙大眼睛、相貌毫不出眾的漢子。發現死屍時,他也到定遠灣去過。身上的大衣滿是皺摺,西裝也走了樣子,頸上的領帶亂成麻花。這位中年探員名叫林白水。
林白水探員伸出瘦骨嶙峋、又臟又黑的手,展開飯票,「客人,一位?這個男人自己到餐卡吃飯!」他自言自語。
探長在旁邊聽到,馬上介面。「是啊,女人不想吃,所以沒有一起到餐卡去。」
「可是……」林白水遲疑著。
「可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