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真相浮現

第一百三十六章:真相浮現

「事情大有進展,」劉方說,「我們找到了證人,在杜冷定診所隔街對面的一幢樓里工作的夜班警衛。星期三晚上,就是有人闖進杜冷定醫生診所的那天晚上,他正好值班。他親眼看見兩人進了大樓,樓房的臨街大門上著鎖,他們是用鑰匙打開的,所以他當時以為他們是那兒的工作人員。」

「你讓證人識別過那兩人了嗎?」

「他認出了陳晨的照片。」

「陳晨得了感冒,星期三晚上應在家休息。」

「是的。」

「另一個人是誰呢?」

「警衛沒有看清。」

接線員接通了交換機上無數閃閃發光的小紅燈中的一個小紅燈,轉身對徐濟民說:「上尉,您的電話。高速公路巡警打來的。」

徐濟民一把抓起一部分機的聽筒:「徐濟民警探長。」他聽了一會兒說:「肯定嗎?……好!你可以調動那裡的全部力量,封鎖交通要道,把那一地區圍個水泄不通。隨時與我們保持聯繫。謝謝。」

他放下電話,轉身對身邊的兩位說:「看來我們找到了突破口,巡警隊的一位新手在附近一條二級公路上看到了陳晨。公路巡邏隊正在搜索那個地區。」

「杜冷定醫生呢?」

「他在陳晨的車裡,還活著,不要急,會找到他們的。」

劉方抽出兩根雪茄,一根遞給委員,對方沒有要,另一支遞給了徐濟民,把委員沒要的那支叼在嘴裡。

「我們一定要採取措施保護杜冷定醫生,儘管他有魔法護身,能一次次化險為夷。」他劃了根火柴,點燃了徐濟民和自己的雪茄。「我剛才同他的朋友秦光談過,他告訴我,幾天前他去診所接杜冷定,陳晨手裡拿著槍也在那兒。陳晨胡編亂造說什麼在捉拿竊賊。我想,秦光醫生的到那兒救了杜冷定的命。」

「你們怎麼識破陳晨的?」

「起初,他敲了幾位商人的竹杠。」劉方說。「我去調查這事時,受害者們都不敢吱聲。他們很害怕,我弄不清是怎麼回事。我對陳晨什麼都沒說,只是暗中密切注視他的行動。當暗殺何遠強案發後,陳晨來找我要求一同辦案。他說了一大堆鬼話,什麼如何如何佩服我,多麼願意同我共事等等。我知道他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因此,得到徐濟民的允許,我就同他兜開了圈子。難怪他要辦這件案子——他是戲的主角!那時我還不知道杜冷定醫生是否和何遠強與白婉柔的兇殺案有關,我只想利用醫生,使陳晨自我暴露。於是我在杜冷定身上製造了種種假象,並告訴了陳晨我已認準醫生是殺人兇手。我原想,如果陳晨認為他脫險了就會放鬆警惕,粗心大意,露出馬腳。」

「這一招靈不靈?」

「不靈。陳晨還真有高招,他極力同我對著干,保護杜冷定不進監獄。」

委員抬起頭來,迷惑不解。「他為什麼要保護醫生呢?」

「因為他企圖殺死醫生。如果醫生進了監獄,那他的陰謀就無法得逞了。」

「當劉方同他暗中較量時,」徐濟民說,「陳晨找過我,暗示劉方誣陷杜冷定。」

「那時我們就肯定我們的判斷是正確的。」劉方說。「杜冷定僱用了名叫穆豪傑的私家偵探。我調查了一下穆豪傑,他以前同陳晨打過交道。穆豪傑的一個委託人因偷盜藥品被陳晨抓獲,但穆豪傑說他的委託人是遭人誣陷。根據我現在所掌握的情況看,我認為穆豪傑講的全是事實。」

「這麼說來穆豪傑一開始就碰巧發現了問題的關鍵所在?」

「並非全憑運氣。穆豪傑機智過人,知道陳晨可能涉嫌此案,所以當他在杜冷定的汽車裡發現炸彈時,便立即報告了調查局,要求他們調查情況。」

「他怕陳晨得知後設法拆除炸彈?」

「這只是我的猜測而已。然而有人走漏風聲,一份報告副本到了陳晨手中,他知道穆豪傑已懷疑到他自己頭上。當穆豪傑說出『唐雄』這個名字時我們才算取得了第一個重要的突破。」

「『我們的事業』就是大人物,大人物就是唐雄。」

「是呀。『我們的事業』這個組織里有人出於某種原因要杜冷定醫生的命。」

「你怎麼把陳晨和『我們的事業』這個黑社會組織聯繫在一起的呢?」

「噢,我知道陳晨從前敲詐過一幫商人,所以就去找他們,我一提起『我們的事業』,這些人都大驚失色。陳晨當時為其中一派的頭目效勞,但這小子貪得無厭,自己還到處撈油水。」

「『我們的事業』那個組織為何要幹掉杜冷定呢?」委員問。

「不清楚。我們正從好幾個方面偵破此案。」說到這兒,劉方嘆了口氣。「我們出了兩個紕漏:陳晨甩掉了我們派去盯梢的人;我們還沒來得及提醒杜冷定要提防陳晨,他就從醫院跑掉了,因此也沒法採取保護措施了。」

忽然,電話總機的指示燈亮了,接線員插上插頭,聽了一聽。「徐濟民警長,您的電話。」

徐濟民抓起分機電話。「我是徐濟民警長,」他聽著電話,卻沒有說話,然後慢慢放下電話,轉身對劉方說:「那些傢伙從我們人的眼皮底下溜了。」

隔著幾米遠杜冷定就感到了李傑不同凡響的魅力,他主宰著整個房間,他特有的個性像強烈的衝擊渡打在杜冷定身上。當初齊沁欣說他丈夫長得英俊瀟洒,並沒有誇大其詞。

李傑長著一張稜角分明的臉,好像一尊雕塑,輪廓清晰分明;烏黑的眼睛,黑髮中閃爍著的幾根銀絲十分顯眼,年齡在四十五六;高高的個子,運動員的體型,行動敏捷,不由得使人聯想到豹子一類的動物;他嗓音低沉雄渾,富於感染力。

「醫生,要不要喝點什麼?」

杜冷定搖搖頭,完全被他吸引住了。誰都會認為李傑是個百分之百正常的人,他風度翩翩、瀟洒脫俗,很會招待客人。

布置華麗的鑲板書房裡共有五人:杜冷定、李傑、陳晨,最後這兩個就是曾闖進杜冷定寓所企圖殺害他的傢伙。

杜冷定被他們圍在當中,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現在他已落入陳晨設置的圈套,說來真是可氣可惱,是他自己打電話給陳晨的,這不等於自投羅網嗎?陳晨這小子真是不折不扣的魔鬼。

李傑打量杜冷定,他的黑眼睛像針一般在刺探著。

「久仰大名,如雷貫耳。」李傑說。

杜冷定沒有做聲。

「屈駕光臨寒舍,我有幾個問題要請教。」他面帶笑容地表示歉意。

杜冷定知道他往下要說什麼,他腦子轉得很快,已搶先跑到前頭去了。

「杜冷定醫生,你和我太太談了些什麼?」

杜冷定故意顯得吃驚的樣子。「你太太?我不認識你太太。」

李傑搖晃腦袋,不以為然。「最近這三個星期,她每星期都要去你診所兩次。」

杜冷定皺起雙眉,好像在沉思,「我病人中沒有叫李傑……」

這時李傑點了點頭:「可能她用了化名,或許用了她當姑娘時的名字——齊沁欣。」

杜冷定小心翼翼地表現出驚奇的樣子:「齊沁欣?」

說著兩個打手逼近杜冷定。

「走開。」李傑厲聲吼道,並轉向杜冷定,當初和藹謙恭的模樣已消失。「醫生,要是你不說實話,耍花招哄我,那麼我就要你嘗嘗我的厲害。」

杜冷定望著他的眼睛,相信他說得到做得到,自己的性命繫於一髮,立即裝出憤怒萬分的樣子,說道:「你愛怎麼辦就怎麼辦吧!在此以前,我並不知道齊沁欣是你太太。」

「那倒可能,」陳晨插嘴,「他……」

李傑打斷陳晨:「這三個星期你和我太太都說了些什麼?」

終於扯到正題了,從見到屋頂上那青銅風向儀的一刻起,杜冷定的疑團好像就得到了解答,齊沁欣並不要害他,像他一樣,她本人也是受害者。她嫁給了李傑,只知道他是一家大公司的老闆,卻不清楚他的真面目。

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才使她懷疑自己的丈夫並非如他表面那樣的為人,他一定暗中干著不可告人的勾當。無人可以傾訴,她只好求助於精神分析專家。

對一個陌生人才可以吐露真情,但在杜冷定的診所,她對其夫的起碼忠誠使她不能啟齒訴說她的恐懼。

「我們沒談什麼,」杜冷定心平氣和地說,「你太太不肯如實相告。」

李傑的黑眼睛盯著他,想要探測出他在想什麼。「放明白點,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當李傑得知齊沁欣去找杜冷定,他一定非常震驚,須知他是黑組織的首領,這像什麼話?難怪他大開殺戒,想把齊沁欣的病歷搞到手。

「她只跟我說她遇到了不痛快的事,但我們並沒有深談。」

「那點點事十秒鐘就可談完。」李傑說,「她在你診所里的每一分鐘我都記錄在案。別的時間她還跟你說了什麼?她一定告訴了你我是什麼樣的人。」

「她說你是建築公司的老闆。」

李傑冷冷地打量著他,杜冷定覺得額頭沁出了汗珠。

「近來我讀了不少關於精神分析方面的書,大夫。病人會把自己的心事向大夫和盤托出。」

「這是治療過程的一部分。」杜冷定就事論事地說。「你太太什麼也沒告訴我,治療毫無進展,我打算把她打發走了事。」

「不對,你並不打算這樣做。」

「我已經沒有必要這樣做了,星期五她來看我時說她要到歐洲去。」

「齊沁欣改變主意了,她不想和我一道去,你知道原因嗎?」

杜冷定看著他,莫明其妙地說:「不知道。」

「因為你,我的大夫。」

杜冷定的心不由得顫抖了一下,他竭力不使自己的感情在聲音中流露出來。「我不明白!」

「你完全明白。齊沁欣昨晚和我談了很長時間,她認為我們的結合是個錯誤,她和我在一起已沒有樂趣可言,因為她傾心於你。」李傑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極小,好像受催眠術影響在耳語似的。「我要你說:你們倆在診所,她在你治療床上時你倆都幹了些什麼。」

千頭萬緒如潮水般湧上杜冷定心頭,他硬硬心腸,極力想擺脫掉。她確實傾心於他,可這對他二人有什麼好處呢?李傑瞧著他等他回答。「沒什麼,假如你真讀過精神分析之類的書,你就會明白,每個女病人都要經過移情階段,她們有時會認為自己愛上了她們的醫生,那只是一個過渡階段,很快就會過去的。」

李傑在專心地聽著,兩隻眼睛好像要穿透杜冷定的心。

「你怎知道她要進我的診所?」杜冷定問,聽起來好像是隨便問問的。

李傑盯了杜冷定一會兒,然後走到一張大桌旁,拿起了一把鋒利的匕首樣的拆信刀,「我的人看見她進了你的大樓,這幢樓里還有兒科、婦產科,醫生,我的人猜想齊沁欣之所以瞞著我是為了讓我吃一驚,不讓我知道她已懷孕。不料我的人卻發現她走進了你的診所。」他轉過臉對著杜冷定。「不錯,對我來說,這確實是意想不到的事,李傑太太竟然把我的私事向精神病專家抖摟出來了。」

「我對你說過,她沒有……」

李傑的聲音變得柔和了:「委員會決定由我來處死她,如同以前處死其他叛逆一樣。」他走來走去,杜冷定看他就像關在籠中的一頭猛獸。「可他們不能像命令等閑之輩那樣命令我,我是誰?我是李傑——大名鼎鼎的首領。我向他們保旺,如果齊沁欣真的泄露了我們的事,我一定把從我老婆那兒得知真情的傢伙宰了。」他舉起雙拳,一手還握著那把拆信匕首。「這傢伙是就你,醫生。」

李傑一邊說一邊繞著杜冷定轉。每當李傑走到背後,杜冷定都不由地感到一陣緊張。

「你弄錯了,如果……」杜冷定開口說。

「不是我錯了,你知道誰錯了?齊沁欣!」李傑上下打量著杜冷定,他說的話真把杜冷定搞蒙了:「憑什麼她認為你比我強?」

兩個打手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你杜冷定算老幾?傻瓜一個,天天上班掙多少錢?一年三萬元?五萬元?還是十萬元?去他媽的,我一個星期來的錢就比這多得多。」經不住感情衝動,他的真面目暴露無遺,他開始用短促、興奮的聲音叫喊,活脫脫一副猙獰相,清秀的眼睛、鼻子都歪了。齊沁欣從前只看到他儀錶堂堂的面具,而杜冷定正看到那面具下殺人偏執狂的嘴臉。「你和那小婊子打得一團火熱!」

「我們之間沒有見不得人的事。」

李傑審視著他,眼睛冒著熊熊怒火。

「你對她無動於衷?」

「我說過,她是我的病人。」

「好吧,」李傑最後說,「由你去告訴她。」

「告訴她什麼?」

「告訴她你對她無所謂,根本沒把她放在心上,我把她叫下來,讓你單獨和她談。」

杜冷定的心怦怦直跳,要救齊沁欣和他自己這是個好機會。

李傑一揮手,他手下的人退到門廳。李傑轉過身子對著杜冷定,黑眼珠的眼睛虎視眈眈。他微笑著說:「只要她什麼都不知道就可以活命,但你要說服她跟我去歐洲?」杜冷定忽然覺得嘴唇發乾,李傑眼中隱約閃現出一絲勝利的微笑,杜冷定明白對方的用意,他從前低估了敵手。

決定命運的時刻到了。

李傑不會下棋,卻精於棋道,知道只要手中抓著齊沁欣當人質,杜冷定便一籌莫展,束手無策。不論杜冷定採取什麼行動,齊沁欣總在他手掌心裡。如果讓她隨李傑去歐洲,他斷定凶多吉少,甚至性命難保。

他認為李傑決不會輕易放過齊沁欣,即使他動了惻隱之心,幫會兄弟們也不會答應呀。到了歐洲,李傑更無所顧忌了,不費吹灰之力製造一起車禍,神不知鬼不覺打發她上西天。可是,勸她放棄歐洲之行——而她已看清杜冷定的危險處境,她是個烈性女子,會挺身而出,仗義執言,這一步結果則更慘——會立即招來殺身之禍。真是進退維谷,難以逃生。

回頭再說齊沁欣,站在二樓卧室窗戶向外張望,正巧看見杜冷定和陳晨下車,不禁滿心歡喜,深信杜冷定聞訊趕來救她出虎口,可是隨後她看見陳晨掏出手槍,威逼杜冷定進了房子,她如夢初醒,剛才不過是一場空歡喜。

李傑的真面目,齊沁欣兩天前才看清楚;以前不過隱隱約約、模模糊糊起些疑心,總覺得堂堂男子漢不會幹見不得人的勾當,希望無端的猜疑會煙消雲散。

可是,數月前有一天,她到京城靜安去看戲,因為演員醉酒,第二幕演到一半,帷幕直落,草率收場,她早早回家。

李傑先前說過要在家裡召開業務會,她看完劇回家之前可結束,然而,她到家時會議仍在進行。她的突然出現,使她丈夫大吃一驚,不知所措。驚魂稍定,他把書房門關上,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她聽見房裡有人怒吼:「我說今夜襲擊那家工廠,收拾那幫狗雜種!」耳聞粗話,目睹兇相,丈夫局促不安,這一切使齊沁欣滿腹疑團,憂心忡忡。事後李傑花言巧語,搪塞一番。齊沁欣但求太平無事,就聽信了丈夫的解釋,沒有進一步追究。婚後六個月里,他一直是個溫柔體貼的丈夫,當然他偶爾也大發脾氣,可是每次都很快控制住情緒,恢復平靜安詳的儀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從靜安看戲回家撞見那場「戲」后,過了三周,她偶然聽到一個電話,聽到自己丈夫的聲音在分機上說:「今晚接從多倫多來的一批貨,派人對付那個警衛,他不是我們的人。」

她哆哆嗦嗦地掛上電話,丈夫的話音仍在耳邊鳴響:「接……一批貨……對付……警衛……」話中透著不祥之兆,但也可能是正當的行話。後來她小心地裝出漫不經心的樣子,想套出丈夫的業務活動情況。不問則已,一問就崩,李傑立即沉下臉,叫她管好家,不要過問他的生意。當時他倆大吵一場,第二天晚上,他送給她一串貴得出奇的項鏈,還和顏悅色地直賠不是。

一個月後,發生了第三次事件。

清晨四點,砰的一聲門響把齊沁欣從睡夢中驚醒,她披上衣服下樓去查看,聽到書房裡有聲響,好像有人在爭吵,她躡手躡腳湊到門邊,可是沒敢邁進去,只見李傑正在和幾個人說話,怕他怪自己多管閑事,便悄悄地退回樓上睡覺。次日早餐時,她問李傑睡得可好。

「睡得好極啦!我十點入睡,一覺睡到大天亮。」

於是齊沁欣感到大事不妙,但到底是什麼事?有多嚴重,她卻不清楚,只知道丈夫對她撒謊,其中必有緣故,可惜深奧莫測,她無從探知。滿腹狐疑對誰言?什麼買賣非得半夜三更背著人搞?那些人看上去流里流氣,不三不四,不像正經人。她驚恐不安,卻不敢在李傑面前提那夜的事。

又過了幾夜,她到鄉村俱樂部吃晚飯,席間有人提到精神分析專家杜冷定醫生,著實誇獎了一番,說他精通醫理,包治心痛。

「他真了不起,可謂醫中之醫,而且一表人才,可惜他獻身醫學,那副相貌也就枉然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齊沁欣暗暗記下名字,一星期後她登門請教。

第一次與杜冷定見面就攪亂了她的芳心,只感到自己被吸進強大的旋渦,無法脫身。當時她頭腦亂鬨哄的,連話都不會說了,像個小學生似的,暗中打定主意再不找他了。可是後來她還是去找他了,想藉此證明初次見面時的心理反應純屬偶然巧合。

其實她第二次見杜冷定所產生的反響更加強烈。她一向以自己明白事理和講求現實而自豪,如今卻像初戀的少女一樣,如痴如醉,神魂顛倒。她一次又一次找杜冷定,卻不能與他談論自己的丈大,結果兩人只好說些別的話題。每次治療后,齊沁欣發現自己更傾心於這位熱情又敏感的陌生人。

她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總不能跟李傑鬧離婚呀。有時她懷疑自己身上有嚴重的弱點,剛同一個男人結婚六個月,現在又愛上另一個男人。她下定決心不再去找杜冷定;眼不見,心不煩,也許慢慢就會淡忘。

可是,隨後發生了一連串怪事:何遠強遇刺,白婉柔被殺,杜冷定遇車禍,穆豪傑慘死在「五星」倉庫。這個名字她曾見過,記得在一張發票的抬頭上,發票則在李傑桌子上。

這些事件在她腦海里形成一個大疑團。李傑卷進去,似乎是不可思議的,然而她覺得自己正在做一場噩夢,落入了陷阱,找不到出路。她不能向杜冷定道出自己的恐懼,也怕同李傑談論,只好自我安慰:那些疑慮是沒有根據的,李傑壓根兒不知道世界上有杜冷定這個人。

四十八小時以前,形勢急轉直下,李傑走進她的卧室,盤問她找杜冷定瞧病的事。起先她非常氣憤,丈夫竟然臨視自己的行動,接著陣陣恐懼襲上心頭,那些恐懼長期以來一直折磨著她。當看到李傑那張激怒得扭歪了的臉,她知道他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甚至殺人。

在盤問過程中,她稍一疏忽出了個大錯,讓對方聽出她對杜冷定的好感,李傑的兩眼立時陰暗下來,腦袋抖動不停,好像在躲別人的拳頭。

剩下她一人的時候,她才意識到杜冷定已進入虎穴,處境危險,同時認識到不能撇下杜冷定不管,所以她對李傑說不想同他一道去歐洲。

現在杜冷定就在這兒,就在這房子里,身陷險境,都是為了她。

房門開了,安樂尼走進來,盯了她好一會兒。

「你來客人啦!」

她身穿黃色衣裙,烏髮散披在肩上,臉色蒼白,形容憔悴,然而神態自若。她步入書房,裡面只有杜冷定一人。

「杜冷定醫生,您好。李傑說您來了。」

杜冷定明白他倆在玩字謎遊戲,而且是玩給別人看的;有人在窺視、竊聽,自己必須審時度勢,見機行事。憑直覺他知道齊沁欣已意識到局勢的嚴重,正把自己託付給他,看他出什麼牌,她就配合出相應的牌。

他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唯求保住她的生命,哪怕多活一會兒也好。如果齊沁欣執意不去歐洲,這話一出口,李傑就會當場殺死她。

他沒有立即開口,在躊躇猶豫之間,正仔細斟酌話語,每一句話都像放在他車裡的那枚炸彈,隨時有引爆的危險。

「齊太太,您的丈夫正為您改變主意不跟他去歐洲而悶悶不樂,煩躁不安呢。」

齊沁欣用心聽著,掂量著他的話。

「我也很不安。依我之意,你應該去。」杜冷定提高嗓門說。

齊沁欣注視著他的臉,想從眼神里看出他的用意。「假如我不肯去呢,假如我現在就出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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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逃脫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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