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譚車蘇是什麼人
第271章譚車蘇是什麼人
此時這一行的其他人，已都是不自覺地望著譚車蘇，因為此時此刻這已經是糟糕透頂的情形，必須得由一個能夠帶領他們的人為他們指明方向，哪怕就只是去拚死打一場。
譚車蘇已然是這種人。
「金人若是敢來，就打他爺爺的。」李忠提起斧頭，斧頭上滲人的光芒在陽光下愈加的耀眼，但它再是奪目，也無法掃盡這桓州城即將大兵壓境的陰霾。
沒有人附和李忠這個「最痛快」的主意，因為誰都知道，這個主意「最痛快」，卻也是必死無疑。
「我們！」喬仲福這時也是終於說道：「不是來刺探軍情的嗎？現在這裡雖說可能會有金兵來襲，可是畢竟還沒有敵兵前來啊！我們不應該去刺探敵人動向嗎？」
喬仲福有些兒尷尬，因為沒有人理會他的提醒。
難道我說錯了嗎？喬仲福望了望譚車蘇，又望了望王德，這兩人是臉如死灰，對於他提醒的「元帥交付的任務」，顯然沒有一點兒上心。
就是元帥的女兒，這個平常最愛鬧事的人，此時也是異乎尋常的安靜。
「我們走！上城樓。」譚車蘇終於是下了命令。
幾人如風行一般的登上了桓州城北城樓。
幾人在城樓上向北瞭望。桓州城北出城，一條寬闊的大道蜿蜒而行，漫延入了前面一片雖不算是崎嶇重巒，卻也還算是延綿而難以忘見盡頭的山巒之中。
這裡不算是險要關隘，但是城外地勢並不開闊，並不適於人員展開，要是想要憑藉武力強行攻城，並不見得容易。
可就是這樣子的一座城，現在卻成了空城，想要攻佔這裡，不需要千軍萬馬，只要六七個出來刺探軍情的士兵，就可以把它佔領。
「你在想著守城，對嗎？」姚一搖望著沉默的譚車蘇，終於開口說道。
守城？
喬仲福，李忠，王道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守城，守在這裡嗎？是要憑著他們這幾個人，守住這一坐大城嗎？
這是不是太異想天開了啊！
譚車蘇沒有言語，還是望著城外那蜿蜒的大道，就像是一頭正盯著獵物的猛獸，隨時都會飛奔出擊……只不過現在，他們隨時有可能成為被別人抓捕的獵物。
王德，姚一搖同樣是望著前面那些並不高聳的山，同樣是陷入了沉思。
誰能述說一下他們現在心裡都在想些什麼？
王豹則是一如既往地不發一言。
幾人是如旗杆一樣子的站在了城樓上，除了身上傷重一些的，直站到了太陽將要西落。
「我們……」譚車蘇終於開口說話了：「馬上去檢查一下城裡的軍械庫還有糧庫，一旦發現還藏有軍械兵器和糧食的，還有哪裡有易燃物的，就澆上火油，灑上硫磺，再找找哪裡有軍旗，在四周的城樓上，都掛上軍旗，四周的城門，也全部都打開。」
眾人都是不由得一愣，譚車蘇這是要幹什麼啊？
姚一搖不由得「呵呵」地笑了一聲，道：「你這是使空城計嗎？」
「什麼計？」眾人都是一頭霧水。
譚車蘇搖了搖頭，道：「去執行吧！」
天已經是完全的黑了下來，天上的星星閃耀天空，但沒有月亮的陪伴，終究是無能為力，無法為這一片大地提供光明。
諾大的桓州城，也幾乎是無幾盞燈火。
拜那漏底火灌所賜，他在準備逃亡之時，為了造成整城逃亡地現象，他還下了撤城令，命令他不夠守城，但是欺負平民百姓卻是足夠的守城士兵外出驅趕、搶劫百姓。
但凡還想要保命的人，都已經是挾家帶口的離開了。
如今還留下來的，無非就是一些戀家的老人，或者實在是跑不動的，再有就是一些膽大妄為的流氓狂徒，但這個時候，他們都已經是潛入了各家各戶，拾撿搜刮著沒有被帶走的東西。
桓州城北城樓上，譚車蘇仍然是一人，坐在樓台上，獨自望著北邊的山川，當然此時除了漆黑的一片，是再無他物了。
一陣腳步聲響了起來，一對面色嚴肅，「滿懷心事」的男女走了過來。
王德，姚一搖兩人各自走到譚車蘇身旁坐下，同樣地望著桓州城北那什麼都沒有，又什麼都可能有的漆黑。
「什麼叫空城計啊？」獨自望北的譚車蘇讓氣氛有些兒尷尬，王德想起姚一搖說的這個計謀，直接便問。
「我聽一搖說過孫臏的圍魏救趙，西楚霸王的破釜沉舟，韓信的明修棧道，暗渡陳倉，這空城計又是什麼計謀？」譚車蘇，姚一搖都沒有回答，王德只得是再次說話，以打破這沉默的尷尬。
「魏蜀吳三國並立的時候，魏蜀交戰，魏帥司馬懿突襲蜀帥諸葛亮當時所在的一座小城，當時諸葛亮的兵馬都已經被派出去了，手上是無兵也無將，眼看著就要城破被俘，諸葛亮便命令手下之人打開城門，派出幾個老翁到城門口掃地，自己則是在城樓上彈琴，結果司馬懿來到一看，這完全是一副請君入甕，誘敵深入的架勢，於是就帶著他的幾萬大軍退回去了，愣是讓諸葛亮在他面前跑掉了，這就是以一座空城嚇退敵軍的空城計。」
譚車蘇語氣緩慢，把這空城計說得平淡無奇，王德則是聽得愣愣的，好像是完全是聽不明白……他獨自想了好一會兒，才似乎反應了過來，問道：「你剛剛是說，那叫個叫司馬什麼的，帶著幾萬大軍，去攻打姓諸葛的一座城，諸葛因為手上無兵，所以讓人打開了城門，結果反而就把敵人司馬的幾萬大軍都給嚇跑了？」
譚車蘇和姚一搖都不言語，他們這是默認了嗎？
「這怎麼可能啊！」王德冷冷道：「那司馬是傻瓜嗎？」
「你才是傻瓜！」姚一搖斥了王德一口，王德一時啞口，他聽著這什麼空城計聽起來實在像是開玩笑……一個人都沒有就嚇跑幾萬大軍，這種嚇人手法未免太離譜了，還有人能蠢到被這樣子嚇到的。
可是要怎麼說，總還是覺得有些道理，可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更也不知如何反駁姚一搖和譚車蘇。
「譚車蘇！」幾人沉默了一會兒，姚一搖終於是說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譚車蘇是什麼人？
王德同樣充滿了疑惑：譚車蘇就是靖原軍中的一個小兵，可是我見過那麼多小兵，他怎麼就那麼不像一個小兵呢！但究竟是哪裡不像……一搖知道？
「我是譚車蘇！」譚車蘇是緩緩地說了一句。
姚一搖也是緩緩說道：「我無意探知你的隱私，但是你真的太讓我好奇了，你武功高強，還識字，也知道空城計的典故，而且做事處決堅決，殺伐果斷……可你現在卻只是靖原軍中的一個小兵……我見過我爹手下所有的將軍，只怕也沒有幾個是比得上你的。」
譚車蘇沉默不言。
「沒錯！」王德附和了一聲，但是雙眼卻是盯在了姚一搖臉上：姚一搖對譚車蘇竟然是如此的讚許，讚許得讓人嫉妒。
「那……曲端曲將軍，種老將軍……我都見過……他們先不說……」王德猶猶豫豫的，原本想「點評」一下姚平仲、姚平季甚至是姚古，但在姚一搖面前卻不好說他們，而曲端和種老將軍，這兩人都不錯，王德不想說他們的壞話，最後是說道：「就那個梁方平，你看他多混賬，哪一點比得上你，還有就是今天的那個何灌，窩囊廢一個，竟然統領一座城，你怎麼就還只是一個兵。」
姚一搖瞪了王德一眼，像一把刀射在了王德身上，王德全身一哆嗦：我有說錯什麼嗎？
「你能不能跟我們說說你的故事啊！」王德也沒有住口，道：「除了知道你叫譚車蘇，其他的也不知道了，你家在哪？還有你應該成親了吧！」
姚一搖又瞪了王德一眼，一股酸溜溜的味道從她的雙眸中傳遞過來，王德全身開始泛酸無力了。
不過好像不需要擔心：譚車蘇看樣子也該是三十好幾的人，怎麼看都該是已成婚的人。
「你知道圍魏救趙，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典故，那你看過孫子兵法嗎？」譚車蘇不慌不忙，卻很顯然並不願意提及他的過往，直接便將王德的疑問轉移回了他的身上。
孫子兵法？
王德腦子頓時亂鬨哄的，但是全身的血液隨時似遇火般欲沸騰起來。
「孫子兵法啊！……我是看過了。」王德晃眼間望向姚一搖，心頭緊鎖之下不願自暴其短，只不過姚一搖顯然是已知道他的底細，這時候要是遮掩，更加總覺得不坦蕩。
「看倒是看過，只不過我也是剛剛才認全上面的字，還沒有完全明白上面那什麼意思……現在我也就是明白了實而虛之，虛而實之，不要讓別人知道自己的真正的情況。」
「孫子兵法，這千年的聖典，又豈是看過一遍就能真知其意的。」
「看來你也看過這孫子兵啊！」姚一搖欣喜之色倒是無甚遮掩，譚車蘇卻是避而不見，直向王德道：「那以你看過的孫子兵法，按照我們現在的情況，如果現在有人來攻城，你說我們應該怎麼辦？」
「呃！」王德啞口無言：守城這事他還真是沒有細想，心中只是不知何時下過決議，萬一此時真有人打過來，奮力打就是了，雖然是覺得那總也打不贏，卻也好過棄械投降，勝過那何灌望風而逃罷了。
「你既然聽說過圍魏救趙，那可曾聽說過趙括戰長平。」
趙括戰長平？王德搖了搖頭。
「只知兵法之意，卻不知如何實地運用兵法，便是趙括之紙上談兵，不如不學也。」
只知兵法之意，不知如何運用兵法？！
王德心道：「這是在說我嗎？我現在就是只知道孫子兵法的意思，但是還不知怎麼用……這叫紙上談兵……」
紙上談兵……紙上談兵……王德心中急道：「我學過的那個孫子兵法，不就是寫在紙上的嗎……那該是在紙上寫兵……」
在紙上寫個兵字多容易啊！「兵」字就一個字，我學了半天，就能寫好多字了……「兵」「兵」「兵」……
王德卻是如魔咒一般的在腦海之中閃念著這個「兵」字……
我不就是一個兵嗎？譚車蘇是一個比我大官大一點兒的兵，還有二道子，豹子，喬仲福，李忠不也都是兵……還有很多很多……
王德想到在靖原軍營里，可是有很多很多兵，親眼見過的也有數千乃至上萬，但是聽說總共是有幾十萬……紙上寫兵，是有要把幾十萬的士兵都寫到紙上去嗎！
這不可能……對了……這個紙上寫兵是說的孫子兵法吧！
這紙上寫兵法要怎麼寫？
王德心裡竟然是產生了一股難以名狀，而又無法抑制的恐懼：那竟然是比昨夜與那些黑暗中的人影相拼之時還要讓人心慌的恐懼。
不對不對！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但應該是什麼樣子的才對？
王德轉頭望向桓州城外，雖然是在黑暗之中，他也能是凝望著城外那條蜿蜒的大道，藉此掩飾著心中的驚慌。
「想不出來可以慢慢想！」譚車蘇淡淡然一句，雖說是沒有任何逼迫催促之意，王德反而是覺得十分的難堪……不就是想想敵人來攻城的時候，應該怎麼辦嗎？
嗯？王德好像是豁然開朗，不由的重複了一下譚車蘇之前說過的話：按照孫子兵法，如果現在有人來攻城，應該怎麼辦？
我真是蠢透了！不就是想個主意來對付攻城的敵人嗎？我幹嘛要按照孫子兵法來想啊！
王德於是陷入了沉思：敵人來攻城……我們現在只有七個人，不對，城裡應該還會有一些沒逃跑的膽大的人……敵人有多少人？這是真不知道……對了，這不是說的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就是說要清楚地知道自己，也要清楚地知道敵人……可是現在也就只是知道自己……對了，敵人現在肯定也不知道我們到底是有多少人……譚車蘇不是讓我們把軍旗都插滿城頭嗎？這樣子就是不讓敵人知道我們到底是有多少人吧！
這是真的要變成假的，假的要變成真的……這不是那孫子兵法里說的，實而虛之，虛而實之嗎……
其實譚車蘇是早就有主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