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狼煙再起
「風沙茫茫龍嘯天,劍鋒猙獰鎮戍邊。鐵血英魂應猶在,豪氣不減壯河山!」
大將軍王孝傑站在幽州城頭上,面對風沙肆虐的北疆,想起多年來與突厥作戰的經歷,不禁大聲吟哦起來。
「將軍好氣魄,好詩文啊!」長史吳文登讚歎道。
「唉,本將也是有感而發。北疆不寧,突厥人時刻襲擾,覬覦我大周疆土,不將他們徹底打垮,恐怕我們的子孫後代還要受到更多的兵亂啊!」王孝傑感慨道。瀰漫的風沙吹過他布滿歲月刻痕的臉上,顯得更加滄桑。
「是啊!王將軍您看這風沙就要散了!」吳文登指著大漠道,只見天際的風沙越來越小,碧藍色的天空逐漸恢復了本來的面貌,在大漠的盡頭,一束狼煙直衝雲霄!
「不好!是飛雲堡的方向!」王孝傑立刻轉身對身後的軍官道:「立刻派皮五前去查看!命令所有幽州附近的城鎮軍堡,全部加緊巡邏,有任何異常立刻向我稟報!」
「皮五?就是之前您從我手中要來的那個響馬?」吳文登道。
「沒錯,這皮五雖然是個響馬,卻也是條好漢!不僅騎術精湛,刀法出眾,而且還是個機靈鬼!如果不是有案底,我真想讓他當一個校尉!」王孝傑繼續說道:「現在邊境不寧,正是用人之際,皮五也能大展身手了!」
「難道是突厥人來進攻了?」吳文登奇道:「前些日子朝廷與突厥剛剛議和,這些蠻族怎麼如此不講信用!」
「吳長史您是文人,剛來邊關不久自然不知道這突厥人狼一般的習性!」王孝傑的拳頭狠狠砸在了城頭上:「這些突厥人雖然同歸頡利可汗轄制,但是內部卻分為兩派:一派主和,以頡利可汗為代表,他們希望與我大周友好相處,通商聯姻;一派以莫啜為首的主戰派,他們的勢力也很強大,只是由於大部分的貴族還是主和,所以他們不敢公開站出來反對頡利可汗,但是私下裡常常卻縱兵劫掠我大周邊境,企圖引發我大周與突厥的矛盾,挑起戰爭,然後藉此打擊頡利可汗的實力。但是頡利可汗對此也是無可奈何,因為還是有部分的貴族支持莫啜,而且始終找不到更有力的借口去消滅這些主戰派!」
「原來是這樣!」吳文登點了點頭道:「我也曾經聽狄閣老說過,突厥人因為以游牧為生,居無定所,所以鹽鐵糧食等十分匱乏,再加之民風彪悍,所以經常劫掠周圍的部族。」
「狄閣老說的沒錯,可是狄閣老總是說以和為貴,想通過和談與突厥人罷戰,在我看來恐怕很難實現!」王孝傑「噌」的一聲拔出寶劍,沉聲道:「在本將看來,只有把這些好戰的突厥人打疼了,打怕了,甚至徹底消滅,我大周的邊境才能真正的寧定下來!」
「狄閣老的想法也未必是向突厥人示弱,他老人家也是想讓兩國的百姓少受一些戰亂之苦吧!」吳文登道。
「不管這些了!吳長史,請您通知附近的官吏來到我的大帳集結。我派人通知軍中將領,相信斥候很快就有消息,咱們好好商議一下!」王孝傑道。
「是!」吳文登拱手施禮,便下了城頭,留下王孝傑一人。望著這滾滾黃沙的大漠,王孝傑胸中隱隱泛起一絲不安,他緩緩的轉過身,對身後的軍官道:「立刻通知所有將軍今晚來我大帳議事!」
沙暴還未完全消退,斥候(軍隊中的偵察騎兵)皮五便帶上水袋乾糧出發了,飛雲堡距離幽州並不遠,只有幾十里的路程,但是在這個狼煙四起的時刻,這短短的距離都變得極其兇險起來。皮五摸了摸腰間的佩刀,它跟隨自己已經有十幾年了,皮五曾經是幽州附近的土匪首領,山寨處在幽州和突厥人之間的一座古城之內,經常劫掠來往的商人卻從不傷人命。後來皮五的山寨被突厥人襲擊,只有他一人憑著身上這口短刀殺死了十幾個突厥兵,身受重傷逃到了幽州。不想被幽州的商人認了出來揪到了官府。再即將被殺頭的時候,王孝傑恰巧從旁經過,見皮五是一條好漢身上而且未背上人命,便從長史吳文登的手中要了過來,放在手下當上了一名斥候。
每每想到這裡,皮五從內心十分感激王孝傑,發誓要為朝廷效力,殺更多突厥兵為自己的弟兄們報仇。
風沙終於停了,皮五眯著眼睛往飛雲堡的方向看去:天際線上有一個蹣跚的身影,正在艱難的往自己的方向移動著,黑影的身後,幾個白點正向自己的方向緩緩滾動著,速度卻並不快。皮五握了握古舊的刀柄,大喊一聲:「駕!」
伴隨著戰馬的顛簸,皮五終於看清楚了,那是一名大周士兵,蹣跚著向幽州方向走來,他滿臉的木灰,嘴唇已經乾裂,雙眼偶爾轉動一下,表現出他還在頑強的活著。在他的身後,兩個騎白馬的突厥人腰間挎著彎刀,正在不緊不慢的騎行過來。
「兄弟!」皮五從馬上跳了下來,一把抓住了兵丁,從懷裡掏出了水袋,緩緩的灌了點水進去,士兵的艱難的抿著嘴唇,將飲水一點點吸進去,精神略微緩了上來。他一把抱住皮五道:「我是飛雲堡的王二!飛雲堡的人都完了!馭風者突襲了我們的堡子,趕快報告王孝傑大將軍!」
皮五扶著他轉向他們的身後,笑道:「他們已經來了!」
王二費力的推著皮五道:「兄弟你快走!」
「咱們的馬是跑不過他們的,他們也根本沒打算讓我們走!」皮五淡淡的說道:「他們一直不緊不慢的跟著你,卻並不殺死你,其實只是在和你玩貓捉老鼠的遊戲而已,我想再過一會他們就要衝上來,反正不會讓我們去幽州報信的。」
皮五說完,將王二放到地上,把水袋和身上所有的乾糧給他道:「兄弟,你先休息一下,等會我帶你回幽州,咱們一起去向大將軍報信!」
從參軍的那一刻起,皮五就發誓,再也不會放棄一個弟兄。他抽出腰間的短刀,跨上戰馬,靜靜的等著兩名馭風者的到來,他感到自己彷彿又回到了那個殘陽如血的旁晚,整個山寨里血肉橫飛,所有的弟兄都變成了白骨,鮮血和夕陽漸漸彌散在一起,然後散落在金黃的大漠中。
兩個騎著白馬穿著白袍的馭風者驚訝的看著這個士兵,他的手上拿著一把不同於普通士兵的朴刀,而是一把短刀,眼神中也並沒有對自己的恐懼,只是安靜地看著他們。
「你……不怕我們?」一個馭風者用不熟練的漢語說道。
「我怕你們能逃過一死么?」皮五笑道。
「哈哈!」馭風者笑道:「不能!」
「那你們還等什麼?」皮五用袖子擦拭著自己的刀刃。
剛才說話的馭風者看到皮五閃著寒光的刀刃與大漠中耀眼的陽光融合在一起,皮五冷笑著將刀背反射陽光照向馭風者的眼睛,馭風者感覺眼前一亮,脖頸處一陣涼意掃過!他驚訝的看著自己的血液突破了脖頸皮膚地束縛,噴洒到胯下白馬的身上,戰馬一驚,將他的死屍甩到了地上。
另一個馭風者訝異的看著皮五,那表情分明在說:「你並沒有出刀啊!」
皮五並不答話,只見他手中的短刀脫手而出,直衝另一名馭風者而去,原來短刀與刀柄有一條隱藏的鐵鏈相連,剛才皮五正式甩出了短刀,取了一名馭風者的性命。另一名馭風者再也不敢小看皮五,他抽出彎刀從馬背上一躍而起,躲過了皮五的鏈子刀,凌厲的刀風直衝皮五面門而來!皮五翻身躲到馬腹下面,然後瞬間翻騰起來,出現在了馭風者身後,馭風者感覺大事不妙,但是已經為時已晚,皮五的短刀已經穿透了馭風者的胸膛,可憐的突厥人臨死前驚恐地用生硬的漢語說道:「你…你是…李元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