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村屋
黑騎似乎察覺到有人窺視般，回過頭，與他視線相對那瞬間，我尖叫了聲，手中頭顱掉落在地，踮了兩下，彈出店堂，滾落在一人腳邊。
那人撿起頭顱，放在掌心裡掂了掂，踏過門檻站定在我面前。
「王先生？」我瞅著進來的人，起身相迎。
王先生將頭顱放在桌上，手指蹭骨頂，環顧四周，清了清嗓子道：「早就聽順子提過這家鋪子，今天得空過來看看，沒打攪你休息吧！」
「剛開門，沒啥人。」我請王先生坐下，斟了茶，「順哥呢？上次說您手頭上有件東西，想讓人掌掌眼。」
王先生扯起嘴角，長吁短嘆了聲，他也不知順哥的下落，那次酒宴過後，兩人沒再見面。原本他手頭上確實有那麼件東西，想找人看看，但因順哥突然失蹤，他便把那東西交給了拍賣行處理。
「小張爺，真不好意思，我沒想到你還惦記這事。」王先生很客氣，但他的視線一直在那顆頭顱上打轉。
這時，龍三從外面進來，我沖他擺擺手，他很有眼力勁的繞過店堂，從邊門進了裡屋。
等人走後，我才詢問王先生的來意，他既不是來看寶的，難不成來要債的？想到這，心裡忐忑，萬一真來要債的，我拿啥還！
「小張爺前幾日可見過這個人？」
我看了眼照片，點點頭，「他叫王偉，之前來過我店，王先生問他做什麼？」
放下照片，我留意到一件事，王先生對我的稱呼改了，一口一個小張爺，讓我想起王偉身邊的小臟辮，他姓王，王偉也姓王，這兩人之間莫非有什麼關聯。心裡這麼想，我還是佯裝正經的喝著茶。
「既然見過，那我就開門見山的說了。」王先生收起照片，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我想請小張爺出個門，當然我不會讓你白乾，事成之後，老張家欠我的那筆錢一筆勾銷，另外，我再給你五十萬的酬金。」
我心裡咒罵了聲，那可是八十萬，說不要就不要，財大氣粗啊！
「那筆錢，我會還。不過我」
「我知道你是新一代張家人，我也知道這條巷子乾的是什麼買賣！」王先生打斷了我的話，「老張家代代替閻王爺幹事，如今這差事落在了小張爺手裡，你不會連出個門的勇氣都沒有吧！」
一句話將我堵得死死的！
我眼角抽抽了下，果然這人的錢不好拿，當初就該阻止老爹的。現在還真是騎虎難下，不去也得去了。
「留下地址，時間，到時自然拜訪。」
王先生揚起眉，拍了拍褲腿上的灰，起身道：「欣月湖中央廣場！」
我嘶了聲，看著他狡黠的笑臉，我揚起嘴角，「送客！」
龍三從裡屋出來，把王先生一路送到門外，我看著王先生湊到龍三耳邊，不知他說了什麼，龍三喉嚨里發出粗糙的低吼聲。
「龍三！」我喊了聲，龍三轉身回到我身邊。看著王先生扭頭沖我做了個致敬的手勢，我明顯感受他的不懷好意。
「收拾下，我們去個地方。」
一個多小時候后，計程車停在了郊外的一片農田前，這裡便是發現王偉屍體的地方。
我順著小路，與龍三一前一後來到盡頭的瓦房前。
敲開門，出來應門的是個中年大嬸，大約四五十的模樣。
我地上胡明留給我的名片，說明來意后，大嬸側身讓我們進入屋內。
發現棺材的人是大嬸的丈夫，姓李，前幾日回了老家。
我隨便問了幾個問題，便想四處看看，大嬸領著我們來到二樓的露台。她記得那天早上，李叔在這裡曬豆子，看到自家田裡有個黑色的東西，他跑進看了，險些背過氣去。
說著，大嬸指著不遠處的一塊空地，「就是那了！也不知中了什麼邪，那棺材壓著的地方一片焦黑，臭氣熏天，種的糧食全都死了。」
順著大嬸手指方向望去，整塊稻田只有放棺材的地方被壓出了個長方形的洞，其他地方都完好無損。這可就奇怪了，六人抬棺，方能抬起一口大棺，誰這麼有本事能抬棺而走，且不留痕迹的。
「大嬸，李叔是早上發現棺材的，那前一晚你們沒聽到什麼動靜嗎？」
大嬸搖搖頭，她說那晚她跟她家老頭睡得都很死，整晚都沒起夜，所以並沒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
我點點頭，說是想再隨便看看，便把大嬸給打發了。
記得老唐說過一句話，王偉的死是兇殺，既然不是厲鬼所為，那就不可能存在非自然想象。所以要麼大嬸在說謊，要麼就是老唐在隱瞞。
我示意龍三去田裡看看，自個在二樓轉悠了一圈。發現有間屋子上了鎖，對著露台的窗子拉上了厚重的帘子，從外面看不到裡面的情景。
下了樓，我挨著大嬸坐下，嘮了嘮家常，問及二樓關著的房間，大嬸抹起眼淚。
大嬸哭了好一會才說道：「那是我小兒子的房間，走了好幾年了，我老伴每天都要進去看兩眼，一直都沒啥事。去年老伴突然說兒子回來了，嚇得我把屋子給鎖了。」
我想進二樓的屋子看看，大嬸死活不肯，這時龍三走了進來，說是有發現，我留下雨傘，跟著去了稻田。
龍三帶著我來到一處水溝旁，指著稻子道：「這是新插上的。」
我咦了聲，握住稻子的根部，沒怎麼用力就拔了出來。順著這條水溝看向中間的空地，原來是這樣。
回到屋裡，我拿上雨傘，走的時候跟大嬸要了張全家福。
離開村屋，我們並沒有回縣城，而是在前面的村子里落了腳。
事實上，大嬸說的話一個字都不信。說不上理由就是直覺，從我進入那間村屋起，就聞到了一股死人的味道。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氣味，反正那屋子陰氣深重，不是人待的地方就是了。
等到深夜，我偷摸著回到村屋，二樓鎖著的房間亮著燈，窗下人影閃爍，一二三，共有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