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非自然死亡
我把乾屍的頭顱擺在桌子上,借著燈光細細查看。
頭顱的形狀保持的很完整,只是脖子這裡的切口成齒輪狀,大小不一,十分扎手。
龍三說這是被人用鋸子活生生鋸下來的,鋸齒很小,這人死的極為痛苦。
活生生的被人鋸了腦袋,想想都疼。我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想象著那樣的畫面,渾身哆嗦了下。
我拿過裝頭顱的盒子,很普通的紙板箱,上面沒有任何標籤,封箱帶也是超市裡買的那種最普通的,沒法從包裝上找到送貨的人,我皺起眉頭,這一大早就這麼刺激,有種預感,今天又是難熬的一天。
把頭顱重新裝回箱子里,塑封好,交給龍三,這玩意哪來讓他放回哪去。
龍三沒動,他死死盯著箱子,臉色極度難堪,渾身戾氣。
我喊了幾聲,龍三才有所反應,瞅他樣子不對勁,我把箱子拖回身邊,倒上茶,手指敲了敲桌子。
「你認得這東西?」
龍三點點頭,他不但認得,還是親手挖出來的。
所以,這就是從湘西深山裡挖出來的那件東西。
我乾笑兩聲,真有意思!
我盯著龍三,他同樣看著我,從他眼裡我看到相似的東西。
「害你的人可是給你消息的人?」既然這夥人找到我這,把東西放我門口,我敢肯定他們還會再來。
龍三不清楚這兩撥是否同一個人,不過他說從湘西過來,沿路倒是聽到過不少關於老張家的事。當時他沒細想,只當是老張家在外名聲亮堂,所以很多人知道,直到遇到我才知道並非是這樣,他覺著這是有人故意放出消息。
我想著也是這麼回事,眯起眼,盯著老鋪子的大門,掰弄著琥珀扳指,「把這玩意放在店裡最顯眼的地方。」
龍三不解,這東西怎麼看怎麼瘮人,而且來歷不明,放在最亮眼的地方,豈不是給鋪子找麻煩。
怕麻煩,難道麻煩就不會自己找上門!
我當然也怕,但那又能怎樣?打小跟著順哥可沒少干噁心人的事,出了學堂,跟著那些老大哥們看到學到的不少,現在剛好可以學以致用。
龍三說不過我,從倉庫里搬出一個木架子,將頭顱撞在裝飾盒裡,隨後擱在店堂最中間的位置。
接下來就是等,等著魚餌上鉤。
一天兩天過去,沒把魚餌等來,倒是等來一個驚人的消息。
王偉死了,屍體剛剛被發現,死狀與我看到的一模一樣。報案的人是當地農作戶,起早去田裡幹活,發現一口大棺材,報了警。
這年頭會做棺材的只有老巷的棺材鋪,官方的人前兩日便來打聽過,但沒打聽出什麼消息,老巷的人在關鍵的時候還是很團結的。
兩天前,不剛好是我收到乾屍頭顱的日子?
我讓龍三看著店鋪,先轉去東面的棺材鋪,先前有見過鋪里的人,這會他們見著我也是客客氣氣。
進入店堂,一口黑漆大棺擺在中間,漆面油亮,棺身做工精良,邊線帶著雕花,一看就是口上好的棺材。
店夥計請我進裡屋喝茶,說是老闆一會就到。
我打量四周,裡屋裝扮的古樸典雅,若不是外面擺著口棺材,我還以為自己進了茶樓。
沒等多久,外面進來一中年男子,皮膚黝黑,身形消瘦但精壯,留著山羊鬍,編著發,身上套著唐裝,腳上穿著開口布鞋,一副食古不化的打扮,給我印象深刻。
老闆姓唐,見著我面,90°作揖后,撩起搖擺坐與我胖。
在老巷待久了,也慢慢適應這邊的禮數,但凡與死人有關的買賣,都視我老張家為首,我是新一代的張家人,自然得受著這份禮。
老唐開門見山,前幾日官方的人來過,問過那口棺材的來歷,他與西面老楊打過照面,也看過棺材的照片,這口大棺並非出自老巷。
兩家雖然都是做棺材買賣的,但東西兩家的做法都不一樣,款式也不一樣,用的人也不一樣,所以官方發現的那口棺來自外省。
另外,老唐告訴我來老巷定棺材的都是非自然死亡的人,這個非自然死亡可不是指兇殺或是其他,而是被不幹凈東西纏上的人。一般棺材鋪能接的活都是小鬼作祟,各家老闆自己就能解決,只有遇上厲鬼凶魃白毛之類的狠角色,才會找上張家人。
老唐把話說透徹,我聽得明白,也打消我心頭的顧慮,這王偉的死純屬兇殺,與厲鬼沾不上邊。
離開棺材鋪,我在街上轉悠,突然迎面來了個人,撞了我就跑,等我回過神,發現手裡多了紙條。
紙條上寫著時間地址,讓我明個一早去欣月湖中心廣場。
沒頭沒腦的來這一出,我嘖嘖兩聲,每當一回事,揉碎了紙條丟進垃圾桶,回了鋪子。
王偉的死總擱在我心裡,有種不上不下的感覺,這幾日也沒見鍾靈出來,沒見著她人總好像少了些什麼。
晚上關了鋪子,替龍三處理傷口時,發現件怪事,原本腐爛的地方冒出新肉,雖然很快會被腐肉替代,但有了減緩的跡象,這是好事,我也懶得去搞清其中的原因。
小日子看似過的平靜,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每晚王偉都會出現在我夢裡,滿身是血,盯著我不言不語的樣子,足以把我逼瘋。
第二天,我起的早,泡了壺茶坐在店堂里,瞅著那顆頭顱,忽然有個想法,掏出手機拍照搜索相關信息,不一會冒出十幾頁的關聯內容。挑了些有用的看,古往今來,歷代王朝盛衰,被砍去頭顱的帝王將相數不勝數。每條我都細細瀏覽了一遍,但跟湘西有關的為零。
那伙人勞只為一顆沒啥來頭的腦袋,滅人全族,是不是也忒興師動眾了。
我好奇的將頭顱取出,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它就是一顆風乾了的腦袋,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看來想從腦袋上著手,查此人身份是不可能了。我有些鬱悶的把這顆頭顱舉高,當頭頂一縷陽光穿透窟窿眼,射入我眼球時,眼前出現一幅萬馬奔騰的畫面,為首的人身披白跑盔甲,手拿一桿長槍,英姿颯爽。
白袍將領身後跟著一人,黑騎黑甲,陰戾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