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欲擒故縱
對於我的感激之情,楊勇絕對是發自內心的,所以才能情不自禁的脫口而出,甚至都忘記了自己假裝啞巴的初衷。
不過監室里的人發現了他的秘密,這讓正痛哭著的楊勇瞬間變了臉色,他怔怔的看著我不知所措,眼神之中滿是驚恐和慌亂。
看出了楊勇內心的慌亂,我連忙收起了臉上的興奮和激動神情,陰沉著臉轉頭對身後的眾人,壓低聲音警告道:「閉嘴,別亂說,誰要是把啞巴的事情說出去,別怪我手狠。」
因為啞巴開口說話正興奮著的眾人,被我的警告聲嚇了一跳,眾人看著臉色陰沉的我,不知道眼下應該做些什麼,茫然的看著我都沒有了動作。
之前我在監室和何冰的那件事,對監室里的這些人觸動很大,而且很快何冰和瘦高個就被轉移走了,而我卻沒有受到任何的處罰,我想這些人也能明白其中的道理,無非就是我的後台比何冰要硬的多。
而且我的身手他們也是看到的,我相信在這些人里還沒有人,能夠自信和我走上幾招,更何況這年頭,誰沒事閑的給自己找麻煩,所以在這個監室里我儼然成了老大。
「看電視吧,別跟傻子一樣,往這裡瞅著了。」我吼了眾人一嗓子。
好像得到了命令一般,眾人立馬轉過頭看向電視,繼續開始享受他們的晚餐時光。
扭過頭我看著楊勇,說道:「吃吧,別擔心那麼多事,不想說話,你就還做你的啞巴。」
臉色漸漸恢復正常的楊勇,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手裡抓著饅頭一點一點的往嘴裡塞著。
人在心理上都有一個抗壓能力的極限值,沉默就是最明顯的抗壓表現,就像之前的葛明山用沉默對抗我,而我當時面對這種對抗的焦躁不安,就證明葛明山的抗壓能力比我強上很多。
當然,抗壓能力極限值的大小,和個人閱歷、性格、以及他抗壓保持沉默的目的,有著諸多不可分割的聯繫,但是這種強行壓制情感的行為,一旦崩潰的話就會忍不住的想要傾訴。
葛明山被陳光榮摧垮心理防線的那一刻,他也曾經試圖想要對陳光榮傾訴,但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女兒,葛明山還是在內心裡強行壓制著自己的傾訴慾望,也正是因為這樣,我們當時才會走了不少彎路,不過幸好陳光榮明銳的察覺出了,葛明山並沒有向我說出實話的事實,這才最終從葛珍珍那裡獲得了重要的線索。
這些事情,都是在李梅的案子結案之後,陳光榮私下裡傳授給我的經驗。
而且因為這次來H市搞獄偵的時候,陳光榮還特意囑咐過我,對待這種選擇沉默對抗的犯人,絕對不能操之過急,只能慢慢找機會尋找突破口。
不過現在楊勇雖然已經開了口,但是我覺得這並不是最佳時機,畢竟這只是楊勇的一時失口,才會在我面前暴露他的底牌,如果我一再追著他問下去的話,勢必會引起楊勇的警覺,到那個時候,恐怕再想從楊勇嘴裡問出什麼來,只怕是比登天還要難啦!
夜色越來越濃的時候,所有的監室都按照規定熄燈休息了。
楊勇睡覺的位置在監室的最裡面,而我作為監室的老大,我的鋪位是在最靠近鐵欄門的位置。
之所以監室老大的位置都會在門口,是因為監室的面積本來就不大,這麼多人擠在狹小的空間里,那種混合著腳臭、體臭、還有角落裡的廁所味,雖然說不上讓人窒息,但是也絕對不是什麼好滋味,而只有監室鐵欄門那裡的空氣最為新鮮,所以監室里的大哥們,都會選擇在通風比較好的地方休息。
雖然我和楊勇的鋪位中間,相隔著有七八個人的距離,但是像烙餅一樣翻來覆去的楊勇,還是暴露了他焦躁不安的狀態。
這是一種掙扎,一種內心情緒的對抗。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失眠過,那種大腦飛速運轉的狀態,嚴重的透支你身體的最後一點能量,再加上內心深處各種情緒的對抗,都會像酷刑一般的折磨著你。
今夜無眠!
清晨看到楊勇的熊貓眼,我就知道他昨晚掙扎了一夜,但是我並沒有對他的異樣表現出好奇,一切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監室里的人收拾完內務,吃過早飯之後就坐在小凳子上,在等著每天只有上午才有的放風時間,而楊勇在收拾內務的時候,就一直往我這邊看著,應該是憋了一晚上的他,現在特別想和我說點什麼。
九點,二監區空地。
二監區所有監室的犯人們,在只有兩個籃球場那麼大的空地上,沐浴著暖暖的陽光,按照看守所的規定進行著活動,我因為身上的傷勢還沒有好,所以在一旁的小空地上單獨活動著。
隊伍里的楊勇不時的偷瞄著我,我猜他一定是有什麼話,想著找機會和我說說。
「0624。」
「到!」
正在我琢磨著從楊勇嘴裡,怎麼套取線索的時候,身後傳來了管教劉安的聲音,我立馬挺胸抬頭站的筆直,條件反射的回應著身後的聲音。
表情嚴肅的劉安走到我身邊,皺著眉頭問道:「你昨晚給楊勇饅頭吃了?」
「報告,是的。」我故意裝出心虛的樣子,訕笑著回答著劉安的問話。
「之前沒有和你說過,楊勇的情況有些特殊,你以後吃你自己的飯就行,別管別人的事,聽見沒有。」劉安對我說這話的時候,表情雖然依然嚴肅,但是卻透露著些許的無奈。
「報告,我是怕楊勇餓出病來,到時候,咱們所里不是也要擔責任嗎?」我為自己昨晚的做法找著借口,這也是我和陳光榮商量好的借口。
畢竟在其他管教不知情的情況,我想要依靠食物和楊勇拉關係,必然會引起管教的注意,所以這樣的借口既能不引起別人的懷疑,也能讓我順利的進行自己的計劃。
說話的時候,我無意識的看了一眼正在跑圈的楊勇,發現正在跑圈的楊勇看向我這邊的眼神,居然和剛才那種期盼的眼神不同,但是我又說不出這眼神中包含著什麼意思。
難道是楊勇在擔心我告發他?
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楊勇還會不會對我敞開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