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 污衊
這簡直就是污衊！
凌遠遠看著李易鴻，眼中有著的，是憤怒，是恨意，是一種不甘的火焰。
但是無奈的，她突然又不想說些什麼。
「我是這樣想過，但是，我並沒有想這麼多。」凌遠遠說。
「你敢說，這件事情，你連一點都沒想過嗎？要知道，你可是一點都不愚蠢的，當你察覺到你愛上徐言這件事情的時候，是不是該同樣想到你的父親是殺害徐言的兇手呢？」李易鴻又問。
凌遠遠沉默。
「我一開始，並不知道這件事情，我只知道，林涵是我幾十年沒見到的父親，僅此而已，至於徐言哥哥被我的父親間接殺死，我也是到後來才知道的……」凌遠遠反駁。
「可你還是知道了，不是嗎？甚至，你知道的比我們幾個人來的都要早，徐言應該是單獨告訴了你這件事情吧。」李易鴻猜測，這只是他的猜測而已，可是他的猜測一直都是很準的。
凌遠遠抿了抿嘴唇。
「那時候，你告訴他了嗎？你告訴他這件事情了嗎？」李易鴻的話，顯得有些咄咄逼人。
顯然，凌遠遠並沒有告訴徐言這件事情。
如果徐言得知了這件事情，他那時候知道凌遠遠是林涵女兒的時候，絕對不會是這樣的反應了。
所以凌遠遠必然是瞞著徐言的。
她也是怕的，她怕一旦徐言知道這件事情，所遭受的打擊，會比不能殺死林涵的這個恨意來的打擊更大。
她想做的，是先讓徐言消除這些怨恨，讓他失去殺死林涵這個念頭，然後再把事情告訴對方。
可到底，她還是晚了一步。
她是林涵女兒這件事情，暴露了出來，而徐言也知道了這件事情。雖然徐言並沒有離開自己，可是他們之間，到底還是留下了一個疙瘩，一個大大的疙瘩。
雖然他現在沒有說，可誰知道他想的到底是什麼呢？
可李易鴻也是深刻的了解到，如果這個時候的徐言還沒和凌遠遠要分手的話，那麼，他可能真的會和凌遠遠一輩子走下去。
要知道，人生之中，是會遇到很多坎的，而許多戀人在平坦的大道上牽手前行的時候，總是顯得如此的甜蜜而又愜意，可是，他們卻連一個小坎也過不去。
為什麼？
平坦的路走多了，就不願意遇到坎了。
這世上的大多數人，都是善於享樂的人，可以共享福卻無法共患難的人，酒肉朋友永遠多於真誠的朋友，只是因為人一貫都是不願意吃苦的。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本不該深究，一旦太深入了所謂的人性，人類是會絕望的。
人性滋生與人與人之間，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是人性的橋樑，可當人真正了解人性的時候，卻是多麼的絕望。
好在，人性這種事情，就像是一個潘多拉盒一樣，裡面有諸多人們不願意麵對的黑暗，卻也有希望蘊含其中。
希望這種東西，是可以照亮黑暗的星星之火，而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徐言，你要知道，愛人之間，是需要坦白的。」李易鴻彷彿一個老道的愛情專家一樣，對著徐言這樣毫無芥蒂地說著。
凌遠遠回頭看了一眼徐言。
她在怕。
她害怕徐言聽了李易鴻的話而疏遠自己，並不是她不相信徐言，而是因為自己所做的事情，確實是不對的。
做錯了事情，是理所應當受到懲罰的。
這是凌遠遠從小就知道的一個最簡明扼要的道理。
「你說的沒錯。」徐言說。他這麼說著。
而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凌遠遠的心同樣也被揪住了。
難道……
難道……
可是這個時候，徐言卻抓住了凌遠遠的手。
這是讓凌遠遠意想不到的。
她甚至想過徐言會放開自己，卻沒想到徐言竟然抓住了自己的手。徐言的手是這樣的乾燥而溫暖，有著溫暖人心的溫度，讓凌遠遠那本來冷卻的心又開始熱了起來。
「你說的是沒錯。」徐言說。
可是李易鴻卻盯著徐言握住凌遠遠的手發獃，他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徐言是恨著的，可是他卻又是愛著的。
「可是凌遠遠是凌遠遠，林涵是林涵，不是嗎？」徐言說，「我不該把自己對林涵的恨意轉嫁到凌遠遠身上，這對凌遠遠不公平，對林涵，也是不公平的。」
他回頭看了一眼林涵，林涵一樣也在看他。
「你不恨林涵了嗎？明明他殺死了你的哥哥！雖然不是直接殺死，可卻也算是間接殺死你哥哥的兇手！」李易鴻繼續問，終究他還是不死心的。
「恨啊，這種親人被殺死的痛苦，恐怕是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徐言回答，語氣里有著淡淡的無奈。
「那你還能和凌遠遠在一起嗎？你要怎麼做？殺死了林涵之後，你要怎麼面對凌遠遠？」李易鴻咄咄逼人的問著。
他顯然已經有些不太冷靜了。
徐言與凌遠遠兩個人完全顛覆了他對愛情的看法。所謂的愛情，不是應該只有愛情嗎？參雜了恨意的愛情，到底算是什麼？
那算愛情嗎？
那一定不算的！
李易鴻在腦子裡對自己這麼說著，這麼問著。
可是他能得到一個答案嗎？不，他根本得不到。
「我不會殺死林涵的。」徐言說。
「你不恨林涵嗎？」李易鴻問。
「恨。」
「可是你不殺死他！」
「我有殺死他的心，我確實也做好了殺死他的準備……」說到這裡，徐言看了凌遠遠一眼，然後，又繼續說下去，「可是為了凌遠遠，我想，我可以壓制住自己的恨意。」
「壓制？那你把你自己的恨意當做了什麼，又把你哥哥的死當做了什麼？」李易鴻的語氣里，帶著一點諷刺。
「因為在這世上，有我留戀的東西……以後我和凌遠遠應該會離開這個國家吧。我們會像她的母親一樣，找一個國外的偏僻的小鎮子居住，時間總是一樣好東西的，我內心懷著的仇恨不會明滅，可隨著時間的推移，終歸還是會有一些改變的——只要那個時候，凌遠遠在我的身邊。」
李易鴻張了張嘴，他想要說什麼，可到最後，他還是什麼話都沒有說出口。
他總覺得自己被什麼打敗了，也許是凌遠遠，也許是林涵，也許是愛情這種完全讓人捉摸不透的東西，亦或是其他他說不清道不明的某些東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