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漫不經心

026、漫不經心

李易鴻有些漫不經心地看著這幾個到來的人。

他的神情顯得有些懶散而無趣,雖然外面的風冷的讓他的血液都幾乎凍結了,可他所表現出來的,依舊是那種從容和優雅。

有錢人和窮人所表現出的狀態,是不一樣的。

就像你從人群之中,一眼可以看出這個人的特別。我們總是能如此輕而易舉地找出那一個特別的人。

我們稱之為氣質,可所謂的氣質,又是從何而來呢?

那乃是我們經歷的人生之中,所遭遇的一切的凝聚物而已。

生於苦難之中,會出現這樣的品質,韌性,不屈,節儉,頑強。這些都是美好的品質,而生於苦難之中的人,會比那些生於優渥的人生,走的更加平坦。

因為他們所有的事情,都已經遭遇過了。

可是生於苦難之中,卻能夠生成這樣的品質的人,卻不多,他們大多數的人,都是習慣了這一份貧窮,他們不願意改變,而甘願永遠流於貧窮之中。

他們變得畏縮,軟弱,苛刻,善於認輸。逆境雖然是為了順境,但是又有多少人一遇到逆境,就被逆境打的根本直不起腰來呢?

大多數人,都是這樣的。

所以鶴立雞群者,也總是少數。

李易鴻成功之後,他的成功被大肆渲染,可他成功之前遭遇了什麼,卻沒人在意。

得到了多大的成功,就意味著受到了多大的困苦。而哪怕是在這樣的環境之中,李易鴻所表現出來的,也是一種怪異的淡薄和冷靜。

而他身邊的鄭西,卻是普通人。

他表現出來的,是普通人的恐懼,畏縮,害怕——這是與李易鴻完全不一樣的。

而李易鴻此時表現出來的冷靜,一半是因為性格使然,而另一方面,是因為他不想要向林涵示弱。

幾個小時之前,他們的地位。是對調的。

林涵想要知道下面發生了什麼。

而此時,是李易鴻想要知道上面發生了什麼。

不過他並不急於去詢問對方。

——相似的人雖然能了解對方心裡的想法,可不是也有這樣一種說法嗎?因為相似,所以會覺得討厭。

——相似的人會互相厭惡,這似乎是定理。

而這個隊伍之中,似乎也只能有一個領頭羊。

……

原本,林涵是很急躁的。

當然,這一份急躁,他未表現在臉上,從他表情來看,他還是顯得如此的淡漠。

可是,他們這九個人裡面,已經死了兩個人了。

死人並不可怕,但是最讓人覺得可怕的,是會走路的屍體——林涵做警察這麼多年,幾乎什麼事情都遇到過。

可唯獨這樣的事情,無論遇到幾次,都讓人覺得如此的難以是從。

他們走到了那間有野狗標本的房間之中,這一次,他們走的並不快。一是因為消耗了很多體力,二是因為,緩慢的行走,更加利於思考。

剛剛一開始,他們回到原來那個房間的時候,只有一個目的,他們腦子裡面想的,只有一件事情,可回來的路上,他們要想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當腦子變得沉重的時候,步調也會變慢。

聽到頭上有腳步聲。李易鴻與鄭西知道,是他們來了。

可是出乎他們意料的是,林涵,凌遠遠,徐言,這三個人的手裡,都沒有拿著食物——意識到這一點的李易鴻的臉上,並沒有太多沮喪的神情。

他還是顯得如此的淡薄。

只是……

「你們發現了什麼?食物呢?食物去了哪裡?」鄭西如此局促地問著。

李易鴻不開口問,一是為了不讓自己在林涵面前示弱,而第二點,是因為他知道,有人會率先替他問的。

此時,鄭西全然沒有了在那個充滿血跡的房間之中的恐懼。滿嘴念叨的,只有食物兩個字。

——有食物,就是生。

——沒有食物,就是死。

「你現在就吃的下去了嗎?」林涵看著鄭西那張肥胖的,醜陋的臉,如此譏諷地問著。他想到了鄭西在那個房間里的窘態。

——可人為了生存,總是能適應許多東西的。

所以千百年來,人類統治了世界,改造了世界,而不是那些塊頭比人類大上幾千倍,力量比人類強上幾千倍的恐龍。

當然,那個恐龍統治地球的年代,在恐龍眼裡,人類也不過只是彷彿螻蟻一樣的存在——可你不知道,你曾輕蔑的東西,會在什麼時候,徒然地變異呢?

因為人類的生命之中,總是存在著各種各樣的突發事件,所以他們的人生,才會如此的精彩。

這個遊戲之中的許多人都曾感嘆過生命的無趣——但在這個遊戲之後,他們卻希望自己的生活,可以回歸到寧靜之中。

凌遠遠在這一片清冷之中,突然有了這樣一個想法。

Thosewhodon'tappreciatetheirlivesdonotdeserveit。

這是某部電影里的某句話,翻譯過來也就是——那些不感激他們的人不值得擁有他。

而這部電影叫《電鋸驚魂》。

這裡的他,也不是泛指哪個人,而是我們都有的一樣東西——生命。

——大多數人活著,卻不知道感激,對自己和他人的生命絲毫不加以珍惜。

片中被殺人狂選中的人大多對先天的優勢和幸福的生活不加珍惜,而是一次次地做出些違反法律、違背道德的事情,他們不但不以為戒,反而絲毫不以為意,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他們對生命如此冷漠,對生活如此不屑。

有的人被仇恨蒙蔽了雙眼,不懂得如何去寬容;有的人由於只考慮自己的私利,而間接充當了沒有任何法律責任的劊子手;有人肇事行兇後從容而去,同時目睹的人袖手旁觀;有人言而無信,嘴裡巧舌如簧,做著那些瞞天過海,背後害人的勾當。

當說教已經不起作用的時候,只能將生命放在他們面前,使他們感到無助與痛苦——些不感激他們的人不值得擁有他。

可電鋸老人有沒有做審判者的權利?這個問題,凌遠遠曾經想過,但是最後,她得出的結論是他應該是沒有的——雖然他的高智商和預測力已經超越了正常人類——但人類,原本就沒有批判人類的權利。

人可以批判人身上罪,卻不可以批判為人的本身。但凡是人,總是無法做到主觀的,一旦思想有著主觀意思的影響,那這個人,就沒有權利凌駕於道德與法律之上,作為第三者的存在來規範人們的生活與行為。

當凌遠遠意識到他們有可能也處在這樣的「遊戲」之中的時候,她甚至想過,是不是出現了這樣的一個人。

自以為可以批判誰,可這個作為批判者的人,卻又是人類。

——能審判人的,不可以是人,而是,神。

可凌遠遠知道,這個猜測,是不對的。

她不知道別人是否愛惜自己的人生,但她知道,她的人生,她是愛護的,她比別人更珍惜自己的人生,她珍惜活著的每一天。

所以她並不是這樣的人,並不是不珍惜自己,不珍惜生命的人。

——可他們此時的處境,可電影里那些參加遊戲者有什麼不同嗎?

答案是,沒有。

只是他們來到這裡的原因,卻並非因為不珍惜生命。

那,是因為什麼?

……

「我來和你們講個故事吧。」林涵的語氣,是難得的閑散。

可凌遠遠和徐言都知道,他要講的,並非是一個故事。

那是一個炎熱的夏天。

林涵在辦公室里百無聊賴地吹著空調,玩著手機遊戲,可這個時候,他接到了一個報案。

對方的語氣,顯得有些焦急。

對方說,他們村子里一個農戶的房子里,發出了一陣惡臭。

——這樣的案子,林涵並不是沒接到過,大多的時候,是因為主人出差在外,寵物狗沒有餵養好而餓死,或是食物變質,亦或是屋主的房間長時間沒有打掃。

雖然人們總會腦部惡臭與屍體有關,但大多數時候都會發現,這是一場錯誤。

但這一次,林涵卻發現,自己錯了。

他一到那個村落的時候,就覺察出了一點不對勁——但究竟是哪裡不對勁,他說不出來。

可當他進入那個院子的時候,他立刻就意識到了,那股味道,並非是犬類的屍體,也並非是食物變質,亦或是長期沒打掃而造成的惡臭。

——那是屍體腐敗的味道。

——是真真正正屍體腐敗的味道。

林涵隨即拿出了槍,然後,讓報案人再一次報案——這一次,不再是警察的勘測,而是全員出動了。

當打開了拿院子中倉庫大門之後,林涵首先看到的,是一具屍體——具屍體的頭已經切掉,正面從陰部到頸部全部剖開,臟器被取出,屍體的四肢用掛勾倒吊起來。

林涵第一眼以為看到一具被解剖的鹿。

——第二眼細看,他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一具人類的屍體。

而後,他又在另一個箱子裡面,找到了切成片狀的,女性的屍體,而架子上,擺著這幾個人類頭顱磨成的碗,一條用腿骨做成的項鏈,用人皮做成的"衣服"、垃圾筒、燈罩……

——連環殺人狂。

這是林涵在腦子裡想到了第一個詞,以他的經驗來看,這裡的屍體,至少是由十餘個女性的屍體組成的。

也就是說,他所面對的,是一個殺了十餘位女性的,窮凶極惡的殺人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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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禁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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