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淳樸而爛漫的殺人

不過當林涵逮捕了那個殺人狂的時候，他卻有些震驚。

能讓他震驚的事情很少，可這個人，還是讓林涵覺得有些奇妙。

那位殺了諸多女性的犯人打開自己的家門之後，看到了一排排的槍對著自己——他甚至都沒跑，而他的臉色，還有些平靜。

他甚至彷彿是一個普通人一樣，開始詢問，為什麼這些人要在自己的家裡，這是不對的。

——謀殺、毀屍、盜墓、食人和戀屍癖。

這是這個人身上所有的罪。

可他卻並不像是會犯這種罪的人，他顯得如此淳樸、安靜，甚至有些靦腆，可這樣的人的家中，卻藏了無數的屍體。

這位"安靜害羞"的殺人狂震驚了當時的社會。

在鎮上所有的人的眼裡，這位殺人狂愚鈍而孤獨，可他卻做出了這樣的事情。這樣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這個村落，原本可以算是與世隔絕的了，因為與世隔絕，所以很少會有盜竊案發生，也就不需要警察。

當這位村民報警的時候，他甚至受到了不少的反對。

——還好他報了警。

而當那位殺人狂面臨審訊的時候，他沒有表現出任何懺悔的跡象。

對於屋子裡的屍體，他只承認，其中兩具是他殺害的，其他的，都是從村裡里的墓地盜取來的。

——這個閉塞的村落，依舊保存著土葬的習俗，對於他們來說，火葬，甚至可以被稱作是一種褻瀆。

當他談起謀殺以及從墓穴里盜走屍體的這些異常的行為時，他十分的平靜，甚至還露出高興的神情。他對自己所犯下的罪行沒有任何概念，也許對他來說這些很平常。

他的心智很健全，當他在審訊的過程中，他還有意識無意識的為自己辯護，聲稱自己時無罪的，當時他所犯下的罪行都時因為精神錯亂而導致的。

隨後他們給他做了一套心理測試題目，結果證實他在心理和精神上的確有遭受過傷害，心理學家和精神病學家都在和他交流后認為他患有精神分裂症，而且是一個「性變態精神病者」。

法律在某些方面，是剛正不阿的。可有些時候，他又是網開一面。

對於這個患有精神疾病的「患者」，法律，屬於後者。

他在精神病院里度過了非常平和的一生，而精神病院的醫師，一直都覺得這位病人，是非常平和而善於溝通的。

他在醫院裡過得很開心，他是一個樂觀的人，也許他一生中都沒有感覺過那麼快樂。

他與其他的病人相處得還算不錯，儘管有些時候他一個人獨處。

他每天都飽食三餐，而且他仍然熱衷於閱讀各種書籍，他不僅經常和精神病院的員工們聊天，而且還非常喜歡手工藝——石雕，製作地毯，或者其他工藝品。

他甚至還在網上連載了許多文章，得到了一大批粉絲的追崇。

他不但親切，而且還是醫院裡最聽話的病人，他也不像其他人一樣需要鎮定葯來控制病發。

但是他仍然有難以琢磨的怪癖，最可怕的要屬他經常凝視著從他眼前經過的護士或者醫院裡的女性職員，在這裡我們很難仔細的將其全部的怪異行為都一一敘述。

如果真的要總結出一個詞語的的話，那，就是怪異了。

怪異。

是的，怪異。

……

林涵曾經回去過那個村子。

那個原本與世隔絕的村落，因為出現了一個殺人狂而開始蓬勃發展起來。

因為富裕，很多事情，就再也不需要做了。

比如，販賣人口。

是的，這個村落因為閉塞，還保留著這樣的陋習，因為找不到老婆，就買一位妻子，甚至一家人買來妻子之後，村子里的其他人，還會幫助對方看住那位被販賣來的女孩。

這些女孩子都是在打工的時候被騙的。

人販子慣用的伎倆就是告訴她們，在某個地方有多麼賺錢的工作。還說要比現在乾的工作多出好幾倍的工資。這些女孩子年輕幼稚沒見過世面。最終經不住誘惑，輕信了人販子的話。傻傻的就跟著人販子，做著發財夢一起準備淘金了。

——於是，他們就這樣上當受騙了。

她們被騙到之後，販子用布裹住她們的眼睛，用繩子緊緊勒住她們的胳膊，用毛巾塞住她們的嘴巴，把騙到的女孩子統一放到了汽車上。

——然後拉到一個荒無人煙的山裡。

在這樣的一個村落里，他們過的是暗無天日的日子。

可是當有一天他們失蹤的時候，卻也沒人會多在意什麼。在這樣的村落里，這些被拐賣來的妻子最後悄悄逃走也是很尋常的事情。

那些失去了妻子的丈夫，除了會對失去的錢財感到惋惜之外，是不會有一點其他的情緒的。他們所想的，只是又要花更多的錢，去買下一個妻子了。

可現在，卻不同了。

因為這個殺人狂的出現，村子名聲大噪，甚至成了一個景點。

因為富裕，他們不再需要這樣做，也不敢這樣做了。

某個炎熱的夏天，當林涵再去那個村子的時候，迎接他的，居然是那個報案人，只是此時，對方的臉上，寫著的不再是貧窮和恐懼，有著的，是富庶與感激。

「多謝那時候警官你了。」對方竟然搓著手，說出了這樣的一句話。

那時候，林涵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

這個農場彷彿就是建立在混沌世界中一樣，農場裡面，地板和桌子上布滿了垃圾以及嚴重腐蝕的廢物，在房間里幾乎可以用寸步難行來形容，房間里有一股很強烈的腐臭味。

即使過了這麼久，這一股腐臭，還是沒有消失。

林涵回憶著，這個地方，曾經掛著一具屍體……這個地方，曾經擺放著用人頭做成的骨頭小碗……那個地方，曾經掛著用人皮做成的吊燈……

當他來到某個不起眼的角落的時候，一本落滿了灰塵的書，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本已經被翻了很久的書，也不知道他的主人到底是誰，是某個途徑這裡的遊客，還是這個房間原本的主人呢？

當他用手將上面的灰塵撣落之後，林涵看到了那書籍上的文字——逍遙法外。

這是一本教人如何逍遙法外的書籍。

——真是讓人奇怪，不是嗎？

不過這世上，原本就有教人自殺的書籍，為什麼就不能有教人逍遙法外的書籍呢？只是這本書在這裡，卻有些顯得耐人尋味。

精神疾病，原本就是很多人用於逃脫法律制裁的武器。

不過因為受到電視劇的蠱惑，太多人以為，就真的可以迷惑那些專家的眼睛，而以精神病來逃脫罪責了。

但這未免也太小看所謂的專業了。

實際上，真的能以這種手段逃脫懲罰的人，並不多，非但不多，甚至比你想象中的更少。而且林涵相信，那位被他抓到的罪犯，確實是一位精神病患者。

不過幾個月後的一件事情，卻徹底顛覆了他的認知。

——那位殺人犯，在醫院裡面消失了。

——非但消失了，還帶走了經常陪在他身邊的某位醫生的一顆頭顱。

故事到這裡，就算是結束了。

「我討厭沒有結局的故事。」李易鴻說。

「可這個故事，原本到這裡就結束了。」林涵回答。

「前輩……我怎麼沒聽到過這個故事？」徐言問。他是林涵的後輩，雖然是前幾年才進的警局，可這樣駭人聽聞的事情，他不應該沒有聽過。

在林涵回答之前，李易鴻先開的口。

「EdwardTheodoreGein。」李易鴻用如此流暢的口吻，說出了一個名字。

「那是什麼？」徐言問。

「愛德華·西奧多·蓋恩。」徐言顯得有些奇怪，不知道為什麼，李易鴻的口中會說出這樣的一個名字。李易鴻笑笑，回答，「美國最有名的連環殺手之一。雖然他"只"犯了三起謀殺，但他對其受害者的所作所為卻震驚了整個世界。而林涵剛剛說的這個故事，是以愛德華·西奧多·蓋恩，這個平原鎮屠夫為原型講的故事——也就是說，這個故事，並不是真的。這僅僅只是一個故事而已。」

「你以為這個故事是我編造的？」林涵問。

「故事原本就是編造的，如果故事不是編造的，那麼，那故事便不再是故事，而是事實了。何況——你的故事和這個故事，是那麼的相似。」李易鴻回答，他臉上的表現，顯得有些懶散。

林涵不回答。

「可是你的故事的結局，和這個故事，還是有一些不同的，不是嗎？」李易鴻如此淡淡地回答，「平原鎮屠夫最後是死在精神病院里的，七十多歲的時候病死的。但你的這個故事的結尾，似乎和這個故事結尾，有些小小的差異。」

李易鴻的話語，是如此的優雅，只是帶著一點聽得出的小諷刺。

似乎在說林涵連編故事都不會編，當然，他並沒有說的這麼的「淺顯直白」。

「徐言，你有沒有聽說過這個城市裡流傳的都市傳說呢？」林涵並未理會李易鴻的話，只是轉身問徐言這個問題。

就像每個城市裡面都會流傳著的都市傳說一樣。這個城市裡，也有她自己獨特的都市傳說。

比如隱藏在這個城市某個角落之中，可以典當一切了卻因果的當鋪，比如警隊裡面所流傳著的秘密檔案，比如某個地下組織所進行的詭異遊戲……

「你說的是警局裡流傳著的秘密檔案嗎？」徐言想了一想，問。

每個職業，都有他所不能說的秘密，而警察局裡，更是有許多人所不能理解的詭秘檔案——當然，林涵做警察這麼多年，還是多多少少會遇到一些的。

只是這其中的大半部分，都是人為的，只有小半部分，是真的科學所無法解釋的，但還有一部分，是不可以在人前公開的，也被列入了詭秘檔案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