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白鴿的敘述（2）

第304章白鴿的敘述（2）

聽到這裡我感覺自己的心也緊緊地揪了起來，聽著白鴿描述的這些畫面，就彷彿我是親眼見證了他們兩個人一起沉入海里的畫面一樣。如果真如白鴿所說，尤連莫在進入海里的時候一點掙扎和慌亂的跡象都沒有的話，那麼他確實是早就已經想到這個結局了。但是基於他本人的性格，我卻又怎麼都不敢不相信，他竟然會真的這麼輕易地放棄自己的生命。

「可是不對啊，如果你們兩個人是一起進入海里的話，那為什麼現在你還好好地活著，但是他卻已經……」因為實在是想不明白，所以我不由得多嘴問了一句。

本來是無神望著對面牆壁的白鴿這時候突然轉過頭來瞪了我一眼，隨即她就又把頭給轉過去了，似乎是很不想看到我的樣子繼續說道：「雖然四個窗戶都開著，但是等海水全部灌進來的時候還是需要一段時間的，而這段時間足夠我好好地回憶我跟尤連莫過去發生的點點滴滴了。不管那些回憶是開心的，還是難過的，在我進入水裡的那一刻，所有的恨意其實全部都煙消雲散了。我也沒有想要反悔逃生，當我閉上眼睛的那一瞬間，我才難過地發現，我其實到現在一直都還很愛尤連莫，即便他那麼對我，我還是沒辦法讓自己不愛他。那麼就這樣吧，活著的時候沒能夠好好地跟他在一起，但是死的時候能夠一起死，其實也挺不錯的。

「後來海水慢慢地流進了車裡，越來越滿，從我的腳下一直蔓延到我的腰，然後到我的脖子，最後再到我的頭髮。很奇怪，明明我是心甘情願溺水的，但是我求生的本能還是讓我在水灌進口鼻里的時候，用力地憋了幾秒鐘的氣。海水淹沒了我整個人，也讓我所有的感覺器官變得失靈了一大半，我不知道那個時候我還有沒有緊緊地牽著尤連莫，但我似乎是有隱約地聽到，我的身邊響起了什麼破碎的聲音，而後我就再也沒有知覺了。

「當我醒來的時候，我人就已經躺在這張病床上了。直覺告訴我，是尤連莫救了我，這個狡猾的人，最終還是帶著我一起逃出了那輛車，車子進入水裡的那一刻我還真的以為他是心甘情願地陪我一起死呢。可是，可是……可是這個人，明明自己都會游泳的，明明都還把我給救上來了，可是他自己為什麼卻又溺水而亡了呢？我不明白，他一定又是在騙我的，又是想用這種伎倆來折磨我。

白鴿突然轉過頭來看向了我和湯浩瀚，情緒激動地抓著我的手問：「其實他沒死對不對？他是和你們兩個人商量好了，要你們合起伙來一起騙我對不對？」

因為無法回答她的這個問題，所以我用另一隻手捂住了臉，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見從我這裡得不到回答，白鴿又抓起了湯浩瀚的手搖著，「你告訴我，你們全都是騙我的對不對？其實尤連莫現在就躲在病房外面，等著看我的笑話是不是？」

湯浩瀚嘆了一口氣，十分不忍心地說道：「對不起，醫生和護士小姐都告訴我們他現在人已經在太平間了，我們沒有和他聯合起來一起欺騙你。人生無常，你不要太難過了，我們還活著的人還是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吧。」

說著，湯浩瀚就禮貌地把她的手從自己的手上拿下來，並且輕輕地放到了被子上。

「不，不可能的，你們都在騙我，像尤連莫那種人怎麼可能會死呢？他怎麼可能會去自殺？他是個那麼自私的人，怎麼可能好好的人間就不待了呢？不，這一切都是假的，假的，我一定是在做夢，你們都給我出去，出去，叫尤連莫來見我！」

我看著白鴿這副歇斯底里的樣子，心裡就像是刀割一樣的痛苦。尤連莫昨天晚上跟我吃飯時所說的那些話，一下子就清晰地浮現在我的腦海里，尤其是那一句，他說一定要讓我記住他尤連莫是個好人。

還有剛才白鴿說的那句，在車子即將要進入海里的那一刻，尤連莫對她說了聲謝謝你，有什麼線索好像突然就連接上了，我的腦子裡瞬間就像是劃過了一道閃電似的驚愕。

我的心幾乎是顫抖著的，跟白鴿說出了下面的這些話，「你不要再發瘋了，尤連莫是真的死了，他再也不會再回來了。他的死並不是你造成的，而是他自己受不了他良心的譴責，所以在長期的自我掙扎中，正好借著你的這個機會，了結了自己的生命。他放過你了，但是他永遠也不會放過自己，所以他選擇用生命來償還他曾經犯下的罪惡。」

「什麼罪惡，我怎麼聽不懂你說的話？」雖然白鴿的臉上依舊還掛著淚痕，但她終於是有些冷靜下來地問著我。

「他在高中的時候曾經喜歡過一個女生，那時候的他還是個小混混，社會上的一些人因為之前的仇恨想要報復他，就找機會給那個女生拍了裸照以此威脅，從那以後她就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他一直為此深深地自責和懊悔。我總覺得他現在這樣並不是花心，而是沒辦法再去好好地愛一個人了，因為那個女生已經成為了他的心病，如果這個心病沒有辦法解決的話，總有一天他會走上一條毀滅的道路的。而你的出現，就像是代替那個女生來複仇的一樣，即便分手了他還依然要纏著你，就是希望你能夠同樣地折磨他，以此來減輕他心裡的罪惡感。」

「那你的意思是，其實他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我只是他的一個減輕良心負擔的工具而已？」

「也不能這麼說，雖然我不是他，但是憑我對他的了解，我可以幫你猜測，其實他是很喜歡你的，不然你也不會是他談了那麼多個女朋友之中時間最長的一個，而且分手了還要一直把你留在身邊糾纏不休的，或許他是希望，你可以把他從罪惡之中解救出來。」

「可是我沒有，我沒能把他給解救出來，我甚至還想帶著他一起死，最後還是他把我給救出來了。」白鴿的眼淚頓時就像兩條小河一樣地流淌了下來，因為我不敢再看她那張悲傷至極的臉，所以我把頭給轉了過去。

「你不要太傷心了，也不要想著殉情什麼的。我還是那句話，死了的人既然已經死了，那麼活著的人就要好好地活著。你不要忘記是他把你從海裡面救上來的，現在你就相當於是背負著他的生命，一起活在這個世界上，你不要辜負他的這份心意了。」湯浩瀚抱住了我的肩膀帶著我站了起來，「我們兩個人一會兒還有事，就先走了，等你的情緒緩過來之後，記得不要忘記聯繫尤連莫的家人，別讓他在冰冷的太平間待得太久。」

也不知道白鴿聽沒聽見湯浩瀚說的這些話，因為現在的她看起來又跟我們剛進來時一樣的獃滯了。我無助地看了一眼湯浩瀚，他摸了摸我的頭之後，就安靜地帶我走出了病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