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十七章極端自信
「請問。」王樂保持著平常心在等著。
「你叫什麼名字？哪裡人？多少歲了？」楊雨歌選擇了一個很常規的採訪方式。
「我叫王樂，江西吉安人，今年二十歲，是西都大學電信工程學院的大二學生。」王樂沒有一絲緊張感，對答如流，甚至楊雨歌沒有問王樂的身份，王樂自己加上去了。
「你是參加什麼比賽得的獎？」楊雨歌也保持著平常心，把問題問下去。
「這是西都市舉辦的大學生物理知識競賽，我僥倖獲得了第一名。」王樂很謙虛，可是他謙虛中卻總是透出一絲自信。
「有獎金嗎？」
「當然，只有榮譽，沒有錢，誰去參加啊？」王樂的嘴角露出了笑容，看來錢還不少。
「大概會有多少錢呢？這不是秘密吧，如果不方便，可以不說的。」楊雨歌知道有些涉及金錢的部分，大多數是需要保密的。
「就五千塊錢，所以沒有什麼好隱瞞的。」王樂很坦然。
「五千塊對於一個學生不少了吧。」
「當然，對於我來說，這可是至少一學期的生活費了。」王樂很看重這筆錢，「不過，可能你不會有這種感覺，這也就你們這樣的工作半個月工資而已。」
「那除了錢以外，你覺得這次比賽還給你帶來什麼感受呢？」楊雨歌問這個問題，是想測試王樂下意識的狀態，因為一個人在談自己感受的時候，是很容易會帶出自己當時的情緒，下意識這東西是很難控制的。
「你知道嗎？」王樂的嘴角難以掩飾地上揚，「就是一種很爽的感覺，全市的物理比賽，那可是高手如雲，然而我是他們中最好的一個，雖然錢讓人很爽，但是在他們中拿到錢，那豈不是更爽。」
王樂剛剛還很謙虛，可是聊著聊著，他所有的自信都爆發了出來，話也變多了，就感覺有無數的他傲人的故事要抒發給楊雨歌。
楊雨歌就這樣聽著王樂吹噓著自己，具體內容是些什麼，楊雨歌也沒有記住，因為也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內容，大概就是他又多棒，他天下第一。
然而，楊雨歌越聽，他的心就越緊，他本來想用和王樂的聊天來打消疑慮，結果現在他卻更疑慮了，而他的疑慮就正來自於王樂的自信。
今天一整天，楊雨歌都聽到有人說王樂是個很自卑的人，而且王樂敏感又暴躁，結果楊雨歌親自見到王樂后，王樂卻並不是這樣的人，雖然一開始有些拘謹，但放開后，自信十足，很友好，平易近人。
楊雨歌已經不知道到底是誰在說假話。
難道是王樂的室友故意抹黑他嗎？可是張雪也這樣說。
難道是王樂故意這樣偽裝的嗎？可是楊雨歌是個心理專家，他知道情緒是可以偽裝的，但是表情很難偽裝的，下意識牽動出來的嘴角上揚，讓楊雨歌覺得王樂是真的很自信。
聽著王樂吧啦吧啦一大堆，滔滔不絕，楊雨歌想要中止話題，於是他打斷了王樂：「好了！」
正講到起勁的地方，王樂卻被打斷，他很懵地看著楊雨歌。
「我是想說，感受太多了，我覺得我們的版面可能裝不到這麼多的感受，所以差不多就這樣了。」為了不引起王樂的懷疑，楊雨歌用謊話去解釋。
「哦，是這樣啊，我本來還有好多話的，真是可惜了。」王樂相信了楊雨歌。
楊雨歌收起了本子和筆，站了起來，再次伸出禮貌之手：「感謝你能抽出時間，現在只需要等著，後面可能會對你進行攝像採訪的，我會來再次找你的。」
王樂握住楊雨歌的手：「哪裡哪裡，我應該感謝你們才是，畢竟我都沒想到會有記者會採訪我。」
和王樂分道后，楊雨歌沒有去找簡丹丹，他直接回到了諮詢事務所，他很氣憤，他把門關上，把窗帘也拉上，一個人躲在黑暗中，身體在不停地抖動。
楊雨歌從抽屜里拿出一瓶紅酒打開，連杯子都沒拿，就背靠著辦公桌坐在地上，就著瓶子便猛灌了自己幾口，一方面用酒精壓制住自己的憤怒，另一方面想用酒精打開他的思維。
楊雨歌的憤怒並不是王樂帶來的，他的憤怒源於他自己，因為他無法接受自己想不通為什麼王樂會和他們的說法不一樣，王樂的室友和張雪都沒有理由撒謊，而王樂也不是撒謊，那麼真相又到底是什麼呢？
如果王樂確實是他看見那個自信而友善的人，那他還有沒有可能會對死者做出如此殘忍的事情呢？如果這樣的話，唯一能夠解釋的是兇手不是王樂。
雖然王樂不是什麼老實人，但是他也不會是個殘忍的無情殺手，而王樂室友和張雪的說辭也只不過是王樂和他們的私人恩怨而已。
一切重新回到了起點，而楊雨歌還是被自己的直覺束縛了。
楊雨歌閉上眼睛，用左手掌猛敲自己的額頭，試圖敲醒自己，好重新整理思緒。
突然，楊雨歌右手一空，紅酒瓶從手中消失，他抬起了頭，昏暗的光線中看到了一張國字臉，而這張國字臉還隱隱發出笑聲。
楊雨歌不用再多看便知道那張國字臉是屬於誰的，而紅酒瓶也在那個人的手上。
楊雨歌輕嘆一聲：「你怎麼又在啊？」
國字臉正是楊雨歌的死黨蕭耀，而蕭耀也坐在地上，與楊雨歌一同背靠辦公桌，笑嘻嘻地說：「怎麼？你還不歡迎我嗎？」
「不歡迎你，有用嗎？」楊雨歌也很無奈
「沒有用，我臉皮厚。」蕭耀也拿起紅酒瓶為自己灌了一口。
「所以，你到底什麼時候在的？」楊雨歌一直沒有察覺。
「我一直都在啊。」蕭耀把紅酒瓶又遞迴給楊雨歌，「我看到你滿臉黑線回來，然後就把自己關在黑暗裡，喝起了悶酒，我還以為你去賭錢輸了，實在沒有忍住，所以就出現了。」
「你可真是時機掌握得真好，竟然讓你看到我的糗了。」楊雨歌覺得自己很丟臉。
「說吧，到底是誰招惹了我的大博士，竟然讓一個心理專家有了心理問題。」蕭耀是在嘲笑楊雨歌，而且毫不偽裝，但是內心中蕭耀還是關心楊雨歌的。
「哎！」楊雨歌長嘆一聲，「我另外還能遇到什麼事情，還不是因為案子。」
「很棘手嗎？連我的大博士都傷腦筋了。」
「還記得我告訴過你，那個把人剁成肉醬的殺人犯吧。」
「還沒抓住嗎？我以為你已經抓住了。」蕭耀還挺意外的，以楊雨歌的能力，蕭耀以為能夠輕鬆解決。
「我本來已經鎖定了一個嫌疑犯，可是……」楊雨歌癟癟嘴，「可是現在我卻不太確定那個嫌疑犯就是兇手了。」
「為什麼？你如果會覺得某個人是兇手，那麼那個人十有八九都會是兇手啊。」蕭耀很相信楊雨歌的直覺，因為楊雨歌的直覺是真的很準確。
「就算十個有九個是準的，那這一個也可能剛好是不準的那一個，本來我以為所有的殺人犯，他們都是因為自己有一個病態的心理原因，而我也了解到那個嫌疑犯也確實有一個符合的病態心理，那就是他的自卑，我從他身邊的人也證實了他的自卑，可是……」楊雨歌又停住了，因為他停頓的地方就是他的糾結點。
「可是什麼？」蕭耀追問著。
「可是，我和那個人接觸過，他根本沒有一點自卑，相反他非常自信，自信到就差沒有上天，這一點也不像一個第一次殺人的謀殺犯，所以我猶豫了，他如果沒有自卑，那之前的假設就被全部被推翻。」楊雨歌重新提到這個糾結點，只會讓他更加糾結，因為他根本沒有辦法想通這是怎麼回事。
「你是如何證實他自卑的？」
「聽別人口述的，說他敏感又暴躁，而且他性無能，這就是他的自卑點。」
「有沒有可能是別人說的假話？」
「不太可能，敏感暴躁是他室友說的，這種一個屋檐下生活的人都這樣說的話，說明他確實不好接觸，而性無能則是他前女友說的，就這個身份對於他的這種身體疾病就很有說服力，所以我覺得那個嫌疑人是真的有這些問題。」
「那你又是如何和他接觸的，發現並不是這麼回事呢？」
「他是個最近得了大獎的學生，我偽裝成記者找到他，他滔滔不絕地跟我講他的驕人戰績，真的非常自信，我很少看到如此自信的人。」
「那他會不會也是在偽裝呢？」
楊雨歌搖搖頭：「如果他是偽裝的，一切也還說得通，可是我肯定看得出來，他並沒有偽裝。」楊雨歌是真的很無奈。
蕭耀也癟起了嘴：「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有沒有可能兩邊都是真話，嫌疑犯確實是自卑，但你接觸他的時候，他卻心態發生了變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