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土木堡驚變（十四）
墨麟大聲道：「師兄，我知道你畢生最大的心愿就是當皇帝，可天下有千千萬萬百姓，他們都是人，不是你爭霸的籌碼。你難道忍心把他們陷於水火之中嗎？」
師羽拔出精光璀璨的墜霞劍，面無表情的回答：「忍心。」
只聽嗖嗖兩聲輕響，師羽略一側頭將劍鞘向外一盪，兩枚袖箭便墜落在地。
他目光望向阿蒙，冷冷的說道：「人妖，趕著投胎嗎？」
阿蒙早已拔出短劍，咬牙切齒道：「姓師的，你辱我多年，我阿蒙今日就是死也要狠狠咬上你一口！」
師羽哼了一聲，又轉向瀅月：「師妹，你若是肯跟我走，我就饒了他們其中的一個。若不肯，便當著你的面全都殺掉。你考慮一下。」
瀅月本想詢問同門慘遭荼毒的內情，但被氣得說不出話，臉色慘白的搖了搖頭。
師羽道：「可惜。」說罷身影一閃，人竟憑空消失。
墨麟大驚道：「不好！」撲過去便擋在瀅月身前。
他猜中了師羽的攻擊路線，從袖中拔出短刀揮去。然而這卻並不能改變什麼，因為墜霞劍是無堅不摧的。
只聽刷的一聲輕響，墜霞劍如切敗絮，那短刀頓時被截為兩段，只剩墨林手無寸鐵的站在劍尖兒前方。
可這時師羽眼角掃到一個黑黢黢的身影，立刻往旁邊撤了一步。
那人撲了個空，大叫道：「你是壞人，別碰墨師兄！」竟是王虎。
原來他雖然心智如幼兒一般，卻仍分得清誰對他好誰對他不好。墨麟等人終日照顧他，他當然不能無動於衷。
只是這一推雖然勢大力猛卻毫無準頭，被師羽輕輕巧巧的避開了。
在此危急關頭，瀅月一咬牙摸出枚通紅的丹藥擲過去，大喊：「師弟，吃了它！」
王虎聽了，毫不猶豫張開大嘴將丹藥咽下。
那葯自然是鳳凰膽，只聽他腹中咕嚕嚕作響，片刻后渾身皮膚變得通紅，彷彿要滴出血來。同時他額上的青筋暴起，整個人彷彿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所謂鳳凰涅槃，就是要先死一次，然後才能獲得重生。
師羽面對此情此景也倍感驚訝，不禁後退了幾步。
驀然間，王虎一聲大喝聲震山谷。再看他身上的衣衫都已被自己抓爛，露出岩石般的肌肉，起比以前更加強壯、飽滿。
墨麟低聲喚道：「阿虎？」
王虎微微一笑：「師兄，我回來了。」說罷走到城牆旁，順手將燈台拔了下來。那燈台乃是純銅所鑄，他竟如折枯枝般輕鬆，看來服用丹藥后力量增長了不少。
他轉過身面對師羽，忽然面沉似水，質問：「大師兄，你殺我也就罷了，為何要殺那麼多無辜的師兄弟？也太過歹毒了吧！」
師羽一愣：「我什麼時候……」
王虎怒道：「好哇，還裝傻！」說罷舞動燈台直撲過去。墨麟和阿蒙對視一眼，齊聲道：「一起上！」
他們知道這是生死之戰，不能被所謂的「規矩」綁住手腳，更不敢有絲毫懈怠，於是都使出生平的絕技。
可即便如此，師羽還是遊刃有餘，在暴風驟雨的急攻中勝似閑庭信步。
墨麟很清楚，即使哥仨摞在一起也不是師羽的對手，而且越耗下去勝算越少。於是當即對阿蒙大喝：「亮傢伙！」
阿蒙心領神會，將袍袖一抖手中多了個漆黑的盒子，喝道：「師兄讓開！」
原來這盒子乃是種極厲害的暗器，喚作「十三鬼卒」。雖然模樣小巧卻暗藏玄機，乃是參照魏晉時神臂奴改進而來。它一按機簧立刻可射出十三枚鋼釘，就是半寸厚的銅板也能生生穿透，威力極其驚人。
可由於張力巨大，加上零件太過複雜，這「十三鬼卒」用過即廢，絕無修復的可能。所以阿蒙一直視其為保護傘、護身符而小心收藏，過去數次遇險也沒動過使用的念頭。
然而今天不僅他自己性命堪憂，連最珍視的人的性命也危在旦夕。正是此時不用更待何時，於是啪的一扣機關，將一十三枚鋼釘連珠般射出。
師羽聽到機關聲響便已經向旁閃身，然而鋼釘實在太快了，眨眼功夫便到身旁。況且那釘頭上還淬有劇毒，只要擦破半點皮，別管是銅鑄的金剛還是鐵打的羅漢必會一命歸西。
師羽心中一沉卻臨危不亂，猛地深吸一口氣。
在他眼中，時間忽然慢了下來。
他見鋼釘前後連成一排，彷彿一條多節蜈蚣，亮著明晃晃的毒牙蜿蜒爬向自己。
可他不但不害怕，心中反而突發奇想。於是迎著鋼釘立直劍刃，然後喝道：「破！」
只聽嘩啦啦一陣清響，十三名追魂索魄的使者竟齊刷刷的從中間破成兩截，分成二十六股墜落在地。
阿蒙和墨麟見師羽劍術如神，不禁心如死灰。
然而王虎並未放棄他，他雙手運勁把巨大的燈台舉起，直接向師羽擲去。師羽當然不可能被砸中，然而出人意料的是王虎自己緊跟在燈台後面，飛身撲過來。
師羽本擬一劍將他刺死，但不知為何胸中忽然生出些許不忍，暗想：「殺人不過頭點地，我殺過王師弟一次，難道還要殺他第二次么？」
於是電光火石之棄劍用腿，飛起一腳踢中王虎的肋骨。
肋部是人體最薄弱的地方，王虎頓感到痛不欲生，五臟六腑彷彿都抽到一起，不禁「啊」的大叫摔倒在地。
此時眾人皆已落敗，師羽取他們的性命易如反掌，卻忽然間猶豫起來。這一猶豫給了幾人時間，忽聽一個嬌柔慵懶的女聲說道：「不願動手嗎？讓我幫你吧。」
幾人齊刷刷望去，只見一個身姿窈窕的女子走上烽燧台。她舉手投足間帶著風情萬種，正是之前與墨麟幾次糾纏不休的薔薇。
墨麟懵了：「怎麼是你！」
薔薇嘴角微揚：「怎麼不能是我？」說罷走到師羽身旁單膝下跪：「奴婢參見主人！」
墨麟不禁大驚，可所有疑點都變得合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