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小和尚入地獄
劉三蹙眉：「我難道能拿這事情開玩笑？」
虛空和尚再次閉上眼，雙手合十：「南無……既然是這樣，那小僧下海，這就是上天註定了的。」
「小和尚別作死。」白老鷹搖頭道：「這不是你裝逼的時候。」
劉三搖頭：「沒辦法，只能他去，我這術法用過以後，段時間之內就不成了，若是說度化，依舊是他們佛門厲害。」
「你有幾成把握活著回來？」白老鷹有些喪氣，雖然和這小和尚相處的時間不久，可和尚卻真的是一個不錯的和尚。
「地藏王說，地獄不空，誓不成佛；小僧發不下這等宏遠，但卻也一定會把床底下的東西清理好了，然後回來。」
白老鷹鬆了口氣：」這就好，這就好。」
劉三冷笑：「好什麼？」
「聽他這口氣，感覺很輕鬆。」白老鷹坐下笑了起來：「難道這還不好？」
「他這是表明必死的決心，你個蠢貨！」劉三罵了一句，轉身就想著外邊走了出去。
「啊？」白老鷹叫嚷起來：「小和尚，他說的是真的。」
虛空和尚依舊閉目：「出家人不打誑語，劉施主說的是真的；寶船太大了，它底下一定有東西，尤其是這一條航道，絕對有莫大的問題，至於鄭公公為什麼要往這裡走，小僧不多想，但是也不想看到這麼多的人死於非命，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拼盡自己全力，保住一個人的性命算一個。」
白老鷹嘆了口氣：「和尚，你是真和尚。」
虛空和尚睜眼笑了：「小僧自打生下來就是和尚，施主今日方才知？」
「假和尚太多。」白老鷹苦笑：「我查過的案子里，有一大半都是假和尚假尼姑通姦的，你這樣的和尚，死一個少一個。活著不好嗎？」
「一切自有我佛定奪。」小和尚閉眼，面有慈悲相，如聖僧入定，天地動而法相不動。
白老鷹搖著頭退了出去，看著外邊一臉冷笑的劉三，心裡有些火氣：「和尚都已經這樣了，你還這樣一幅嘴臉？」
「可笑！」劉三冷哼：「這和尚明明知道來這裡以後會死多少人，卻閉口不談那件事情，等到現在來到這裡了，卻又要以身俟虎，難道不可笑？」
白老鷹側著耳朵聽了聽，房間中沒有半點聲響。
劉三拂袖而去，白老鷹只好跟了過去。
「你說真的？」
劉三道：「當然是真的，這和尚鬼得很。」
「唉！」白老鷹道：「你我兩人聯手都套不出話來，確實是鬼得很，可……也確實是一個好和尚。」
「不是我說，你那術法真的不起作用了？」
「起不起作用，你急什麼？」劉三摸了摸藏在衣袖中的一枚草標，這是那一枚刮過死人皮囊腳底板的草標。
黃昏的光暈被黑色的雲彩遮擋住了，自然也就見不到金色的光芒灑滿海天的壯觀場景。
劉三拿銅盆端了清水，自己坐在房門中，白老鷹抱著綉春刀，靠在門外走廊的欄杆邊上。
「記住我說的了嗎？」房門中傳出劉三的聲音來，焦躁而又壓郁的聲音，表明他心中現在很不平衡。
「記住了，不管誰過來，劈頭就是一刀！」劉三搓了搓手，綉春刀拔出一半來，又插了回去。
「那好，記好了。」劉三聲音驟然變得幽冷威嚴，「就是你爹來了，也一刀劈了！」
房門外，白老鷹感受著話語里的威嚴，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冷顫。
天地間的光芒伴隨著太陽落下而消失不見，夜更黑，風浪更大。
船隊依舊停泊在這一片海域，白老鷹看著寶船上亮起的燈火，看到了一身潔白僧衣的年輕和尚從房門中走出，對著他微微一笑，道：
「小僧生平總有幾個執念。」
「總歸來說，都是人間悲苦太多，小僧有一顆慈悲心，希望人人都好，人人好的願望都可如願。」
白老鷹沒說話，默然的看著虛空和尚。
虛空和尚下了樓梯，直走甲板上，有人注意到了這一位年輕的和尚，也有人沒有注意到他。
虛空盤膝坐在甲板邊上，雙目微閉，對著洶湧的海水默默誦經。
夜色更深更濃，甲板上值班的士兵開始打盹，白老鷹連續打了幾個哈欠，再一次睜開眼的時候，他看到虛空和尚縱深跳入洶湧漆黑的大海中。
一點點聲音都沒有發出，無數漆黑的毛髮瞬間飛出水面，纏繞在虛空和尚周身，只是一兩個呼吸的時間，虛空和尚就已經淹沒在了黑色的頭髮里。
下一刻，海面破濤依舊，打盹的士兵從睡夢中驚醒，抬頭看了一眼甲板，之前還在誦經的年輕和尚已經不在了……那可能是回去睡了吧。
士兵心中對和尚有些好感，畢竟那和尚的姿態，應該是在為寶船上所有的人祈福吧……
「咯吱——」門開了，劉三一臉漠然，雙眸不帶任何感情的走了出來。
「跳下去了？」劉三問。
白老鷹點頭：「跳下去了，落水的時候沒有半點聲音。」
「他吟誦喚鬼經，這是真的找死啊。」劉三自語了一句，眉宇間那一股可怕的冷漠消散了不少。
白老鷹面色未變：「你能聽到他在誦經？還有你說的……喚是……喚……」
「喚鬼經。」劉三點頭：「佛家最善於度化世間污濁，所以有了喚鬼經，把鬼怪召喚出來，然後用佛法度化，成功固然可喜，可歷朝歷代，吟詠此經文的僧人，十之八九都見佛祖去了。」
白老鷹臉色難看了一陣：「不知道為什麼，我看你有些不對勁。」
「呵！我在施法，聽說過降神術嗎？此刻我身體里有神仙坐鎮，自然和往常不一樣，不然我們這裡隔著甲板那麼遠，我怎麼能聽到小和尚誦經的聲音？」
「真的？」白老鷹一臉不敢相信。
「真神在此！還不跪拜！」劉三雙目一凝，眉宇間隱隱約約有神光乍現，白老鷹雙腿一軟，直接就跪了下去，口呼「神仙爺爺」。
劉三嘴角上翹，跳進房屋裡哐當一聲關了門，接著房屋裡傳出癲狂般的瘋笑聲。
跪著的白老鷹先是一愣，而後暴怒而起：「劉三！我日你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