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感情用事

因為給人算命看風水啥的，馮老五泄露了天機。

作為報應，他這輩子都不可能會有孩子。

農村沒孩子會被人看不起，而妻子知道事情的原委后，大發雷霆吵著要跟他離婚。

馮老五當時的處境非常艱難。

這時，有人找上了他，說能幫他的忙。

按照那人交給他的法子，馮老五將自己第七個胎死腹中的孩子的屍體，燒成灰后，將它們混在木漿里，做成紙張。

花了一個晚上的的時間，按照自己想象中的樣子，馮老五把那紙張做成了一個一米高的小紙人。

製作紙人的最後一道工序完成後，奇迹便發生了。

那紙人竟然自己從桌子上跳了下來，翻轉了幾個圈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哇哇大哭起來了。

那聲音非常清脆，儼然就是一個剛剛出生幾天的嬰兒的啼哭。

馮老五原本對這事兒，是半信半疑的態度。

他只是想著安慰李麗，讓她別跟自己離婚，正好有人出了個主意，索性死馬當活馬醫了，沒想到這法子，還真靈了。

看著活蹦亂跳的小紙人，馮老五愣了好半天。

回過神來后，他急忙去找李麗。

當看到一個紙糊的小人，沖自己蹦跳著走來的時候，李麗差點兒就崩潰了。

在馮老五的解釋下，李麗了解到丈夫把她剛剛失去的孩子，用這樣一種形式，「復活」了。

那一刻，她心頭泛起了很多滋味兒。

盯著那還走得不太穩當的小紙人，李麗從情感上，根本沒辦法認同這是她的孩子。

馮老五卻在一邊樂呵呵地說著：「你看這孩子多好，不用養直接就這麼大了，而且還聽話，也不用擔心他以後念書，不聽話什麼的，連娶媳婦的錢也省了，真是……」

馮老五嘖嘖了幾聲，李麗心裡卻很不舒服。

她當時瞪了馮老五一眼，轉身就離開了。

後來的日子，李麗雖然也不提出離婚了，但對馮老五的感情開始冷淡了起來。兩人生活在一個屋檐下，經常一個月也不說一句話。

馮老五「復活」了自己的孩子，卻換不回妻子的快樂。

時間長了，他也有些灰心喪氣。

因為是第七個胎死腹中的孩子，馮老五也懶得給他起名字，直接就叫他「小七」。

馮老五在二層小樓里「做生意」的時候，小七很聽話地端端正正地呆在一旁，一動也不動，他定定地看著家裡來來往往的所有人，一動也不敢動。

後來，道士這一行乾的人多了起來。

馮老五感覺到了競爭壓力。

為了掙錢，他開始接觸「走陰」這一行。

「走陰」雖然對業界人士來說，風險挺高的。但幾乎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騙子，那人走沒走下去，到底見沒見到死去的親人，靠的就是道士們的兩片嘴皮子。

可人都不是傻子，騙一回兩回還行。

但誰的錢都不會大風刮來的，馮老五的嘴皮子厲害，但真本事卻沒多少，下到陰曹地府找人這事兒，對他來說，根本就不可能。

於是有很長一段時間，馮老五的生意變得十分冷清。

有一段時間，除了幫人起個名字算個命啥的，基本上可以算是門可羅雀。

在一次跟同行的交流中，馮老五無意中得知，用附著靈魂的紙人「走陰」，可以下到任何人想去而去不了的地方。

聽到這裡，馮老五心裡一陣激動。

他回到家裡，拿出紙人小七端詳了很久后，終於做出了決定。

自己反正都是「絕戶」了，那麼以後老了肯定是孤獨無依的，既然這樣倒不如趁著現在年輕多掙點兒錢。

以後老了，身邊哪怕沒人，有點兒錢也是好的。

可是陰曹地府非常兇險，別說是個大活人下去，就算是個紙人下去，也是危險重重，弄不好就真的九死一生，回不來了。

對這事兒，馮老五也是思考了很久。

他最後想明白了，反正小七都是個陰物，放在家裡不用也是浪費，倒不如讓他幫自己做點兒事兒。

沒有馮老五，就沒有他小七。

而且那紙人也是馮老五親手扎的，說起來，這樣也算是報答了馮老五的「養育之恩」了。

下定決心后，馮老五開始培養小七。

小七大概是天生悟性比較好，很快，他就掌握了「下陰」的本事。

穿梭在「陰間」也算是遊刃有餘。

可能因為是個孩子，有一股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猛勁兒，很多厲害的下陰人都不敢去的地方，他反倒能穿進去。

做成了幾筆大買賣后，馮老五的名氣也打響了。

他的生意一天天恢復了，而且比之前還要好得多。

找他做事兒的客人，不凡商人名流，甚至還有電影明星。

馮老五的收費也比之前增加了好多，不但費用提高了，還得排隊，有的還有找關係才能對上馮老五的時間。

馮老五的成功，小七是關鍵。

李麗自然是清楚這一點的。

一開始，當她得知馮老五是利用死去的兒子賺錢時，她又跟馮老五大鬧了一場。

可時間長了，當馮老五的錢越來越多，家裡的豪車換了一台又一台的時候，李麗的心思也發生了變化。

她看著那紙人扎出來的小七，心態也從難受變成了歡喜。

畢竟錢是個好東西，幾乎能治癒這個世界上一切的不如意。何況自己既然已經註定沒有兒子了，這紙人兒子，雖然不是真實的，但到底也能活生生出現在自己跟前。

所以權衡一下，好像也挺不錯。

於是李麗也默認了丈夫的所為，她在享受金錢的同時，也能看著「兒子」小七出現在自己跟前。

小七掙錢，那就是孝順自己。

兒子孝順母親，不是應該的嗎？

於是李麗坦然接受了這一期。

從那個時候起，這奇怪的三口之家，就以這種獨特的方式生活在了一起……

馮老五的話，讓我和方圓圓都感覺不可思議。

特別是聽到紙人小七，竟然是馮老五沒出生就夭折的兒子時，我們都感覺挺震驚的。

馮老五嘆了口氣說：「女人就是容易感情用事，跟小七時間呆長了，她真的像對兒子一樣對待小七。我提醒好幾次，她那畢竟是個紙人，可她就是聽不進去……」

這話讓方圓圓似乎有些不滿：「馮老五你這不是過河拆橋嗎？小七雖然是你兒子，但他該還給你的東西，早就還給你了。而且，說句不重聽的話，要不是因為你，他也不會胎死腹中，更不會死了都不得安寧，還被你弄成一個紙人。」

馮老五卻冷冷道：「這樣不好嘛，是我讓他活著的，到底比死了強啊，那陰曹地府人多受罪啊，我其實是幫了他。」

方圓圓不依不饒：「我覺得他死了比現在好，現在這樣不人不鬼的活著，那才是最可怕的生活，不，這不叫生活，這對他來說，才是地獄！」

方圓圓這話，懟得馮老五一下子啞口無言。

我看見他捏緊了拳頭，渾身開始微微顫抖。

想到自己剛才挨那一下實在太重了，還好我是個男人，受得起那一拳頭。萬一他這會兒控制不了自己，對著方圓圓也來這麼一下子。

那這小妮子肯定是受不了的。

於是趕緊擋在方圓圓跟前，擺擺手對馮老五說：「這事兒誰也怪不了，就怪老天爺，小七的命大概也老天爺註定的，你們就都放寬心吧……」

馮老五臉上的肌肉抽動了幾下，他終於嘆了一口氣。

見他們都平靜了下來，我也鬆了一口氣。

突然間，我想到了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