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第十五章

「霉霉，你怎麼看起來心事重重的？」

葛小眉對著手中的一組監控錄像截圖的照片看了好久。錄像截圖的時間是昨天下午兩點四十五分，地點是翠湖小區大門，畫面上一輛白色寶馬汽車從正門駛入翠湖小區。

車上坐著兩個人。開車的是個留著一頭紅色長發的女人，坐在副駕駛位置的則是個穿著白色大褂、醫生裝束的男人。小區門口的攝像頭沒有拍攝到女人的臉部，但無論是從頭髮還是車牌判斷，都可以肯定坐在車上的人正是死者嚴穎。

攝像頭還拍攝到了副駕駛座上男人清晰的頭像。

俞哲！

照片上的男人竟然是俞哲。

剛從寵物店回來的葛小眉，看到照片后頓時心裡五味雜陳。

因為警方上午在位於23號別墅門口攝像頭記錄里發現了昨晚有個白衣男人曾闖入別墅，所以排查了最近兩天小區所有攝像頭的記錄，方截取到了這樣一組照片。

——怪不得聽到嚴穎的名字會緊張地連杯子都握不住。怪不得他會如此肯定嚴穎昨天沒有被綁架。原來昨天案發之前，他一直和嚴穎在一起。還一直說不認識死者，一直在騙我！

啪——

麗麗打了個響指從思緒中喚醒了葛小眉，同時拿起了桌子上的照片。

「霉霉，霉霉，你在想什麼呢？你認識照片上的這個男人么？咦，你別說，這個人我看著倒眼熟得很，好像在哪見過，在哪？」

「啊，不……不認識。」

葛小眉草草敷衍了一句，還是氣不過某個傢伙的欺騙，決定重新返回寵物店，卻被麗麗一把抱住了胳膊。

「霉霉，你剛回來又要出去啊。瞧瞧你，今天一直愁眉苦臉的，高興起來啊。你看看窗台上的這束玫瑰，多漂亮啊，是今天中午人家剛送過來的。天天被人送花，你應該感到幸福才對啊。」

辦公室里芳香沁人，窗台上倚著一捧嬌艷欲滴的玫瑰。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了一周多的時間，每天都有人送花給葛小眉。

最近一忙，葛小眉也忘了給肖赫打電話讓他終止這種無聊的行為。更多的是她不知道如何向肖赫開口。

「我說了這花我不要，你要喜歡自己拿回家去吧。」

「我倒想帶回家去，可如果被左右鄰居看見了，她們一定會問東問西的。今天是第九次收到花了，你還不要，每一天我都分出去一束送到別的科室里去，現在整個三樓每個房間里都擺上了一束。如果有人再送，我真不知道如何處理了。」

「啊……每一個科室你都送去一束？送的時候，你是不是還特意解釋了一番花的來源？」

「呃……當然要解釋嘍，要不然別人會以為我名花有主了。」

「天哪，我說最近每個同事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麗麗，你在做什麼呢！」

「好啦，好啦，總而言之這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大家都替你高興，你也要好好把握住機會啊。人家天天給你送花，這樣痴心的人現在可不多了。」

「花，花，花，你就知道花。你要喜歡，連人我都介紹給你。」

「好啊。」

「去——我有急事，回來再和侃。」

葛小眉吐吐舌頭，轉身走出辦公室，遇上了風風火火從翠湖小區別墅現場趕回來的小張。

「累死我，你們都回來了，就留我一個人，害我忙到現在。」小張摘下帽子，擦了一把汗。

「忙……」葛小眉一聽，立馬停下腳步，問道：「翠湖小區里又出現新的線索了嗎？」

「線索不少。從現在掌握的證據看，指控李白白是殺人兇手的證據鏈完全不復存在了。我剛和田隊彙報完，那個貓狗偵探估計很快就要被釋放了。」小張解釋說。

聽到李白白沒事了，葛小眉緩了一口氣，又緊張起來，問道：「什麼線索？」

「我詢問了下死者住宅附近幾座別墅的業主，不止一個人反應在夜裡見過死者與一個身穿白色大褂的男人摟摟抱抱或拉拉扯扯在小區的樹林里和花園裡。」

「摟摟抱抱……還……還拉拉扯扯……」葛小眉腦補出一個場景，耳根瞬間紅了。

「是照片上的這個男人嗎？」何麗麗舉起手頭的截圖。

「對，就是他。幾個業主對這個男人穿的白色大褂印象格外深刻。估計是死者的另一個情人。」小張對著照片點點頭。

「他會是死者的情人？」

葛小眉看著照片上俞哲那張一貫漠視他人的臉龐，繃緊了臉，回憶起了俞哲聽到死者名字時的場景。

「很有可能。陳都介於死者的年輕漂亮包養了死者，死者又介於陳都的年老認識了英俊力壯的新歡。這種事情經常發生。物質社會，大家交換的只是各自的慾望而已。」

「對，對，各取所需，然後出現爭執，殺人嫁禍。」

小張做了一番頗有深度的分析，何麗麗則在一旁點頭附和。

他會殺人？

葛小眉拿起照片，在心中問自己，有些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另外，我還在別墅外面挖到了另外一具屍體。」

另外一具屍體！

小張剛說出口，立即喚起了周圍人的注意。

「誰的屍體，莫非陳都沒有在國外，也遇害了？」何麗麗瞪直了眼睛。

「不是人的屍體，是狗的屍體。」

「狗的屍體？」

葛小眉幾人有些聽不明白，怎麼又出現了一隻狗的屍體。

「準確的說是一隻白色薩摩耶犬的屍體，和那具埋在銀杏樹下的狗屍幾乎一模一樣。說來也巧，我當時在23號別墅附近抽煙，正好遇上兩個打掃小區的保潔人員。她們抱怨誰把路南邊的垃圾桶移到了路北面。我一聽覺著有問題，跟著一看，發現路北面放垃圾桶的下面草坪被人挖開過。於是，我便找來工具挖了幾下，誰知道挖出一具狗屍。我乍一看，這不是上午送回局裡的那一具嗎？」

「一模一樣……」

「對，奇怪的是，我仔細檢查了一遍，這具屍體上面沒有一絲傷口，死亡原因未明。我記得嫌疑犯李白白曾經說過他當時在湖邊找到死者的薩摩耶犬后，沒過多久，狗就暴斃了。可我們上午發現的那一具疑似死者愛犬的屍體後腿卻有著明顯的外傷。」

「所以你懷疑……」

「我懷疑有人故意找了一具相似的狗屍替換了死者埋下的這一具，這一具看似沒有傷口的屍體上一定藏著什麼線索。所以我把這具剛發現的屍體也帶回警局了。」

又一具狗屍。

葛小眉聽著小張發現屍體的過程，總感覺有個地方挺彆扭的，但說不出口。她在心裡盤算著小張的話，既然新發現的狗屍上沒有傷口，也就證實了李白白沒有說謊。

「不用說了，替換屍體的那人一定是這個傢伙嘍，昨天可是拍攝到了他返回別墅的影像，應該是那個時候做的手腳吧。」何麗麗再次舉起了手中的照片。

「沒錯，就是這個人，這個人不僅昨天返回了別墅現場，今天下午他又返回別墅現場了，讓我逮了個現行。」小張重重點向照片上的俞哲。

「他下午又返回了別墅？什麼時候？」葛小眉忙問。

「四點多的時候，我都準備收工返回局裡了。剛上車，看見一道白色身影從別墅後面竄過。他跑得很快，可穿著白色大褂特別得顯眼。我假意離開裝作沒有看見他，到了門口我停下車步行返回別墅。你們猜，我看到那人在幹什麼？」

「在幹什麼？」聽到四點多幾個字，葛小眉心底一涼，算一下那個傢伙正是在自己離開寵物店后又返回了翠湖小區。

「他在爬電線杆，爬昨天晚上拍攝到他身影的那個攝像頭所在的電線杆。你們說他在想什麼呢？」

「混蛋！」

葛小眉握起拳頭，忽有一種被人利用的感覺。她意識到是自己在寵物店裡說的話提醒了那個傢伙。自己那麼相信那個傢伙，那個傢伙不但騙了他，還利用自己暴露出的信息破壞現場。

「霉霉，你怎麼這麼激動？」

「我……我是……是替你激動。」

「替我激動？對，當時我很激動，我心想這人怎麼知道那個攝像頭拍攝到他的事情，看樣子他要破壞那個攝像頭。於是，我迅速衝過去。」

「你抓住了他？」

「差一點，那人動作敏捷，爬到一半看見了我立馬跳下了電線杆。我和他在小區里追逐了一會，便被他利用對地形的熟悉甩開了。你說可氣不可氣。」

「你確定是照片上的這個人嗎？或者只是一個穿著白色大褂的男人。」葛小眉抱著一絲僥倖的希望問。

「是，就是他，我和他打過照面，清楚記得他的樣子，就是照片上這個醫生打扮的男人。我看，他現在可以轉為這個案子中的第一嫌疑人了。」小張十分肯定回答。

「嫌疑人……」

剎那間，葛小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