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長著驢耳朵+番外(15)
春初珍抓著頭髮從裡面出來,一臉疲態。
春早滯住。
女人半低著頭,還沒注意到杵著的女兒。
春早穩住心神,決定先發制人,不帶情緒地叫了聲「媽」。
如幻聽,春初珍赫然抬臉,一下子精神抖擻。
她看眼手機:「五點都沒到,你今天怎麼起這麼早?」
春早無懈可擊地回:「心情不好,就沒睡好。」
春初珍頓住,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行吧,起都起了。」
她示意盥洗池方向:「你先洗臉。」話罷拐向廚房。
春早沒有推讓,只將緊握成拳的右手悄然收回褲兜。
回到卧室,她粉碎小紙條,一邊綁馬尾,一邊重擬新計劃,思考如何以其他方式道謝。
只能當面找他。
PLANB有了進展,原也雖一如既往不在家吃早餐,但他今天起得有些遲,春早坐在桌邊咬粢飯糰時,斜對面的房門都不見動靜。
吃完飯回到卧室,春早選出一份數學講義,故意磨蹭,密切關注隔壁動向,以便適時攔截。
六時四十五分。
耳聽八方的春早立即抄起桌面試卷,背上書包,叫住正在換鞋的原也。
男生緩慢直起身,單肩背包,回頭看她。
他才洗漱過,劉海發梢濕漉漉的,眼因而顯得格外清亮。
春早晃晃手裡疊了兩道的數學試卷:「可以等我下嗎,有道大題想問你。」
原也對此毫無詫色:「好啊,我看看。」
說完低頭將右腳蹬入運動鞋,動兩下,似乎覺得鞋不夠跟腳,又屈身拆開鞋帶。
他重新綁鞋帶的時候,后腰柔韌度驚人,一段修長白凈的後頸完全舒展,觀感近似湖光之中天鵝鳧水。
春早忽然有點不知道該怎麼上前。
男生站直身體,眼神疑惑她怎麼還不過來。
春早走過去:「路上說吧,時間緊。」
原也跟在她後面出門。
老破小的樓梯過於逼仄,走一起的話怕是連空氣都無法路過,春早放棄了並排溝通,也不急於步入正題。
確認脫離春初珍的可視聽範圍,她才轉頭看原也:「你應該能猜出來吧,我不是真的要問數學題。」
少年原本散漫的視線定格到她臉上。
他眼底泛起笑瀾:「嗯。」
「我知道。」他說。
春早一早備好的腹稿忽而卡殼。
因為被這樣看著。
原也的距離其實合理合矩,但奇異之處在於,當他專心注視你的時候,你會覺得他挨得很近,甚至是有些親密。唇角恰到好處的弧度分明掛著「積極營業」。
這張臉,這種神情,任何人都無法堅持對視超過五秒,春早察覺到胸口和雙頰隱燙的細微反應,倉促別開臉,繼續朝前走,正聲說:「謝謝你昨晚借我蹭網。」
「沒事,」原也不以為意:「反正你也沒用多久。」
……?
春早眉心起皺,因為那麼一點點的被「監視」的恥感:「你知道我用了多久?」
「我手機有提示,屏幕左上角,會有標誌,」原也輕描淡寫地解釋著,在末尾處,他遽地認真:「差不多十五分鐘?。」
春早:「……」
脖頸的位置有點發硬,春早吞咽一下,承認:「嗯。」
為什麼,為什麼要記錄她的使用時長,她警覺地發問:「是要收錢嗎?」
原也忍俊不禁。
「你在想什麼啊……」挾笑的口吻,尾音拖長了,有點兒懶,混在清新的晨氣里,搔得人耳膜發癢。
春早小聲:「我以為……」
身旁的男生總是很坦誠:「我只是好奇,你要查什麼?」
昨晚的起伏歷歷在目,春早抿了會唇:「你覺得呢?」
男生安靜了,須臾,他猜:「一部動畫短片?三首歌的時間?總不會是查學習資料吧。」
他一邊說,一邊不露聲色地探察身畔女生的神態變化。
春早渾然不覺唇角上揚。她直勾勾望向正前方的車棚,裡面排滿了新舊不一的小電驢,橫七豎八,並不齊整。
但她心情順當:「不是三首歌。是一首歌,我看了三遍。」
她停下身。
原也從一開始就被她帶著走,懶得留神路況,就也跟著止步。
兩人呆立幾秒。
原也率先問:「怎麼停在這了?」
春早指指車棚:「你不要取車嗎?」
原也定一秒。單手抄兜,先是右邊,摸了個空,又換左邊,取出車鑰匙。
他很快在車列里鎖定自己的山地車,毫不費力地單手拖拽出來,傾身解鎖。
兩人繼續往小區門口走。
快到正門時,春早提前說:「我朋友在文具店等我,就不跟你走了。」
原也應聲「好」,不再拖延,拋出在心頭來回掂量一路的建議:「沒考慮過自己辦張sim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