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長著驢耳朵+番外(16)
他居然還在為自己想辦法,意外之餘,春早照實答:「我的身份證在我媽那。」
「你在服刑嗎?」向來神色穩定的男生臉上也有些匪夷所思。
春早倒沒有多難堪,抿唇苦笑一下:「差不多吧。」
吃飯,睡覺,上課,其他時候都寸步難行,是跟坐牢區別不大。
原也沉吟少刻:「我有張閑置的卡,你需要的話可以借給你,不過,」他頓了頓:「放在家裡了,這周末才能回去取。」
「不用了吧……」春早低頭看鞋尖。太麻煩了,她做不到心安理得地接受他人接二連三的好意。
而且——
儘管對這個提議的心動值少說有80%,但她還是第一時間寬慰自己:一刻鐘的充氧量已足矣。
自由就像容易上癮的甜點,即使清楚它有賞味期限,她也不敢保證自己不會貪得無厭。
「嗯——」原也遲疑的鼻音將她的視線牽拉回去,只見他面露難色:「手機時刻開著熱點……也挺費電的。」
春早訝然:「你不會還沒關吧?」
原也取出校褲兜里的手機,瞄一眼,又平放到女生眼下,是他的個人熱點界面:「沒有哦。」
他語氣輕鬆,春早卻著急起來:「快關掉啊。」
原也被她的氣勢唬住,忍笑划拉兩下,把手機收回去:「好了。」
春早腮幫子微鼓,呼出一口氣。
「考慮一下吧。」
微微仰臉,男生明亮的眼睛仍看著她,面色真誠。
春早欲言又止,重新垂低眼帘。
在她悶聲半晌的踟躕里,他耐心不減:
「下次要用怎麼辦?」
「敢來敲我的門嗎?」
第8章第八個樹洞
◎共犯心理◎
春早被他的問題堵住了嗓子眼。
隨即臉微微發熱。
她承認,在媽媽眼皮子底下,她斷然不敢也不會去敲原也的門借網。
但昨晚那種情況不是第一次發生,需求猶在,此刻又有人願意幫忙,很難不心生一線僥倖。
與原也道別前,春早不再躊躇,答應了他的提議。
男生沒有表現出明顯的得逞或戲謔,只回一句「周末找機會給你」,便騎車揚長而去。
來到學校,一想到這檔子交易,春早心率都快得如同剛跑過一百米,隱秘的興奮和緊張將她包裹,只能靠抓耳撓腮,跟同桌聊天,或一些刻意的閱讀行為轉移情緒。
這或許就是,共犯心理?
歷史課下,體育課代表組織各班排隊上操,學生們像被撬開瓶口的巧克力豆,從教室門往外涌動。
一時間,走廊烏泱泱擠滿了人,女生間的嬉笑打鬧伴隨著老班的到來戛然而止。
班主任陳玉茹雙手環胸,面色冷淡,「押」著兩隊人去操場。
今天依然很曬。
晴空一碧如洗,只有在路過花圃時,才能享受到一閃而逝的樹蔭。
光斑在少男少女的校服和發頂游移。
三班的隊伍停下來,轉身立定,春早位列中段。
烈日當頭,她蹙起眉,將惱人的碎髮夾到耳後,以手為檐,擋在額前,用來抵禦過分猖獗的紫外線。
童越跟她身高几乎無差,恰好被安排在同一排。
她惜顏如命,先觀察老班,隨即從兜里抽出一瓶分裝防晒噴霧,傾低腦門,對臉和胳膊一陣猛噴。
附近女生戰術閃避,春早亦然。
童越不滿道:「躲什麼,spf50,蹭到就是賺到。」
身後有女生掩唇偷笑;也有人湊近讓她再來幾下。
童越得令,繼續自己的洒水車行為。
隊伍最前端的老班殺來一記眼刀,幾個女生頃刻噤若寒蟬。
沒安靜兩秒,再度騷動起來。
竊竊私語里混雜著「原也」二字。
童越從不知心理包袱為何物,第一時間踮腳豎腦袋,掃射尋找目標。
隊伍里出現一隻領頭羊,其餘人即刻產生從眾效應。春早也跟著舉目。
一班的隊列正從她們左側穿過。
身高使然,原也的站位相對靠後,但大家總能第一眼注意到他。
男生矯矯不群,在日光下白得晃眼。
不知有意無意,兩班交匯時,他往這春早這邊瞟了一眼。
四目相撞,春早當即偏臉,佯作沒看見。
心臟開始做高頻跑跳動作。
慌什麼?
春早不能理解自己,是因為這個目光對對碰太像特務接頭嗎?所以她才下意識遮遮掩掩?
眼睛是不看了,可耳朵卻比在英語考場做聽力還專心。
十秒后,春早果斷放棄。清澈聲線在聊著的,是宛若天書的遊戲,什麼「蝴蝶刀」,什麼「噴漆」。春早迷茫地摳摳額角。
升旗儀式過後,晨操音樂奏響,一操場的藍白提線木偶開始活動,有的質量良好,有的明顯需要回爐重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