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惡里昭彰自因果
第216章惡里昭彰自因果
「若是早知這宅子是乾的這傷天害理的事,當初我就應該……」林書生話未說話,又嘆了口氣。
其實即便他當時說出來了,也沒有用處,一來徐正儒沒有做什麼,背後的人不會出面,即便那宅子引起了官府注意,那麼對方也大可以再換一處,該發生的事,還是會發生。顯然,林書生也明白這一點,只是一想到自己明明察覺了異常,卻什麼都沒做,害了那麼多姑娘,心裡難免有些愧疚。
許伍沒有出聲安慰,只是問:「除此之外,還知道些什麼?」
林書生雖然察覺了酒宅的不妥,但是就目前而言,對他們來說,沒有用處,還不如吳木匠口中的亭紡縣來得有用。
林書生一聽,原本有些頹廢的模樣立刻又打起了精神:「有!」
他狠狠地吸了一口氣,隨後一口氣就將話說完,而他的這番話,卻給了許伍一個很大的驚喜。
「我當時雖退了出來,可心裡一直記掛著,我知曉自己沒有本事去阻止什麼,可卻又怕對方會做一些傷天害理的事,沒辦法當做不知,所以,我經常下意識地就會去關注酒宅的事。酒宅是徐正儒所建,他那處宅子去的人並不多,大多只有徐正儒同他家的下人,可有一日,我在離酒宅密道不遠的官道上看到了另外一行人出入,那個人,我恰好認得,是隔壁亭紡縣一戶方姓商戶之子,名為方振。」
「方振?」許伍問。
林書生點了點頭:「方家雖是商戶,但方振卻是自幼就開始讀書,我家貧,去學堂幾乎都是有一日沒一日的事,我十六歲那年,偶遇亭紡縣一家書院的夫子,他在路過遜安縣時,遇上了難事,是我幫了他一把,他知曉我無錢讀書後,便就應允帶我去書院,讓我在書院做了半年的雜掃,可在旁余之間去聽夫子講課,我便是在那見過方振的。方振性子乖戾,在書院鬧出過不少事,也曾與我生過衝突,所以我認得他,絕不會認錯。當時我見到他時,是清晨時分,他身上穿著一身黑色斗篷,身邊還陪著一個中年男人,行跡匆匆。」
這事,說是巧合,倒不如說是林書生刻意關注。
他雖然沒有將酒宅密道的事說出來,但因為他自己還原了酒宅的圖紙,雖他當時還不能完全確定酒宅密道的走向,但心中有所猜測,所以多有關注,沒想到真被他發現了酒宅密道的出口,就在離官道不遠,所以才能發現方振一行人。
不過,恰好遇上方振,是他認得的人,倒真的是個讓人驚喜的巧合,但仔細一想,其實也不奇怪。
建房屋的工人大半是亭紡縣人,那麼意味著這所謂的嚴家必然與亭紡縣有關,而方振又是亭紡縣有錢又亂玩的人,會出現在這裡,便就合理許多。
「那個中年男人的模樣你可認得?」許伍問。
林書生搖了搖頭:「當時我見是方振之後便十分震驚,便就沒有注意那個中年男人。以方振的性子,我想著這酒宅背後怕是做了一些玩樂的地下生意,但我沒想到……不過,在我見到方振之後,我隔一段時日都會去附近轉轉,我不敢去的太勤,怕被發現,後來我去了幾次,也並非每回都能遇上人,不過倒是有見過兩三回,但是那些人我並不認識,而且一個比一個遮的嚴實。可惜,我當時雖想了法子,但實在無法靠近酒宅,後來又遇上了科考,我便安心留在家裡。」
許伍大抵能明白林書生。
林書生雖然發現了這些,但是並不能證明酒宅是在做些見不得人的事,而且貿然報官,他很有可能什麼都做不了,還將自己都搭進去,良心讓他時刻關注著,可現實讓他不敢貿然行事。而後又遇上了科舉,他只能一門心思去考科舉,但一個秀才之位,根本不足以讓他撼動什麼,林書生能做的也只是儘可能地關注酒宅。
可因為當時他考中秀才之後,一下子就被重視了,原本家貧讀不起書,似乎也不是問題,他很快就進了遜安縣的一處書院,他在書院之後,出來的機會就少了,偶爾回來還要看望親人,對酒宅的事,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但他又不敢告訴別人,怕給別人招致禍患。而後去年,林書生因成績優異,得了書院夫子的推薦,已經去了西安州的書院,更加是鞭長莫及,這回也是林書生也是收到家書時,看到家人在信中偶然提起的女子失蹤一事,這才趕緊同書院請了假,趕了回來。
因為西安州離遜安縣有些距離,所以回來花了兩日。原本衙門還想著去西安州送個信,誰想林書生就自個找上門了。
他在聽到那些姑娘是在酒宅被救出的時候,哪裡還坐得住。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許伍聽林書生說完后,才這麼安慰了一句。
林書生苦笑了一聲:「我沒有幫上什麼。」
「若是沒有你說的這些,我們在抓兇手一事上會越發艱難。你也不必愧疚,好好讀書,等日後中第做了官,能夠一心為民,那便夠了。」許伍很欣賞這樣的人,所以才開口多說了幾句。
林書生點了點頭:「自然。」
許伍是親自送林書生出衙門的,林書生雖然沒說,但是許伍看的出來,林書生並不是真的不想管此事,而是能力不足,他大抵是想等自己考中舉人,到了那個時候,才真正有了說話的權力。即便酒宅背後的事他不知情,可以舉人身份,他也可以同知縣說上話,讓知縣多關注。
若是沒有他們插手,等明年林書生下場,或許這一場噩夢也會就此結束,不過,他們的出現,讓這場噩夢提前了一年結束,也算是一件好事。
許伍將這些消息匯總後,立刻就送到了傅祁暝那邊,而也不必傅祁暝吩咐,許伍就已經與李知縣商量,他們必須得去亭紡縣走一趟了。
李知縣不好隨意離開,許伍便主動提出代替他走一趟,捕頭會一道隨行。
吳木匠口中的工人應該也是拿錢辦事,未必知曉多少,可方振就不一定了。這種私底下不可告人的事,若不知道背後東家是誰,哪敢隨便湊上去。
許伍與李知縣商量妥當,準備二日一早就啟程,而傅祁暝這邊也收到了許伍送過來的消息。
「這個林書生,倒是幫了不小的忙。」傅祁暝感慨。
程見袖也有同感地點了點頭:「而且,即便沒有我們,等到他明年下場,一旦得中舉人,必然會與李知縣提起此事。李知縣到時候不可能不管,只要一查,林書生知曉酒宅的構造,必然能找到密道,救出那些姑娘,而一旦這些姑娘被發現,酒宅背後所謀之事便就暴露出來,林書生也就必然會再牽扯出方振此人,而徐正儒也同樣會配合將這些都悉數告知。如此想來,我竟有些欣慰。」
雖然他們的確眼下已經做到了這些,可有時候也會想,若是沒有他們呢?而現在他們知曉,若是沒有他們的出現,這場噩夢也遲早會結束,心中總會有些欣慰。
傅祁暝也是這個想法,不過聽到程見袖說,還是笑問:「你就這麼相信他能中舉?」
「我不知道他學識如何,但是在那麼艱辛的情況下,還能二十歲中秀才,如今能夠得到更好的指導,我相信他有真才實學,而且他的品行,又知百姓苦,大抵私心上也希望多一些這樣的人做官吧。而且若是他沒了中舉這條路,也必然會尋其他法子。」程見袖笑說。
傅祁暝笑了一聲,隨後又說:「許伍明日就準備去亭紡縣,你怎麼看?」
「自然是走一趟。」程見袖想都不想地回。
既然和亭紡縣扯了那麼多的關係,亭紡縣或許也有其他更多的線索,她自然不可能錯過,待在遜安縣已經無事可做,倒不如去亭紡縣走一趟,這亭紡縣離遜安縣也不遠。
傅祁暝點了點頭:「那就走這一遭吧。」
傅祁暝與程見袖也往亭紡縣去,不過自然不會是和許伍一道,而且為了撞上,他們還會特意岔開出發時辰。不過,他們就算去了亭紡縣,一時半會也做不了什麼,倒不如讓許伍先過去探探風聲,到時候他們也好見機行事。
說完正事後,傅祁暝就回了自己的住處。
他想了想,拿出文房四寶,寫了一封信,送往應天府。
此信是給季安冥的,他在信中提到了這位林姓書生,雖然不知道此人才華如何,但品行可,而這番細心也非常人所能及,所以傅祁暝便就多給他一個機會,不過他到底日後能如何,還是得看他自己能不能抓住機會了。
季安冥也不可能無緣無故來撈一個秀才,所以,林書生首先得靠自己的才華考中舉人,一旦中舉,日後去了應天府會試,至少季安冥會給他一個公平,不會讓他因為家貧而失去了諸多機會。而後能不能夠讓季安冥對他另眼相待,就只能看自己的本事,但能夠在此時就在季安冥面前蹭個臉熟,已經是十分難得的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