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施計接近循序進
第235章施計接近循序進
打聽顧芽月的事，有些麻煩。
顧芽月當年遇害一事，被妄生那一鬧，鬧得人盡皆知，同樣也是人心惶惶。妄生離開后，眾人就更加不想再提及此事了，所以，若是他們貿然上去詢問，這外鄉人，問的又是顧芽月這些他們許久都不敢提起的事，難免會引起眾人的注意。
傅祁暝思來想去，覺得還是可以從顧父處落手。
顧父因為接連的打擊，導致身子大不如前，妄生留了錢財又拜託了人照顧顧父，顧父不必為自己的生計發愁，絕大部分的時候，顧父都會待在自家小院子里，但是隔一段時日，他就會去顧芽月的墓前瞧瞧，與顧芽月說一會話。
不能為顧芽月報仇，已經是顧父的心結，他只能從其他地方彌補顧芽月，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做，只能多去陪陪顧芽月，即便已經是一座墓碑。
傅祁暝讓人尋的機會，便就是這個時機。
妄生來到敦煌后，還沒有去尋顧父，似乎也沒有想要與顧父聯絡的跡象。從他到敦煌之後，除了租下了傅祁暝等人隔壁的院子之後，他基本每日都是待在院子里禮佛，似乎並不想將自己回到敦煌的事告訴旁人。
但傅祁暝也不得不防，若是妄生突然想起來去尋顧父了呢？或是問起關於顧父的事，所以，這件事，不管是他還是程見袖，都不能出面，甚至許伍、文二這些熟面孔也不行，傅祁暝琢磨了許久，才從自己帶的這群人中扒拉出一個人選來。
此人名叫左緹。
左緹在錦衣衛里是十分不起眼的一個人，但他能被傅祁暝選中，可見他有自己的能耐之處。左緹的本事，在錦衣衛里只能說得上是一般，在這次傅祁暝隨行人中，也是排在後頭的那幾位，但有一點，左緹這人，天生的沒什麼存在感。
倒不是說他站在那邊你瞧不見，而是在一群人中，他實在是太不顯眼，下意識地就會忽略他，這一點，正是眼下傅祁暝所需要的。
雖然一路同行，但是妄生與錦衣衛接觸有限，左緹更加沒有和妄生有過任何直面接觸，加上他的這點特殊，顯然是最合適的人選。
左緹便就突然領到了傅祁暝專門發下來的任務。
說來，也是傅祁暝等人的運氣好，在左緹接到任務的第二日，顧父便就去了顧芽月的墓前。
妄生雖然拜託了廣靈寺的人照顧顧父，但是廣靈寺與顧家相隔有些距離，也不可能方方面面照顧到，廣靈寺能做的也就是幫顧父請了一個婆子，照顧顧父的日常生活，除此之外，他們若是進鎮，便會來看看顧父，也會固定一段時日就來給顧父把脈。
顧父的身子不大好，單獨一人去拜祭，廣靈寺的人不放心，所以，每次都是婆子陪著顧父去的。
婆子已經照顧顧父好幾年，也算熟悉了，顧父提前與婆子說好，婆子前一晚就買好了瓜果香火，二日一早，等顧父用完了早膳，就租了一輛馬車，往郊外去了。
顧芽月死的可怕，因為這一點，大家都不大樂意讓顧芽月葬在自家附近，顧父也懶得與他們計較這些，索性尋了一個清靜偏遠的地方。
清靜是清靜了，但後續的問題也就出來了，馬車沒辦法直接到顧芽月的墓前。
下了馬車之後，婆子扶著顧父走了好長一段小路，這才來到了顧芽月的墓前。
「老爺子，你還好嗎？」等到了地方，婆子就有些擔心地問，年初的時候，顧父的身子還好些，可這大半年來，顧父的身子越發不好了，尤其是如今日子開始冷了，婆子就怕顧父有個好歹。
顧父被婆子扶到一旁的石頭上坐著，見婆子問，他笑著擺了擺手：「沒事，就是身子不中用，走了這麼一段，累了。」
婆子又看了顧父好幾眼，見他除了疲憊似乎的確沒什麼大礙，這才放下心來，笑道：「老爺子你坐著休息會，我先把瓜果給芽月擺上。」說著，婆子就動作利落地放下了另一手提著的食盒。
食盒裡放了一疊果子，還有一些糕點，除此之外，最上面還放了香燭。將東西在墓前都放好后，婆子又點了蠟燭和香。
等做完這些之後，婆子就站起身：「老爺子，你好了就喊我。」說著，便就主動往外走了幾步。
顧父想要與顧芽月說些體己話，婆子畢竟是外人，在旁邊聽著不大好，好在這裡廣闊，站得遠了也能看清楚情況，若是顧父有什麼問題，婆子也能立刻察覺。
婆子走後，顧父才顫巍巍地站起身，走到顧芽月的墓前。
「芽月，爹又來看你了。這日子啊，越來越冷了，你在下面可要多注意。要是有什麼不夠用的，就給爹託夢。」說著，顧父嘆了口氣：「最近你都不肯進爹的夢裡了，是不是還在怪爹沒有替你報仇？」
說起此事，顧父有些悲戚。
「芽月啊，爹沒用。」顧父紅了眼眶。好一會兒，顧父才將這股子悲傷壓下去：「你是不是都聽煩了？爹來來回回就是那麼幾句話。芽月啊，爹覺得自己沒多久日子了，你要是還沒投胎，就在下面等等爹，行嗎？」
顧父一邊說，一邊伸手拂上了墓碑上的顧芽月三個字。
左緹一直在附近，聽到顧父的這些話，面無表情，顧父所說的這些，並沒有什麼消息可以提取。
顧父又嘮叨了不少，等那香都已經燃得差不多了，他這才站起身，遠處的婆子一瞧，立刻就趕了過來，扶著顧父往外走。
左緹見此，隨手撿了一顆石子，往顧父的腳上打去。
考慮到顧父的身體，左緹沒用太大力，但這足以讓顧父直接腳下一軟，雖然有婆子扶著，可這事發生的太突然，雖然顧父被婆子最後扶穩了身子，但顧父最後還是不小心扭到了腳。
「老爺子，你沒事吧？」婆子有些擔心地問。
顧父動了動腳踝，有些無奈地說：「好像扭到腳了。」
婆子一聽，忙問：「還能走嗎？」
顧父搖了搖頭：「恐怕不行。」
婆子這下頭都大了，他們離馬車還有些距離，她雖然干慣了農活，力氣大，但是想要支撐起一個男人還是不夠，也就是說，她根本沒有辦法憑自己的一己之力就將顧父扶到馬車那邊。她倒是可以去喊馬夫來幫忙，可這麼一來，她就需要先將顧父放在這裡，然後自己跑出去，一來一回，婆子也看不見情況，要是顧父出點問題……
這其實也不是什麼打緊的事，以往婆子就是這麼認為的，早先她就有讓顧父單獨去隔壁幾戶人家竄門，可誰知有一回出了事，被廣靈寺的和尚罵了個狗血淋頭，自此之後，婆子是真的不敢再讓顧父離開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了，尤其是在這前後不接的地方。
顧父倒是淡然得多。
「你去喊馬夫吧，我在這坐一會就好。」顧父說。
婆子當然知道眼下只有這個法子，可她實在怕出事，正在遲疑間，左緹出現了。
左緹沒有出現在他們附近，而是隔了一段距離，婆子一眼就瞧見了，不免露出驚喜，因為隔著距離，生怕左緹聽不見，立刻扯了嗓子朝著左緹大喊：「小夥子，小夥子。」
左緹聽到聲音停了下來，四處張望了一下就看到了婆子。婆子見左緹看過來，忙朝著人招了招手，左緹似乎有些疑惑，在原地躊躇了一會，隨後還是往這邊走了過來。
「大娘，你喊我？」左緹似乎有些不解。
婆子瞧見左緹，十分高興：「小夥子，我家老爺子崴了腳，我這不，一個人也沒法子，這不，瞧見你了，還要麻煩你搭把手，行嗎？」
左緹聞言，頗為爽快：「小事。」說著，他直接走到顧父面前：「老爺子，我背你吧？」說完，又將身上的包袱解了下來，遞給婆子：「這得麻煩您幫我拿一下。」
婆子哪裡會拒絕，立刻笑呵呵地接過。
顧父知道自己的情況，沒有拒絕，主動道了謝：「太謝謝你了，小夥子。」
左緹笑了笑：「嘿，小事。」
左緹將顧父背上之後，望向婆子，問：「你們去哪？」
「我們的馬車就在前面，這條路一直往前走就行了。」婆子也高興，沒想到今日運氣不錯，能遇到這麼個好心人。
左緹一聽，問：「你們是回鎮上嗎？」
婆子應了聲「是」。
左緹這一聽，立馬露出笑來，問：「那你們能帶我一程嗎？」說完，他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是跟友人出來行商的，路上跟他們吵了嘴，這不，這群人直接將我趕了下來。我也不認識這路，但估摸著進鎮也要許久，我正愁該怎麼辦呢。」
婆子與顧父倒沒起疑，一來左緹特意換了身衣服，穿得好，做生意的說得過去，也顯然不是他們本地敦煌人士，那口音都不一樣，再加上左緹身上背著一個包袱，若是左緹說自個是來這邊拜祭的，兩人或許還會起疑，左緹這個說法，兩人倒沒多想。
顧父很爽快地應了：「就是多一個人的事，無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