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節穿裙子的季節（1）

女孩的美

千姿百態

丑卻只有一種

自卑

女孩沒有一個不喜歡裙子的，迷你短裙，曳地長裙，亮緞綢裙，牛仔布裙，裙子的變化就像女兒國里的萬花筒，瞬息萬變，同樣一條裙子，穿在兩個不同女孩身上，也會穿出完全不同的風格來。***

我覺得裙子是最憑靈性去感應的東西，哪一條裙子適合自己，那是一望便知的事。我從來沒有去專門買過一條裙子，我的那些裙子都是到街上去亂碰亂撞「撞」來的，我覺得買衣服有點像談戀愛，你每天苦苦地等、用心地去尋找，卻不一定找得著。我有一條金黃色的綢裙，齊腳腕的長度，有風吹來總像火苗一樣噗噗地飄，我很喜歡這條裙子，每次有什麼重要活動總是穿著它。這條裙子是我第一本散文集出版那天買的。

有天我正在洗頭，長長的黑烏墨似地潑了一盆，用手一揉搓的時候出沙啦沙啦的響聲，收音機里傳來《穿裙子的季節》這歌，其中有一句歌詞我聽得十分真切，「穿裙子的季節又要過去一……」我一想可不是嗎，秋天又要到了，這是一句略帶傷感的歌詞。我把那盆水倒掉，又換上一盆乾淨的清水。這時候，那歌已經過去了，收音機里又在播放另一新歌，那是一舞蹈節奏的勁歌，沒有什麼煩惱的、節奏歡快的、讓人聽了以後就想手舞足蹈的，可是那句「穿裙子的季節又要過去」好像在我心裡留下影子，趕也趕不走似的。

這時候我已洗好頭站在鏡前，看著那個有著長長的黑、長長的白裙子的女人，頭上滴滴答答不斷掉下水珠來，印在那白裙上成為一片一片暗影似的圖樣。這一切都要過去了嗎？我們不再擁有白裙子和美麗的長，不再擁有陽光直射的季節，那些歡，笑熱鬧統統都將要像彩色泡泡一樣飄走了嗎？

我把頭用風筒吹乾，然後坐在窗前曬太陽。

我想伸手挽住陽光，八月里金燦燦的陽光卻像抽絲一樣一束接一束地從指縫裡抽了去。我又想起那句歌詞，「穿裙子的季節又要過去……」回過頭去看看，我已走過了那麼遠，的路，一個又一個美麗的季節輪迴交替，我們就在季節交替的車輪中，把自己的青春一點一點地交了出去，交給誰了呢，沒有人知道，時間是一條看不見的河啊。

傍晚時分我沒有開燈，在黑暗中摸索著給朋友打了個電話。電話那端傳來朋友親切的「喂」的聲音。我想說句什麼，卻又那樣哽噎著，一個字也說不出。有時很害怕給朋友打電話，特別是長久不見面的，朋友，想他，卻又害怕聽到他的聲音。等到再見面的時候，時間也許已經過去了一年、兩年，甚至更長，就在這時間的流逝中，我們已經青春不再，甚至是面目全非了。

朋友告訴我說，他在雜誌上看到我穿裙子的照片，「有點憂鬱但是很美」，他這樣形容我。

「你還穿裙子嗎？」

「已經過季了。」

朋友無語。

朋友又說，沒想到時間過得那麼快。

幾天以後，我收到這個朋友的來信，他說女人穿裙子很美，女人一生都可以穿裙子。這話結結實實鼓勵了我。誰都不可能永遠有魅人的青春，任何美好的東西。都會在某一個你認為還很近的日子裡就飄逝了，這就是人生和生命。正因為青春不能永恆，所以我們得倍加珍視，最大限度地實現青春的價值，年輕的時候起碼要轟轟烈烈地燃燒過。其實收他的信的時候，我的那種略帶傷感的心早已過去了。

我把我的白裙子洗乾淨疊起來，準備迎接下一個季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