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一章美麗深淵(2)(9)
這是白宮曾經唱過的歌。***時過境遷,金小曼又在此時此刻聽到這歌。所有的一切都過去了,那時她絕沒有想到會有今天。時間是下午三點鐘,太陽懶洋洋地照著,兩女一男正坐在陽台上曬太陽,那個男的正用他那頎長的手指撥弄著吉他的弦,他的手長得很美,小曼從沒見過如此修長筆挺的手指。
有一些金紅色的聲音在小曼眼前上下翻飛,一會兒又轉為綠色和黃色的了。
金小曼抬起胳膊來橫在額前,想擋住一些太陽的光線。這時,她聽到胡藹麗在問帥貓:
「誰知道,明天會是什麼樣的?」
九
北京站前的廣場上擠滿了人。剛剛下過一場雷陣雨,水泥地上汪著一窪又一窪像鏡面似的水,每一片鏡面上都倒映著天空和雲彩,卻是各不相同的,有的顏色深,有的顏色淺。儘管地是濕的,可廣場上照樣坐著成堆的人,他們大多數垂著頭,下頦一點、一點地在那裡打瞌睡。有穿得破爛的小臟孩在人群里穿來穿去地問人們要錢要東西,出站口一陣一陣往外湧出剛下火車面色樵悴的旅行者。
金小曼站在出站口的欄杆外面,兩眼盯著出口上方噼里啪啦來回翻動的電子預告牌,那上面隨時顯示幾點幾分哪趟火車到站,進幾站台。小曼今天穿了一套白色裙裝,大方披肩式的領子一直翻到肩,有點像海軍領式的學生裝,半長不短的裙子,白色漆皮鞋,手裡的拎包也是白色的,帶著兩個大圓環提手,包的形狀是菱形的,像一顆放大了的寶石,拿在手裡給人一種剔透玲瓏的感覺。
小曼後悔今天出門不應該穿白裙子,下雨天穿這身衣服濺得凈是泥點。儘管她一路上掂著腳尖,小心翼翼得像是在跳足尖舞,可鞋子還是髒了,小腿肚子上、裙子下擺都沾上不少污點。這年夏天范一兵為了生意上的事去了深圳,留下小曼一個人看家。小曼利用這段時間本想回平城一趟去看看父母,小曼的父親忽然打來電報說「近日來京」,小曼只好一個人呆在家裡等他來。
范一兵不在家的這段日子,金小曼約了胡藹麗過來小住。這陣子她和「頭兒」的事有點僵住了,所以她連單位都懶得去,最好有個地方能躲一躲,讓「頭兒」找不到她才好。
胡藹麗一來,便把熱鬧帶了來,她倆一起逛街,一起下館子,一起去蹦迪,總之怎麼好玩怎麼來,怎麼痛快怎麼來。她倆也有點比著花錢的意思,就像以前在單位比著出風頭一樣。出來進去的,總是帥貓陪著她倆。
有一天晚上,他們三個又一起去「戀人酒吧」喝酒,回來的時候已是午夜時分。在酒吧里說了太多的話,又喝了太多的酒,腮幫子都有些木了,舌頭短短的而且硬。三個人從酒吧里出來,並不急於叫計程車,而是相擁走在夜間的馬路上,有種特別輕盈、飄飄欲仙的感覺。
帥貓把他那長胳膊一左一右搭在小曼和胡藹麗的肩上。藹麗笑道:
「我讓你來是叫你來給我倆當保鏢的,你可倒好,一左一右泡了兩妞。」
三人一起哈哈大笑。嬉笑聲在寂靜的馬路上傳得很遠。人影、樹影投在地上都變得有些奇形怪狀,帥貓說咱們唱歌吧,比誰嗓門大。胡藹麗先響應,扯開嗓門就唱,唱的是一電視連續劇的插曲。最近在播放這個連續劇,片中的主題曲流傳很廣,大街小巷都在唱,胡藹麗卻故意把它給唱裂了,唱走了形,但調子還是那個調子,讓她這麼一唱,倒使得這綿軟的歌有一股哭訴蒼涼的味道。
小曼想起胡藹麗的經歷,她雖說是要什麼有什麼,可還是活得失意。她愛上別人的丈夫,她為他已經拖了幾年了,她可等不起他這麼一拖再拖,不化妝的時候她已經開始有點顯老了,像她這種臉盤大的女人是最經不起老的。
帥貓和胡藹麗鼓動小曼來一段。小曼就唱罕劇,她母親拿手的「哭墳」那一段,在平城的時候小曼從未開口唱過戲,到北京以後她卻常把罕劇掛在嘴邊上。
小曼唱完之後三個人忽然都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帥貓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