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歸來
上海市公安局，刑偵隊長辦公室。
王勇手上拿著兩起兇殺案的資料，並將兩位死者的死相拿來對比，兩人竟然連表情都一模一樣，都是面帶微笑，好像在臨死之前看到了天使一樣。
王勇皺著眉說：「難不成他們在死之前遇見聶小倩了？要不然臨死怎麼還會這麼開心？」
鍾安琦點了根煙，夾在手上，分析道：「我看聶小倩不一定，但美女是有可能的。」
王勇點了點頭：「是呀，我也有這樣的感覺，兩位死者都被穿上胸罩，下體還被割開一個類似陰道的傷口，肛門也被一根塑膠陰莖插入，兇手很明顯是想表達些跟性有關的事情。」
鍾安琦問：「難不成兇手真是個女的？」
王勇說：「不排除這個可能，現場有沒有採集到兇手留下的腳印？」
鍾安琦苦笑一下：「那個小樹林，雖然平常走的人不多，但一天最少也有上百人路過，而且很多腳印都是重合的，採集難度太大。」
王勇說：「沒辦法從他的腳印中判斷出兇手的身材，無法縮小調查面積，這可不太好。小樹林是第一案發現場嗎？」
鍾安琦搖頭說：「現場有屍體被拖動的痕迹，而且死者下身被割開，從現場的血量分佈來看，小樹林不是第一案發現場。」
王勇說：「不是第一案發現場就好辦多了，兇手將死者抬到小樹林，一定會被馬路上的監控錄像錄下來，等法醫的鑒定結果出來，調查一下當時的錄像，留意當天所有那個時間段路過的汽車，查出牌照，再結合現場留下的指紋，案子應該差不多就破了！」
鍾安琦卻不太確定的說：「我總覺得兇手不像是那麼大意的一個人，他的每一個舉動應該都是有意義的，不會這麼簡單。」
王勇問：「死者肛門處的假陰莖，是活著的時候被插進去的，還是死了之後？」
鍾安琦沉默了一下，說：「根據出血量來看，是活著的時候被強行塞進去的。」
王勇感到一陣噁心，也感到一陣寒意，辦公室一片寂靜，只有兩人在煙灰缸上彈煙灰的聲音。
三個小時之後，法醫屍檢報告已經出來了，結論如下：
盧家輝的死因為機械性窒息，死者的顏面呈青紫色，皮膚及眼結膜和口腔黏膜出現散在的點狀出血。死者頸部有明顯扼痕。由此推斷為被人用雙手扼死，但並未發現死者生前有劇烈掙扎的狀態。死者的屍斑為沉降期屍斑，眼角膜出現白色小點，死亡時間為昨日22:00到24:00之間。
翟欣然的死因為心臟病突發，死者瞳孔放大，出現明顯受驚癥狀，死亡時間在凌晨1:20到1:40分之間。
王勇下令調出都會路上，小樹林外晚上十點到凌晨兩點之間的監控錄像。
四個小時之間，一共通過車輛503台，停留車輛13台，停留時間超過5分鐘的車輛為4台。
不過四台車輛的車主均未下車。
調查方向被堵死。
正當王勇感到束手無策的時候，鍾安琦拿著指紋的檢測報告，衝進會議室，在所有警察詫異的眼光中，興奮地拿出指紋報告說：「兩起兇殺案的指紋相同，兇手是同一個人，指紋的主人也已經查到了。指紋屬於一個名叫梁小雨的女人，家就住在閔行區春申路附近。」
王勇眼睛一亮，起身下令，將梁小雨帶回警局接受調查。
鍾安琦帶隊，不到1個小時就來到了梁小雨家的門口。
兩名警察敲門，半天不見應答，剛想用武力撞開大門的時候，樓上下來一個身穿超短裙，衣著寬鬆，幾乎半個胸部都裸露在空氣中的性感美女。
性感美女問：「警察同志，你們是在找梁小雨嗎？」
鍾安琦轉過頭，看到性感美女就有些不舒服，他看到她第一眼，就知道她是干那種職業的，但還是停下來問：
「你認識梁小雨？」
性感美女點了點頭，老老實實地說：「認識。」
「那你知道她現在在哪？」
「知道。」
鍾安琦大喜，問：「她現在在哪裡？」
性感美女淡淡地說：
「她已經死了。」
根據性感美女的說法，梁小雨一個星期前在家中自盡，現在屍體都已經被火化，骨灰被她的家人帶回了老家安葬。
鍾安琦將情況上報給王勇，王勇火速派人去調查，到了梁小雨的老家蕪湖，經證實，那位性感美女所言屬實。
王勇安排人手去調查梁小雨的事情，梁小雨於3年前來到上海打工，幾經波折最後選擇在一家夜店當服務員。警方詢問梁小雨的幾名同事，知道梁小雨為了多賺些小費，在客戶面前毫無底線，平時的私人生活也極其混亂，她有一個穩定的男朋友，但她在男朋友面前卻表現純情，不過背地裡卻喜歡勾三搭四。
一個星期之前，她和男朋友發生了一次激烈的爭吵，事後可能是想不開，在租的房子里割腕自殺，死前還留下一封遺書，經字跡專家鑒定，確屬梁小雨所寫。遺書里詳細記載了梁小雨因情自盡的原因，確定梁小雨是自殺無疑。
死人是不會殺人的，這個道理所有人都懂。
調查再次陷入僵局。
王勇召集所有人開會，在會議室里，一反平日熱火朝天的討論聲，所有人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全部啞口無言。
王勇清了清嗓子，說：「關於這個案子，大家現在有什麼看法？」
底下的人沒人應答。
鍾安琦打圓場說：「大家沉思一下，好好想一想，我們還有哪些疏漏的地方，還能從哪些方面下手？」
還是一片沉默。
王勇哼了一聲，重重地合上筆記本，站起身來，走出會議室。
他換下了警服，穿上便衣，開著自己的帕薩特出了警局。
店長趴在店裡的桌子上昏昏欲睡，音像社自從借「微信殺機案」火了一把之後，沒多久又重歸平靜，生意也一如既往地慘淡。
在時光里，沒有誰會被永遠牢記，因為歲月最容易遺忘。
店長昨天熬夜看球賽，導致今天一整天都萎靡不振，已經從上午十點睡到了下午三點，甚至還有店員猜測，店長是不是已經睡死了？
以前店長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的，雖然他也喜歡看球賽，但經常是陪那個人一起看，那個人不看的時候，店長也絕不會自己看。自從那個人失蹤之後，店長就開始了一個人看球賽，每次他都會買兩罐啤酒，不過他只喝一罐，另一罐永遠是打開瓶蓋之後，一動不動的放在桌子上。
今天從營業到現在，只賣出了一盤碟片，音像社裡的店員們都因為生意不好而著急，而店長好似混不擔心的樣子，看起來好像對店裡的生意並不看重，不知道他的腦子裡究竟在打著什麼樣的算盤。
營業員小張看到門口進來一位身穿白色襯衫，走路看起來極有威勢的中年男人，他徑直走到店長身邊。
小張說：「您需要什麼碟片？我幫您找一下！」
男人搖了搖頭，指了指店長，示意自己是來找店長的。
他趴在店長的耳邊，小聲說了一句話，店長突然像詐屍一樣坐了起來，口水都來不及擦，讓店員們全都大吃一驚，平常就算是打雷都叫不起店長，如今竟然被人家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給叫醒，真是大開眼界。
店長迷迷糊糊的喊：「顧飛回來了？他在哪？」
等他清醒過來的時候，看清前面一個男人正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他揉了揉眼睛，才看清來的人是誰。
店長翻了個白眼，問：「你怎麼來了？」
王勇笑了一聲：「沒什麼事，就是路過，順便過來看看你。」
店長冷笑一聲：「這麼長時間沒見你順路，今天怎麼突然就順了？」
王勇老臉一紅，尷尬的說：「事情都過去半年了，你也別生氣了，咱倆這一頁翻過去怎麼樣？」
店長其實也不是記仇的人，只是被人喊醒有些起床氣，聽王勇這麼一說，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說吧，今天過來是為什麼？」
王勇問：「他回來了嗎？」
店長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誰。
「沒有，也不知道他去哪了，這麼長時間連個音訊都沒有。」
王勇失望地說：「他還沒回來呀！」
店長問：「又碰到棘手的案子了？」
王勇嘆了口氣：「是呀，我當警察這麼久，還從沒碰過這次這麼怪的案子。」
店長說：「是不是電視里報道的那個，紅空集團總經理盧家輝的案子？」
王勇點了點頭：「就是這個案子。」
店長說：「好吧，如果他回來了，我會幫你轉達一下。」
王勇心想也只能這樣了，只好說：「那就先謝謝你了！我也不打擾了，局裡還有點事情要處理，我先走了！」
王勇走了之後，店長又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沒過多久，又陸續有幾名客人進來，但都是轉了一圈就出去。
這個時候，不知道是在夢裡還是現實，一個男人的聲音突然在音像社響起。
「今晚有球賽，我沒有電視。」
店長身體一顫，睜開眼向男人望去。
半響之後，店長有很多話想說，但都憋了回去，最終只剩下一句話。
「把電視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