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半年
王勇回到家裡,打開電視機,隨便播個頻道都是在放著盧家輝被殺的新聞,電視台的記者胡編亂造,說盧家輝是被他的秘密情人所殺,令王勇大感惱火,閉了電視機,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他的腦子裡一直都在想著案子的事情,一刻都不能停息。
現場找到的指紋為什麼會屬於一個死人?
死人顯然不會殺人,那殺人者為什麼要留下另一個死人的指紋?
他的用意是什麼?
難不成是復仇?
梁小雨確屬自殺無疑,自殺是因為和男友吵架,而且梁小雨只是一名夜店的服務員,盧家輝卻是紅空集團總經理,兩人身份地位相差懸殊,怎麼想都不會有太多接觸,又如何談得上復仇?
王隊再次陷入深思,他的電話卻突然響了。
王勇接起電話,眉頭漸漸舒展,看來這次應該有些苗頭了!
他披了件外套,就去了警局。
鍾安琦終於看到王勇回來了,拿著資料跑過來:
「剛剛同事們在路上調查的時候,得到一個重要線報,有個路人說他在盧家輝死的那一天晚上12點左右,下班回家看到一個奇怪的女人。他說那個女人身高最起碼有一米七五以上,穿著超短裙,因為天色太黑看不清臉,當仍能看出她畫著濃妝,路過她身邊的時候聞到她身上有濃重的香水味,頭髮看起來十分不自然,應該是帶的假髮。她走路的姿勢很奇怪,好像很少穿高跟鞋走路,而且腿部肌肉很發達,不像是一般女人的腿。因為他覺得這個女人很奇怪,所以印象很深。我也覺得這個人十分可疑,要不要查一下?」
王勇說:「她身上有沒有背著一個很大的包?」
鍾安琦說:「據那名路人說,她手上好像拎著一個旅行箱,還挺大的!」
王勇說:「馬上調出當天晚上11點到1點之間的錄像,把那個女人的錄像找出來,我要仔細看看!」
「是!」
王勇領著手下幾名警察,一起圍坐在一台顯示屏旁邊,盯著顯示屏,眼睛眨都不敢眨,生怕錯過每一個細節。
那個女人在11點57分42秒進入監控區域,她拎著一個皮箱,走路姿勢果然和一般女生不太像,頭髮黑長但看起來極不自然。
王勇說:「把鏡頭放大看一看!」
鏡頭拉近,那個女人一直都在低著頭走路,好像生怕被人認出了的樣子,但她本身看起來就太過怪異,一名路人甚至駐足回頭觀望。
那個女人突然抬起了頭,不過很快就又低了下去,王勇抓住那一瞬間,按下暫停鍵。
鏡頭越拉越近,最後定格在「女人」脖子上突出的喉結。
這是個男人!
一個穿著女裝,行為怪異的男人出現在案發現場的旁邊,對案子來說,無疑是個重大突破!
王勇終於笑了,對於現在的進度他很滿意,看來案子很快就會破了!
不過那個男人畫著濃妝,實在看不清本來面貌,搜索起來有些難度,需要一定的時間。
但是一般有這種癖好的男人活動的範圍都是在自己家附近,因此搜索範圍可以定在小樹林方圓3公里之內。
「希望這次不會再出現意外。」王勇心想。
屋外已是一片漆黑,樓外的燈幾乎都已經熄滅,四下無人的街最是寂寥,正因如此,音像社裡卻傳來球賽的聲音才顯得尤為聒噪。
顧飛和店長坐在音像社裡,手上各拿著一罐啤酒,電視上放著的是英超聯賽,斯托克城對水晶宮。
兩個人靜靜地看著電視,一直保持著沉默。店長對於顧飛的回歸還有些不敢相信,掐了自己三次大腿之後,真實的痛感告訴他,這的確不是在做夢,顧飛真的回來了。
半年沒見,顧飛瘦了些,也黑了些,但衣著品味卻一直沒有變,還是百年不變的一身黑色風衣。他頭髮比之前長了一些,鬍鬚卻少見的刮個精光,看起來整個人精神不少。顧飛的眼神變得比之前更加深邃,他的眼眸像是一潭死水,永遠看不見底,就連以前的憂鬱哀傷,都被隱藏在起來。
笑著流下的眼淚才最苦澀,看不見的憂傷才最可悲。
店長清清嗓子,正想著該怎麼開口說第一句話的時候,顧飛卻先說話了。
「我這半年去了很多地方,先從上海飛到了黎巴嫩,待了一個星期後,轉機去了埃及,之後又陸續到了南非、印度、西班牙、美國,最後從巴黎飛回上海。」
店長剛要開口,又被顧飛打斷:
「我出國是為了調查一些事情,你不用問我是什麼事,現在還不是告訴你的時候,等到了時候你自然就會知道了。」
店長點了點頭,嘴巴又要張開,顧飛卻接著說:「也不要問我當時是怎麼消失的,相信我,你不會想知道的。」
顧飛說到這裡的時候,眼睛閃過一絲痛苦的神色。
店長沉不住氣了,說:「你能不能讓我把話說出來?」
顧飛斜睨了他一眼:「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店長指了指顧飛的褲門,說:「你拉鏈開了。」
顧飛咳了幾聲,以掩飾尷尬,把拉鏈拉了起來。
店長心裡覺得好笑,他問:「那你這次回來,調查出什麼結果了嗎?」
顧飛搖頭說:「我在國外破了幾個案子,發現所有的矛頭都指在同一個地方,不過現在外面的線索都斷了,沒法繼續查下去,我預計國內應該會有線索,所以先回來了。」
店長不經意間發現顧飛的胳膊上竟然有一條足足20cm長的刀疤,刀疤像一條毒蛇一樣,令人看得觸目驚心。
店長也不自覺張大了嘴巴,顧飛有意無意的用袖子擋住了傷口。
顧飛輕描淡寫的幾句話的背後,不知道藏有了多少驚心動魄的故事,這半年的時間裡,他又經歷過多少次死裡逃生才又回到了上海。
他不帶感情的表述好像在講一件別人的事情,與他毫不相干。
他究竟吃了多少的苦,沒人知道。
因為他只是一個人,他已經習慣了寂寞,習慣了所有的痛苦都一個人承受,習慣了把所有委屈都塞在自己心裡。
看他淡漠的表情,倔強的像個孩子一樣。
就算是在嘈雜的人群當中,你也可以一眼看到獨立於所有人的他。
他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店長在心裡嘆息,嘴上卻不想表達出來,問:「那回來找到什麼線索了嗎?」
顧飛說:「還沒有。」
此時,球賽已經馬上結束,隨著默里一記遠射,將球射到了觀眾席上之後,全場比賽結束,比分停在零比零。
在店長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顧飛已經將凳子砸到了電視上面,電視機應聲而碎。
店長表情一陣抽搐,原來半年時間什麼都沒有變。
顧飛砸了電視,長出了一口氣,轉過頭問店長:「最近上海有沒有發生過什麼大案子?」
店長本來還想抱怨幾句,卻被顧飛一個岔打了過去。
「我倒沒聽說什麼,不過王勇白天來找過我,他好像遇到什麼大案子了,還想找你幫忙來著。」
「哦?什麼案子?」
店長說:「紅空集團你知道嗎?」
顧飛點了點頭,紅空集團就算是聾子也應該聽過它的名字。
「紅空集團的總經理被殺了,而且死相極慘,據說這還是個連環殺人案,具體地我也沒多問,碰巧你回來了,要不你去看一看?」
顧飛一聽是連環殺人案,眼睛突然亮了起來。
「如果是這樣,那還有點意思,不枉費我回國一趟。」
沒有告別,顧飛站起身來,走出了音像社。
外面已經漆黑一片,顧飛吁了口氣,在心裡感嘆了一下,還是家裡最好。
夜空中繁星點點,顧飛點燃的香煙在黑暗中也像一顆流星。
有些人是恆星,他會永遠閃亮,但顧飛卻是一顆流星,註定漂泊,劃過了別人的星空,自己的結局卻只有隕落。
這就是他的宿命,他沒得選擇。
回到「慢半拍」偵探社,一陣安寧的感覺湧上心頭,沒了那些槍炮聲,不用擔心第二天看不見太陽的感覺真好。
顧飛脫掉衣服,去洗手間沖澡,他赤裸的上半身明顯結實了許多,但胸膛上,後背上,胳膊上,無數的觸目驚心的傷疤,不知道這個男人身上到底有多少的秘密。
他脖子上掛著一顆子彈串成的項鏈,用手緊緊地握住,因為用力太猛,他的關節都已經泛白。
顧飛自言自語說:「雨欣,我一定會查出幕後黑手!」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顧飛都已經忘記了雨欣的真正死因。
在他的記憶里,雨欣是被他殺了的,但具體的原因他真的記不得了。
這麼多年,他一直都在探索雨欣的事情,終於在半年前有了一些線索,他拋下了一切去國外調查,才漸漸地剛有了一些眉目,可半個月前,這條線卻突然斷了。
「慢半拍」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顧飛穿好衣服走出了浴室,接起電話,話筒的那頭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哪一位?」
「快來抓我,我殺了人……」
電話被掛斷,只剩下一陣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