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劉哲

劉哲工作的地方距離他家很近，步行只需要二十分鐘的時間，所以每天早上他都可以很晚才起床，不需要擠地鐵，也避開了堵車時間，這對上班族來說是一件十分愜意的事情。

他是研究生出身，雖然工作時間不長，但勝在學歷夠高，人也夠聰明，以至於在很短的時間裡，他就當上了部門的主管。最近他很得意，因為他出色的工作表現，令公司十分滿意，先是在上個月給了他一筆不菲的獎金，後來又送了他一台車作為獎勵。

據說，老經理馬上就要跳槽去別的公司了，那經理的位置就空了下來，而自己則是首要的人選。其實除了劉哲之外，還有兩個對手，但在他看來，那兩個本科生完全不值一提。

除了在工作上春風得意之外，在生活上他也有不小的收穫。

因為梁小雨死了，那個出身卑微的女人終於死了，他再也不用擔心被人家背地裡笑話，自己的女朋友是夜店服務員了！

他一直都覺得自己和梁小雨並不般配，自己是堂堂的研究生，而梁小雨連高中都沒畢業，兩人受教育的文化環境完全不同，哪裡會有什麼共同語言？

劉哲承認，自己最開始看上樑小雨，是因為梁小雨的美貌。

他第一次見到梁小雨的時候，就已經想把她扔在床上，然後肆無忌憚地蹂躪她。

他們有過一段美好的回憶，但劉哲堅定地認為，那只是身體里的荷爾蒙影響了大腦思考而已。

畢竟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三個月前，他看中了老闆的女兒，那個擁有MBA頭銜的聰明女人，一舉一動都充滿知性的誘惑，他想要佔有她，只有這樣的女人才配的上自己。

可在追求之前，他的面前卻有梁小雨這個絆腳石，他必須要和她分手，必須要甩掉這個麻煩！

他開始還委婉的表示兩人之間的不同，可梁小雨像完全聽不明白一樣，繼續留在他身邊裝傻，後來劉哲也越來越不耐煩，終於找到一個借口，一個令梁小雨無論如何都無法反駁的借口。當他分手的理由說出來之後，她果然再也沒臉挽留。

那一天，他覺得世界再次充滿了希望，太陽變得和煦卻不刺眼，鳥兒的叫聲也變成了交響樂的演奏，他歡快的回到家，先給老闆的女兒打個電話，說自己失戀了，把自己偽裝成一個好男人的形象，他知道女人都吃這一套。

他躺在床上，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一早，他得到消息，梁小雨自殺死了。

雖然明知道她的死跟自己有脫不開的關係，但他卻沒有任何愧疚的感覺。

思緒回到現在，他走進公司之後，和每個人都熱絡的打著招呼。

面對所有人都要微笑打招呼，這是白領的必修課之一。

劉哲也知道，在每一副笑臉的背後，他們的心裡可能巴不得你早點倒霉。

但是無所謂，他知道自己絕對不會是倒霉的那一個。

他剛剛走進辦公室，前台的小姑娘敲了敲門，走了進來。

前台小姑娘是個時尚的女孩，劉哲每次見到她都會想象她發浪的樣子。

「劉主管，有個人說要見你，已經等候多時了！」

劉哲說：「我不記得今天約過什麼人呀？」

「那我要把他趕走嗎？」

劉哲一向謹慎，雖然那個人他可能並不認識，卻也不想得罪人：

「算了，讓他進來吧！」

「好的！」

沒過多久，那個人就被前台領到了他的辦公室，那個人身穿一身黑色風衣，頭髮微微有些長，劉哲確信自己並不認識這個男人。

劉哲習慣性的站起身來，伸出手掌：「請問我認識你嗎？」

顧飛卻沒有和他握手，自己找個凳子就坐下了：「你就是劉哲？」

劉哲尷尬地收回手掌，說：「我就是，您貴姓？」

顧飛拿出一根煙，叼在嘴上，劉哲剛想說這裡不能吸煙，卻發現這個男人沒有絲毫點火的跡象。

「你是梁小雨的男朋友？」

劉哲本來微笑著的臉，在聽到那個名字之後，突然轉陰。

「怎麼？你是警察？」

「我不是警察。」

劉哲冷哼了一聲：「那不好意思，我沒有義務回答你的問題，我要開始辦公了，你自便吧！」

顧飛說：「這麼著急趕我走，是心虛了嗎？」

劉哲突然哈哈大笑：「我心虛？我有什麼好心虛的？」

顧飛說：「2015年4月19日，晚上十點到12點之間，你在哪裡？」

劉哲不屑地說：「我為什麼要回答你？」

顧飛說：「你不說我也知道，那一天你跟一個女人去看了午夜場的電影，對嗎？」

劉哲說：「是又怎麼樣？和女人看電影違法嗎？」

顧飛說：「梁小雨才死了一個星期，你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一點？」

劉哲冷聲說：「這是我的私事，不勞你關心。」

顧飛說：「那一天晚上，莘庄附近發生了一起兇殺案，死者的身上留有梁小雨的指紋，這件事，不知道你怎麼看？」

劉哲說：「別逗了，梁小雨都已經死了，你以為這個世界上真有冤魂索命嗎？」

顧飛說：「是呀，這個世界上不會有鬼魂，所以兇手肯定是個人，那天有人看見，一個男人出現在案發現場附近，男人手上有一道傷疤，不知道你熟不熟悉？」

劉哲臉色微變，說：「我那一天在徐家匯看的電影，所有工作人員都記得我，難不成我會分身術嗎？我怎麼可能出現在莘庄？」

顧飛冷冷地說：「這就是問題的關鍵，你故意在電影院里發生一些事故，好讓所有人員都記得你，為你做不在場證明，對不對？」

劉哲鐵著臉說：「我完全聽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我一直都在看電影沒離開過！現在請你馬上離開！」

顧飛站起身來，對劉哲笑了笑，說：「多謝你的配合，你請便，我先走了！」

劉哲沒想到顧飛說走就走，令他有些發愣。

顧飛離開之後，直接去警局找到王勇。

王勇和鍾安琦正在探討案情，看顧飛回來了，王勇招呼一聲。

王勇說：「你去調查劉哲這小子有什麼發現嗎？」

顧飛說：「收穫不小，最開始，我的確懷疑劉哲是殺了盧家輝的兇手，為了證明我的猜測，我並沒有說自己是警察，而是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去和他會面。

如果劉哲把我當成警察的話，心裡一定會有防備，他的每一句話都可能是假的，更可能是精心準備的，不好從他的表情上獲得更多消息。」

王勇點點頭，他很認同顧飛的話，示意他接著說下去。

顧飛接著說：「用普通人的身份和他談話，雖然他依舊有很深的心理防備，但更多的情緒化表達都是真實的。

我注意到，當我嘴裡說出梁小雨的名字時，劉哲的臉上表情並不是痛苦，反是厭惡。從他的表情上就可以讀出，他並不愛梁小雨，所以就算是梁小雨死了，他甚至連傷心的表現都沒有，那他又怎麼會替梁小雨報仇？為她去殺人？」

王勇說：「不對呀，那一天我們去調查他的時候，他的表現可是痛苦得很！看起來挺重情義的呀！」

顧飛說：「那是因為他在偽裝，我說過他面對警察會有另外的說辭。我問他問題的時候，他完全沒有否認和其他女人在一起，說明那個女人在他的心裡應該很重要，他偽裝成好男人也很有可能，就是為了這個女人。另外，之前我提過他為了讓人記住，故意在電影院出了一些狀況，可我提到這件事的時候，他的臉上更多的是鬱悶和不爽，就像是約會被人搞砸了一樣，所以我覺得，那些狀況應該不是他刻意而為的。」

顧飛接著分析：「最關鍵的一點，當我說到，有人在案發現場看到一個手上有刀疤的男人之後，他完全沒有感到緊張，沒有謊言被拆穿的樣子，他只是讓我離開。他只是氣憤，並不是害怕。」

「綜上所述，他應該不是兇手！」

鍾安琦問：「那就是一無所獲了？」

顧飛搖頭說：「沒有，相反我們有了很大的突破！」

王勇疑惑地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顧飛說：「兇手故意露出手上的傷疤，讓我們追查，就是因為他想要讓我們查到劉哲的身上去，他恨劉哲，但卻沒有殺了他，因為兇手殺人的原因，就在劉哲身上！」

鍾安琦聽得有些糊塗：「他為什麼會恨劉哲？」

顧飛說：「應該是跟感情有關，劉哲傷了梁小雨的心，並害得梁小雨自殺，兇手應該是梁小雨的愛慕者，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替她報仇。兇手其實並不怕讓我們抓到，他是在跟我們賽跑，他要在我們抓到他之前，完成他的復仇計劃。他的第一步計劃，是把事情搞大，讓我們市局親自出馬，這樣雖然找到他的速度會快一些，但也可以用更短的時間查到他想讓我們查到的事情。第二步就是要把我們的注意力集中在劉哲身上，他想讓我們從劉哲的身上下手，借我們的手，將劉哲所做的一些事情公諸於眾。第三步，他會繼續犯案，直到將所有的仇人全部殺死！」

顧飛肯定的說：「所以，為了破案，首先要查的不是他的犯案手法，而是動機！」

「他復仇的動機！」

王勇和鍾安琦聽得目瞪口呆，還沒反應上來的時候，鍾安琦的電話卻響了起來。

鍾安琦掛掉電話之後，臉色凝重。

對王勇和顧飛說：「第三個受害者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