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畫家

時間彷彿靜止了一般，劉哲雙手抱住腦袋蹲在地上，渾身瑟瑟發抖，顯然被這封信嚇得不輕。

王勇則怒氣沖沖地走到李青陽面前，說：「你撿到這封信為什麼不先交給我？」

李青陽一臉無辜地說：「這是一封私人信件，為什麼要交給你們？老師沒教過你們偷看別人信件是不好的行為嗎？」

王勇氣得說不出話：「你！」

李青陽很坦然地看著王勇，看不出任何心虛。

王勇哼了一聲，瞪了他一眼，卻不知該說什麼。

顧飛將劉哲從地上扶起來，說：「你和梁小雨之間發生過什麼事情，為什麼會收到這樣的信件？」

劉哲認出顧飛是上午來他辦公室的那個男人：「是你？」

顧飛笑笑說：「是我，我勸你現在把你知道的統統都告訴警方，要不然下一個死的人，可能就是你！」

劉哲先是被顧飛的話嚇了一跳，額頭上瞬間布滿細細的汗珠，他左右考量一番之後，還是緊咬牙關，決定什麼都不說：

「我和她之間什麼都沒有！我和梁小雨已經分手了，我們現在半毛錢的關係都沒有，她的死與我無關！」

顧飛略有一絲失望，卻默默地在心裡評估他的反應。

王勇看現場的線索採集得差不多了，鍾安琦也將資料都整理好，屍體已經被運走，於是宣布收隊。

他對李青陽說：「請你跟我們回警局協助調查。」

李青陽淡淡地說：「好呀，不過要在我睡醒了之後，現在我不想去。」

王勇楞了一下，他接著說：「我不是嫌疑人，如果你沒有傳喚的話，我沒有義務必須配合你們。可能我睡醒之後，會幫你們一下也說不定。」

王勇沒想過他會拒絕的這麼痛快，一點都沒有猶豫，但自己對他沒有絲毫辦法，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剛想再說點什麼，鍾安琦趴到他的耳邊說：

「王隊別衝動，我剛剛讓人調查過他的資料，他是個很有名的畫家，記者就在外面，不要節外生枝。」

王勇聽完之後，硬生生咽下一口氣，哼了一聲，不再理他。

李青陽說：「如果沒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現在還真有點困了。」

說完，他就在轉身上了樓。

顧飛沒有和他們一起回警局，而是回家睡了一覺，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他直接來到了音像社，店長看到顧飛突然來了，嚇了一跳，命令手下的店員快點把電視換下來。

好在顧飛正在想事情，根本沒注意店裡發生了什麼。

顧飛開門見山地說：「我需要你的幫忙！」

店長打趣的說：「怎麼又碰上難題了？看來這次的案子很棘手嘛！調查的怎麼樣了？」

店長注意到，顧飛消失半年，再次出現之後，性格比之前要好了不少，所以店長也會適當開一點顧飛的玩笑。

顧飛說：「之前盧家輝的案子，今天發現了第三具屍體。第三具屍體與前兩具屍體的死法完全一致，甚至在三具屍體上面都採集到了同一個人的指紋。」

店長疑惑道：「那不是很容易嗎？只要找到指紋的主人不就行了嗎？」

顧飛搖頭苦笑：「要是這麼簡單就好了，指紋的主人已經找到了，不過她早就死了。」

店長皺起了眉頭：「死人？難不成是惡鬼索命嗎？別開玩笑了！」

顧飛說：「我沒有開玩笑，指紋的主人叫梁小雨，已經死了一個星期。」

店長不禁后脊發涼：「哦？這是什麼情況？那個梁小雨跟死者們認識嗎？」

顧飛說：「這個還不清楚，不過死者們倒是經常去她工作的夜店裡消費，可能遇到過。」

店長說：「她在夜店裡工作？該不會是做那種職業的吧？」

顧飛橫了店長一眼，說：「雖然警方調查過她周邊的同事朋友，對她的評價都不太好，不過我總覺得這裡有隱情。她的死因是因情自盡，如果她真是周邊人形容的哪一種女人，怎麼可能會因為一個男人自殺？」

店長沉思一下：「是有些矛盾。」

顧飛接著說：「所有死者的脖子上都有梁小雨的指紋，說明他們都是被兇手用帶著梁小雨指紋的手掌活生生地掐死。我猜測，兇手是在為梁小雨報仇。」

店長問：「梁小雨和他們能有什麼仇？她只是一個夜店的服務員，但盧家輝可是全上海數得上的大老闆，他們之間能有什麼聯繫？」

「這個我也不清楚，還需要繼續調查。」顧飛又說：「更奇怪的是，今天梁小雨的男朋友收到一封信，是梁小雨的筆跡，上面寫著，還我命來！」

店長聽完之後，倒吸一口冷氣，他對鬼神的東西還是有些忌諱的。

「查到這封信是什麼情況了嗎？」

「這就是我接下來要調查的。」顧飛接著說：「我需要你幫我調查一個人，叫李青陽，是個畫家。」

店長聽到這個名字之後，笑了一下，轉過身從櫃檯下面拿出兩張畫展的票，上面清清楚楚印著李青陽的名字，還有一個長發青年的照片。

「你指的是他嗎？」

顧飛看了眼照片，說：「沒錯，就是他，你怎麼會有這個東西？」

店長嘆了口氣：「我在網上認識了一個女孩，特別喜歡李青陽，我聽說他馬上要辦畫展了，所以弄了兩張票，想要約她一起去看，沒想到那個女孩卻在前天去英國了，這個票我想扔了有點可惜，就留下來了。」

顧飛說：「你對他熟悉嗎？」

店長說：「為了那個女孩，我特意查了一下他的資料，現在他所有的事情我都能背下來，你說熟不熟？不過你查他幹什麼？他和這起案子有什麼關係？」

顧飛搖搖頭說：「現在我還不知道，他和這個案子到底有沒有關係，不過第三個死者的屍體是他發現的，那封信也是他交給梁小雨男朋友的，我在案發現場見過他，總覺得這個人有點古怪。」

店長笑了：「他們那些搞藝術的不都是那個樣子嗎？稀奇古怪的，我上網查過，那個李青陽有個很奇怪的屍體理論。他說靈魂是骯髒的，但軀殼卻是純凈的，當骯髒的靈魂離開軀殼，軀殼變成一具屍體的時候，才是最完美的。真想不通，他腦子裡想的是什麼？」

顧飛說：「這個在案發現場我已經領教了，還有什麼有關他的資料，我全部都要！」

店長說：「其實他的經歷主要分成三大階段。第一個階段，是他剛剛從美術學校畢業，但是那個時候因為他的畫風太過前衛，以至於根本沒人能看得懂，所以很少有人願意買他的畫，那段時期真叫一個慘，據說他曾經連續一個星期只喝水，沒吃過飯。後來他被一個法國的藝術家相中，覺得他很有才華，不應該浪費，所以把他帶到法國學畫，進入了他人生的第二個階段。他在法國藝術界很快就顯露頭角，他的畫也接連在國際上斬獲幾項大獎，因此迅速風靡整個歐洲，據說比爾蓋茨都收藏過他的畫。再後來，他在國際上有了相當大的成就之後，他毅然決然宣布要回國發展，按他的話是說，從哪裡跌倒，就要從哪裡爬起來！一個月前，他回到了中國，開始了第三個階段，回國之後，他的身價飆升，據說他現在隨便拿一張草紙，畫一幅畫，都能賣到六位數。下個星期，他還要舉辦回歸畫展，甚至有媒體稱他為『21世紀的梵高』，聲勢如日中天。」

顧飛問：「他的一生只跟畫有關嗎？」

店長說：「差不多吧，畫畫就是他人生最重要的一部分！」

顧飛又問：「他有什麼感情上的經歷嗎？」

店長說：「這個從沒聽說過，網上有一種說法，他不愛活著的人，只愛屍體。」

顧飛再次陷入沉思。

梁小雨、盧家輝、林殿超、李青陽，除了盧家輝和林殿超有接觸之外，其餘幾個人完全像不同世界的人一樣，沒有絲毫的聯繫。

究竟是怎樣的一根線，將所有人聯繫在了一起。

劉哲收到的信，絕對不是梁小雨所寫的，兇手模仿梁小雨的筆跡寫了這樣一封信，說明梁小雨的死，一定和劉哲有關。

顧飛又想起當時他告訴劉哲下一個死的人，可能就是他的時候，看得出他內心有過強烈的掙扎，可最終還是選擇了隱瞞。

到底是什麼樣的答案，讓他連性命都拋在腦後？

此時音像社裡突然走進來一個性感美女，美女畫著濃濃的妝，卻因為剛剛哭過，毀了妝容，紫紅色波浪捲髮，上衣露出香肩，下面穿著超短裙，僅僅只能遮住屁股，腳下踩著足足有15cm的恨天高。

她神色慌張，好像後面有惡鬼追命一樣，進門時還崴了腳。

她聲音有些嘶啞，對店長說：「請問顧飛在這裡嗎？」

顧飛一陣糊塗，說：「我就是。」

她先是吃了一驚，之後牢牢抓住顧飛的胳膊，力氣大的讓顧飛都有些吃不消。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顧神探，你一定要救我！」

顧飛確定自己並不認識眼前的女人，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你慢慢說，發生了什麼事？」

女人這才從背包里拿出一封信，她看都不敢再多看一眼，直接遞給顧飛。

顧飛接過信封，看完之後，渾身一陣巨顫。

他認得信上面的筆跡，因為他早上才剛剛見過。

信封上同樣的四個大字：

還我命來！

顧飛收起信封，對女人說：「是誰讓你來找我的？」

女人拚命搖頭說：「我不知道，我接到這封信的時候嚇得要死，這時電話鈴突然響了，裡面是個男人的聲音，他說，不想死，就去音像社找顧飛！」

顧飛緊皺著眉頭，他想起自己回國那一天晚上接到的電話。

電話那頭的男人說，快來抓我，我殺了人！

顧飛越想越覺得毛骨悚然。

打電話的人，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