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劉哲之死

市公安局，凌晨2點。

東方龍因為值班的原因，還沒有回家。

其實他也不太想回家，前兩天他因為結婚戒指找不到的原因，跟老婆大吵了一架，兩人都是年輕氣盛，誰都不肯讓步，於是戰火逐漸升級，到現在為止，他們已經一整天沒說過話了。

東方龍想想不用回家面對那個婆娘，第一次對值班這件事感覺慶幸。

眼看著時間一點點的流逝，他也有點擔心她有沒有失眠？

他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鈴聲在一片寂靜中顯得尤為刺耳。

當他看到來電顯示是「寶貝老婆」四個字之後，心下一陣暖意，突然覺得吵架這件事，是自己做得不夠好，心底暗暗生出道歉的想法。

這幾天警局除了盧家輝的連環殺人案之外，少有別的案子，現在還在警局拘留室的，只有劉哲一個人而已。

東方龍看了劉哲一眼，發現他已經睡了，為了不打擾他的休息，接了電話，便出了警局。

在電話中，兩人對之前的事情都表示了歉意，東方龍稱老婆是最善良的女人。

他老婆稱他是最有魅力的男人。

東方龍生出一種想馬上回到家裡，抱著老婆睡覺的衝動。

電話足足打了一個小時，在這一個小時里，他們聊了許多話題，彷彿又找到了當初談戀愛的甜蜜感覺。

此時，警局的拘留室里，東方剛出去不久，拘留室里的燈突然滅了，陷入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好像死神來襲的前夜一般，寂靜，空洞。

一個人影，像幽靈一樣，動作輕盈，渾身散發著死亡的氣息，他靜悄悄地闖進拘留室，不帶一絲聲響。

沒有人注意到他的舉動，劉哲仍睡得很香很甜，他輕輕打開拘留室的門，溫柔的好像那把鎖是他的情人，輕輕地「啪」一聲，在黑暗中卻尤為響亮。

睡慣了大床的劉哲，在這裡原本是睡不著的，可這幾天實在太過勞累，以至於不知不覺中他也進入了夢鄉。

他知道外面有個變態殺手想要殺了他，可現在是在警局裡，這一點讓他非常安心，雖然床是硬了點，不過卻可以睡得很安穩。

開鎖的聲音，讓劉哲也緩緩睜開了眼睛，雖然是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見，但眼睛很快就適應了，勉強看清了來人的樣貌。

劉哲鬆了口氣，說：「原來是你……」

他剛剛才放下警惕，沒想到那個人卻以迅雷不及的速度，拿出手帕，捂住劉哲的口鼻，他剛想掙扎，就無力的倒了下去。

「願以你之血，洗清你之罪！」

當東方龍說完最後一句，「寶貝早點睡覺！」之後，手機的光亮終於暗淡下去，他臉上掛著微笑，剛想進警局，正碰見鍾安琦也在。

東方龍沖著鍾安琦打了個招呼：「鍾隊！你怎麼回來了？」

鍾安琦看清是東方龍之後，笑著說：「回家睡不著呀，過來拿點資料！」

兩人說笑著回到了拘留室，發現裡面一片漆黑。

東方龍撓了撓頭說：「奇怪了，我記得我走的時候沒關燈呀？」

他摸到開關的地方，打開開關，燈卻始終沒亮。

鍾安琦說：「會不會是拘留室跳閘了？」

拘留室的電閘獨立於警局的電閘，而且十分耐用，以確保警局因故停電，而拘留室還可以正常使用，但因為拘留室的電閘從沒有跳過閘，所以東方龍根本沒往那個方向想。

聽鍾安琦提醒之後，他馬上看了一眼電閘，發現果然是跳閘，等他把電閘拉上去之後，拘留室就馬上恢復了光亮。

「喲，還真是跳閘了！」

東方龍也笑了笑，他和鍾安琦一起走進拘留室，卻再也笑不出來。

他背後的牆壁上用鮮血四個大字：

還我命來。

鍾安琦趕緊跑進去檢查劉哲的呼吸。

他的屍體還很溫熱，但他已經死了。

一滴汗從鍾安琦的額頭上留下來。

犯罪嫌疑人，在警局被人殺死了。

顧飛是在第二天一大早的收音機里，知道了劉哲的死訊。

他跑下樓找到店長，發現電視上，網路上，各大媒體門戶都被劉哲的死訊刷屏。

網友們紛紛對警方的能力表示極大的質疑，短短一個多星期的時間，發生了六起惡性連環殺人案，令整個城市都陷入恐慌。

個別媒體甚至標出《嫌疑人警局被殺，誰能保證我們的安全？》，將所有矛頭對向警方，警方的形象一落千丈。

顧飛從新聞的內容當中，以及案發照片當中，得出了幾個結論。

第一點，兇手很急，劉哲的死法看起來與之前的無異，但實際上他為了節省時間，省略了許多的步驟。

第二點，監控錄像當中，只能錄到兇手的背影，正臉完全看不見，也就是說兇手對監控的位置十分熟悉，而從劉哲醒來之後的反應來看，他顯然認識兇手。綜上所述，兇手很有可能是警局內部人員，並參與過對他的審訊。

第三點，從兇手的行為上分析，再加上對劉哲脖子上的傷痕受力判斷，兇手是個左撇子。

等顧飛將自己的判斷說給王勇之後，王勇深以為然。

因為他的判斷與警方的判斷大體相同，沒有什麼偏差，也正因如此，警隊內部在進行一輪排查之後，鍾安琦和東方龍成為了重點懷疑對象。

東方龍經過調查之後，沒有太大問題，經過調查，當時他的確正在和妻子通電話，而且他是右撇，不具備犯案條件，因此他最多算失職。

而鍾安琦那一天夜裡，原本是在和刑偵大隊的另一名警員喝酒，聊天時突然想起破案中至關重要的一點，因此返回警局拿資料。

但這一點卻沒得到證明，那名警員稱自己當時已經完全喝醉，記不起來當時聊天的細節。

而鍾安琦自稱返回警局的時候，直接去了衛生間，路上有監控器作證。

監控器上面的確沒有鍾安琦進入拘留室的錄像。

不過很快，警方就發現，廁所上面的通風口，可以直通拘留室。

最關鍵的一點，鍾安琦恰恰是個左撇子。

在無數不利證據的指控下，鍾安琦被王勇親自拘捕。

當天，王勇痛心疾首地對鍾安琦說：「沒想到，抓來抓去，一切都是你搞的鬼！」

鍾安琦苦笑一聲，說：「沒想到連你也不相信我！」

王勇沒再回頭，轉身走掉。

鍾安琦被抓之後，顧飛提醒王勇，不要忽略對袁斌的安保工作，因為兇手可能不止是一個人。

王勇點點頭，並且不無感嘆的說，幸虧及時抓住了鍾安琦，否則安保工作交給他，豈不是找了個黃鼠狼看雞？

經過一番考量，他就將袁斌的安保工作交給王全成全權負責。

王全成也是當了二十年的老刑警了，破過許多大案子，在刑偵大隊是僅次於王勇和鍾安琦的第三號人物，王勇對他的工作能力也十分放心。

凌晨一點半，顧飛和店長坐在音像社裡，看球賽。

罕見的，兩人都點了一根煙。

顧飛狠狠地吸了一口，那濃郁的煙氣差點讓他大腦瞬間變的空白，足足半分鐘之後才恢復正常。

店長問：「你覺得兇手真的是他嗎？」

顧飛淡淡地說：「誰知道呢？」

店長訝異地看了顧飛一眼，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雖然他平時也是這樣，但按照店長對顧飛的了解，總覺得今天他似乎有些不同。

「聽你的語氣，好像根本不關心這個案子？你不是很像抓住真兇的嗎？」

顧飛說：「也許他做的是對的呢？」

店長對顧飛說的話感到不可思議：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他已經殺了六個人了！就算再大的罪過，有再多的理由，也不可以用這種方式來解決吧！」

顧飛沉默了，把頭揚了起來，向上緩緩地吐出一口煙。

「有的時候，正義不代表法律，法律也不能代表對錯。每個人的心裡都有自己的正義，沒有人會覺得自己是壞人。誰對誰錯，真的那麼重要嗎？」

店長疑惑地問：「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什麼？」

顧飛沒有正面回答：「畫展是不是馬上就要開始了？」

店長說：「是呀，後天就開始了，你對畫展也有興趣？」

顧飛說：「我和你一起去，也許那裡會有我想要的答案。」

球賽結束之後，顧飛離開了。

夜空中繁星閃爍，顧飛抬起頭好像看到了雨欣的臉。

他對著天空喃喃自語：

「如果死的是你，我又會怎麼做？」

他對「他」竟有了一絲惺惺相惜的感覺。

也許，我會和他一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