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畫展

袁斌從飛機里走了出來，他的步伐很快，也很有氣勢。和所有成功人士一樣，袁斌覺得，走路是一件很浪費時間的事情，所以他盡量走得快一些來節省時間。

他的身後，是以阿鵬為首的一排黑衣人，他們衣著統一，身著黑色西服配上黑色墨鏡，身材也全都是又高又壯，不仔細觀察，很難看得出他們彼此間的差別。

袁斌很享受走在機場的貴賓通道上面，周圍行人投來的羨慕目光。

他一邊走著，一邊感慨著，少年的時候怎敢想象自己會有今天的風光？

他也很慶幸當時自己明智的選擇，在中國混黑道，絕不會有好下場，幸虧自己及時脫身，才能取得今天這麼大的成就。

阿鵬接了個電話，快走兩步，俯身湊到袁斌身邊，恭恭敬敬地對袁斌說：

「袁總，警局打電話過來，說他們的人已經在外面候著了，現在要跟您談一談去畫展的安保問題。」

袁斌皺了皺眉，步伐卻一點都沒有停下來，他的聲音不大卻富有威勢。

「新聞上不是說案子已經破了嗎？」

阿鵬低著頭說：「他們說現在還處於危險時刻，不可以掉以輕心，以免橫生枝節。」

袁斌稍稍想了一下，神情淡淡地說：「隨便吧！」

因為飛機晚點，王勇已經在機場外面等了好久。

上午他接到上級的指示，命令他務必保證袁斌的人身安全。

從個人的角度來說，王勇對袁斌十分不感冒，他的性格嫉惡如仇，而這次面對的袁斌，現在雖然轉型，但年輕的時候畢竟混跡於黑道，他的雙手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鮮血，又做過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情，才混到了今天這一步？

要不是沒有證據，王勇絕對第一個上去抓他歸案！

而這次，他的任務竟然是保護他的安全，這對王勇來說簡直是一種天大的諷刺。

袁斌很懂得察言觀色，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在商場混的如魚得水，無往不利。所以當他第一眼看到王勇的時候，就知道王勇不喜歡他，當然他也一樣。

要是在往常，他看見王勇這種級別的警察，連招呼都不願意打，但這次情況略有不同，他強打精神，佯裝熱情的伸出手掌，對王勇說：「王隊長，初次見面，請指教！」

王勇故意扭過頭去，像根本沒看到袁斌的手掌一樣，聲音冷冷地說：「袁老闆，這次由我負責你的安保工作，在這段期間，希望你多多配合我們警方的行動。」

袁斌眼中精光一閃，他為人最要面子，可王勇竟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拂他的臉面，讓他感到很下不來台，袁斌將手收了回來，語氣同樣冷冷地，更多了一份不容置疑的氣魄：

「這次行動，你們警方只要配合我的手下，不添亂就好！」

王勇沒想到他的態度如此強硬，他原本就是急性子的人，此時更對自己的情緒不加任何掩飾。

「哼，袁老闆是不相信我們警方的能力嗎？」

袁斌也反唇相譏：「嫌疑人在警局被殺，這就是你們所謂的能力嗎？」

「你！」王勇大怒，卻想不出任何可以反駁的話，應該被保護的嫌疑人居然在警局拘留室被殺，這件事無論狡辯，都是警方的失誤，永遠無法改變。

他對袁斌說：「我身體略有小恙，現在要回家養病，這次的安保工作，恕我難以負責！王全成！這次的安保工作由你全權負責，不要讓我失望，也不要讓人家瞧不起！」

王勇說完這句話之後，特意看了一眼袁斌。

王全成惴惴不安地問：「王隊，這麼做合適嗎？跟上面怎麼說？」

王勇說：「有什麼不合適的？上面的人我負責搞定，你把工作干好就行了！」

王全成做了個警禮：「是！」

袁斌在一旁也不咸不淡地說：「恕不遠送！」

王勇不再多說，上了自己的帕薩特，重重地關上車門，毫不遲疑地走掉。

王全成見王勇已經走遠，他對袁斌說：「袁老闆，請多指教！」

袁斌用餘光稍微掃了王全成一眼，略一頷首，阿鵬替他打開車門，袁斌上了門口的加長黑色勞斯萊斯，阿鵬坐在副駕駛，直奔畫展。黑衣人也各自上車，跟在勞斯萊斯旁邊，為它開道。

警方也在王全成的指揮下，開著警車跟在袁斌的車隊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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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展的地點是在上海新天地附近，它是上海出名的藝術街，時常會有國內外著名的藝術家在這裡舉辦畫展。

今天，因為李青陽的畫展，這裡再次熱鬧起來，人流絡繹不絕，各種高檔私家車停在路邊，以往只能在雜誌上能看到的豪車，現在全都活生生的展現在行人眼前，令人應接不暇，不明所以的人還以為這裡是什麼豪車的博覽會。

看各位來賓的衣著服飾，雖然也有許多衣著樸素的，但更多的是身穿正裝，而且價格不菲，甚至有許多經常在電視上能看到的達官貴人，影視明星，陣仗可見一斑。

顧飛和店長是打車來的，大眾的計程車，在一眾豪車之中顯得尤為寒酸。

畫展分為兩個展廳，一個是專供給有可能買畫的上流人士的1號奢豪大廳，另一個則是留給普通百姓參觀用的2號小展廳。

店長拿的是小展廳的票，他們走進展廳之後，店長眼睛就一直盯著通往1號展廳的紅地毯，並且不時發出驚嘆的聲音：

「你看那個，是不是王冰冰？天哪！她竟然也來了！」

「還有那個那個，就那個男的，金曲歌王，程一勛！」

「那個不是演……」

顧飛被他搞得有些煩了，直接打斷他的驚嘆，提醒他說：「別忘了，我們今天來的目的，我們是來辦正事的！」

店長白了顧飛一眼，說：「昨天開始，我就一直問你，我們今天來的目的是什麼，你什麼都不說，連個計劃都沒給我，我怎麼知道今天來是幹嘛的？」

顧飛嘆了口氣，說：「梁小雨的案子一共有七個涉案人，現在已經死了六個，你說我來這是幹嘛的？」

店長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第七個人也會來畫展？並且兇手會在畫展里殺了他？」

顧飛點點頭：「沒錯！」

店長又問：「第七個人是誰？」

顧飛想了一下，覺得沒有隱藏的必要，於是緩緩吐出兩個字：「袁斌！」

店長大吃一驚，說：「你說的是化龍集團董事長袁斌？他可是個狠角色，據說他身邊貼身的保鏢就不下20個，而且在展廳，這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怎麼可能下得了手？」

顧飛補充道：「不只有保鏢，這次警方也已經參與了保護袁斌的行動，他的身邊現在最少有15名受過專業訓練的警察！」

店長不可置信地說：「那個兇手真的會選擇在今天動手嗎？這怎麼可能成功？」

顧飛確定地說：「如果錯過今天的話，袁斌將會飛去澳大利亞參加一個新項目的開發，最少會待三個月，兇手絕對沒有耐心等到那個時候，所以他今天一定會下手！」

店長問：「那你覺得兇手是誰？」

顧飛沒有接話，因為他看見那個長發男人向他走了過來。

李青陽看到顧飛之後，很熱情地上前打招呼：

「沒想到顧神探也有興緻參加鄙人的畫展，真是榮幸之至！」

顧飛問道：「你知道我是誰？」

李青陽笑了笑，說：「那天你走了之後，我就稍稍查了你一下，沒想到原來閣下就是鼎鼎大名的顧飛神探！」

他的語氣坦蕩至極，他大方的承認調查了顧飛，讓人難生厭惡之心。

顧飛也順著點了點頭，就沒有再接話。

李青陽說：「讓兩位在2號廳，實在太怠慢了，二位何不跟我一同去1號廳？」

顧飛和店長對視了一眼，然後點了點頭，他的目的就是要去1號廳，如今他提了出來，倒省了許多麻煩。

在李青陽的帶領下，顧飛和店長很順利的進入了1號展廳，1號展廳與2號展廳相比，簡直天上地下，顧飛也見識了什麼叫貴族風範。

1號展廳的裝修精美絕倫，地板是光亮的大理石鋪地，展廳內部是華麗的歐式風格，甚至還有紅酒點心，自助取用，說是畫展，顧飛覺得這裡更像是一場晚會。

展廳里的賓客，男的全都西服革履，女的身著艷麗的晚禮服，王冰冰像老上海的交際花一般，像一隻花蝴蝶在人群穿梭。

沒多久，李青陽借口準備畫展的畫而離開，留下店長和顧飛兩人閑逛。

顧飛身穿一身老舊的黑色風衣，而店長更是只穿了一件普通白色襯衣，在衣著華麗的人群中尤為顯眼。

店長悄聲對顧飛說：「我們穿的是不是有點寒酸？」

顧飛沒心思搭理他，說：「對你來說，已經還不錯了。」

店長又說：「那我現在應該干點什麼？」

「你不是想要王冰冰的簽名嗎？去吧！」

「合適嗎？」

「合適，順便再給自己腦子充點話費！」

正當兩人還在扯閑的時候，外面袁斌的車隊已經到了畫展，阿鵬先下車為袁斌打開車門，袁斌在幾十名黑衣保鏢的簇擁下，像雄獅一般，走進畫展中心。

王全成也帶著警察下了車，在他的部署之下，警方都跟著袁斌身後，確保沒有任何疏漏，保護他的人身安全。

袁斌昂首進了展廳，他步步生風，渾身散發一種上位者的威勢，他的面前有一排黑衣人的開路，後面跟著十幾名警察斷後，所有人都在心裡感嘆，果然只有袁老闆才有這種氣勢！

在場的無數明星，富商，看到袁斌之後，全部都附庸上去，現場一片騷動，嘴上不停地喊著：

「袁老闆！」

「袁總！」

「斌哥！」

王冰冰更是拿著一杯紅酒，想要敬酒，還沒到袁斌身前就被幾名黑衣人攔了下來，吃了個癟。

店長在一旁羨慕的說：「真氣派！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國家的特首呢！」

王全成一直護在袁斌旁邊，觀察著四周的狀況，在如此的混亂當中，最容易失去掌控，發生意外。

而袁斌則一直面帶微笑，但行為舉止中，卻透露著拒人於千里的冷漠。

在今天這個特殊的環境，袁斌雖然不怕自己會出什麼意外，卻也格外的小心對待，避免陰溝裡翻船。

在他旁邊的，有最優秀的保鏢和最優秀的警察，但居安思危，一向是袁斌的特點，也正因如此，他才能活到現在，而且越混越好。

袁斌站在人群中間，隱隱有喧賓奪主的氣勢，他用手勢示意大家安靜下來，嘈雜的展廳瞬間安靜下來。

袁斌很滿意這個效果，他喜歡這種掌控現場的感覺，他面帶微笑，他的聲音不大卻能令所有人都聽得清楚：「袁某多謝各位抬愛，來參加袁某主辦的這個畫展，我雖然是主辦方，但今天的主角卻是我們華人之光，李青陽大師！

大師以一己之力，將我國的繪畫技術，提升至國際頂級水準，讓全世界都能看到我們中國人所做的畫，實在是全球華人之幸！」

底下的所有人聽到袁斌的這一段話，都鼓起了掌。

顧飛感覺到，袁斌的演講里有種攝人心魄的魔力，非常能夠感染人心，他天生就是個領導者。

「鄙人也十分喜愛李青陽大師的繪畫，家中更是藏有幾幅大師的真跡，不過我尤為喜愛的一幅畫，卻是一位朋友送我的，大師早期的一副名叫《罪愛》的畫，今天我舉辦這個畫展，也是希望更多人能感受到大師繪畫的魅力！話不多說，接下來，讓我們請李青陽大師出場，畫展正式開始！」

底下掌聲雷動，畫展的光線一暗，一注鐳射光打到畫展前面的展台上面，李青陽含笑登場，他帥氣登場，馬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李青陽手上拿著一幅畫，準確的說，那是一副還沒有畫完的畫。

畫好像被魔法師施展了魔法，令所有看到這幅畫卷的人都被它深深地折服，並且義無反顧的愛上這幅畫。

畫紙上畫的是一個女人，女人的身體上散發著聖女般純凈的氣息。

整幅畫基本上要完工了，可畫中的女人卻沒有眼睛，這種殘缺卻構成了另一種攝人心魄的美。沒有任何形容詞能夠形容這幅畫，所有的形容詞在這幅畫面前都黯然失色。

毫不誇張的說，現場每一個

底下不乏痴痴地讚歎：「好美！」

李青陽輕輕地拿出這幅畫，像對待情人一樣的溫柔憐惜。

他用手掌摩挲著它，因為那是他生命中最寶貴的珍寶。

李青陽臉上掛著玩世不恭的笑容，他說：「大家看到的這幅畫，是我的最新作品，也是今天舉辦這個畫展中，最重要的展品。我敢保證，它是我這輩子最完美的畫。為了完成這幅畫，我做了許多事情，務求每一個步驟都達到完美。我用了最好的畫布，最好的顏料，最好的畫筆。它對我而言，不僅僅是一幅畫那麼簡單，它更是我的初戀。」

他講到這的時候，下面的人都笑了一聲，連袁斌都不禁莞爾。

「它包含了很多其他的意義，包括鮮血與罪惡，更包括救贖與復仇！」

說到這裡，他的目光突然盯向袁斌，袁斌對上這束目光，竟然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

李青陽的目光讓他想到了地獄索命的惡魂，和拿著鐮刀的死神。

顧飛也注意到了李青陽的眼神，他緊緊地握住了拳頭。

「對，還是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