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初見

顧飛出了警局之後，並沒有回家，而是又去了昨天的酒吧。

他需要找到那個女人，向她要一個答案，可當他距離酒吧越來越近的時候，心臟卻跳的越來越快，他說不出是興奮還是害怕。

對於雨欣的事情，他只能記得最後的那個場景，他知道是自己殺了雨欣，但他卻忘了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

醫生說，他是因為受了太大的刺激，而導致的選擇性失憶。

他親手殺了自己最心愛的女人，可卻始終找不到這個問題的答案，它像毒藥一般，無時無刻不在腐蝕他的軀體和靈魂，每當他想起那個畫面的時候，他都會感到鑽心刺骨般的疼痛。

那是一種無法言說的痛，槍傷刀傷都不及它的萬分之一，他不知道有多少個夜晚，被伴隨著這種痛，在噩夢中驚醒。

如今距離答案越近，他卻猶豫了，他竟有些害怕知道答案，他害怕答案會和他想的不一樣，他害怕自己會承受不了。

這種糾結的情緒，瞬間蔓延至他的全身，他獃獃地站在酒吧門口，不知該進還是退。

終究，他咬了咬牙，推開了酒吧的大門，他實在不想再繼續遭受那樣的痛苦折磨了。

顧飛抱定決心，逃避並不是他習慣的方式！

當他走進酒吧的時候，酒吧才剛剛開始營業，客人還不多，顧飛也不確定她今天還會不會在這裡出現，但這是顧飛唯一能想到會碰見她的地方。

酒吧裡面很昏暗，此刻還沒有誇張的搖滾樂的喧囂，零星的幾桌男女也都在安靜的喝酒，整個酒吧顯得十分靜謐。

顧飛用目光掃視了一遍酒吧之後，將目光鎖定在一個角落裡，他走過去，坐到對面。

一個美女留著波浪捲髮，穿著黑色小禮服，腳下踩著10cm的高跟鞋，衣著性感，她手上拿著一杯叫不出名字的洋酒，姿態慵懶又不失嫵媚。她看到顧飛，臉上沒有露出一絲驚訝的表情，好像早就猜到他一定會來一樣。

「你來的比我想的要早！」

顧飛聲音冷冷地說：「你到底是什麼人？」

龍曦故意挺起胸脯，性感妖嬈地說：「你之前調查了我們那麼久，難道還不知道我是誰嗎？」

顧飛雖然猜到了她的身份，但仍是止不住有些吃驚：「果然是你們，王鵬先就是你送給我的禮物？」

龍曦嬌俏地說：「喜歡嗎？」

「為什麼要這麼做？」

「當然是為了幫你，你難道不想為鄭雨欣報仇嗎？」

顧飛沉著聲音，說：「為什麼要幫我？」

龍曦拿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小口：「因為我需要跟你談一場合作！」

「什麼合作？」

「你費盡心思，走遍半個地球，目的不就是為了要找回鄭雨欣的記憶，並且為她報仇嗎？我可以幫你報仇，但作為回報，你必須加入我們！」

顧飛用嘲諷的語氣說：

「你是想讓我也變成『原罪犯』嗎？」

龍曦毫不理會他的嘲諷，淡淡地說：

「人生來皆有罪，我們的所作所為只是為了贖罪而已！」

顧飛說：「什麼樣的理由都不能成為你們踐踏人命的借口！」

龍曦說：「你覺得我們做錯了嗎？如果沒有我們，李青陽這輩子都不可能報仇，你真的覺得法律能夠制裁袁斌他們嗎？」

「但是李青陽最後卻死了！」

「人早晚都是要死的，他在死之前已經完成了救贖，已經比世間大多數人要好得多了！」

「你們為什麼一定要我加入？」

「因為你天生就是個殺手，而我們需要像你這樣的人，況且，你是會長點名的接班人。」

「接班人？」

「對！」

「不可能！你知不知道，單憑你剛剛的幾句話，我就可以報警，以謀殺罪把你抓起來！

龍曦面帶自信的微笑，她盯著顧飛的眼睛，說：「我相信你不會這麼做的！」

「你憑什麼那麼肯定？」

龍曦淡淡地說：「因為現在只有我知道鄭雨欣那件事的始末，同樣也知道那些兇手的名字，如果我進了監獄，我一句話都不會說，而鄭雨欣的秘密也將伴隨著我，永遠消逝於塵埃當中。」

顧飛目光冰冷地看向龍曦，他從那個女人的眼裡看得出，她沒有說謊。

雨欣的事情，對顧飛來說，實在太重要，他不敢用這個當做賭注。

龍曦笑了笑，突然靠近顧飛的耳邊，輕輕地說：「所以，在我解決到所有人之前，你一定要保護我，不被警察抓住，否則這個名單，你一輩子都不會知道！」

「袁斌也是主謀之一吧！」

「沒錯，不過他已經死了，雖然不是你親手殺了他，但你卻故意留下疏漏，將他害死，換句話說，是你自己一手堵死了自己的路！」

顧飛握緊了拳頭，因為用力太大，關節處都有些發白。

他狠狠地說：「一切都是你們早都設計好的？」

龍曦說：「誰知道呢？如果我是你的話，現在應該抓緊時間，也許能找到個蛛絲馬跡！」

顧飛聽出她是話裡有話，而龍曦已經站起身來，說：「如果沒有別的事，我要先走一步了，相信我們不久之後，還會再見的。」

她趁顧飛不注意，在他臉上親了一口，說：「其實我對你和鄭雨欣的故事還挺感興趣，下次見面的時候，可不可以把你們的故事告訴我？」

她沒等顧飛反應上來，風情萬種的笑了笑，之後轉身離開。

顧飛走出酒吧，外面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天邊的月亮很明亮，可顧飛卻不知該走哪一條路？

他覺得自己是個傻瓜，原來他走的每一步路，都是對手早就已經設計好的，他像個扯線的傀儡，只能任由他人牽扯。

如果雨欣還活著，該有多好！

他的思緒，伴隨著徐徐的清風，回到了過去。

當時顧飛才剛剛當上警察不久，作為一名剛畢業的新人，他被當時的浦東分局刑警支隊隊長劉康看中，親選他加入刑警隊。這說明他可以跟著前輩們一起去破獲各種重大案件，利用自己的天賦，維護社會的治安，將所有犯罪兇徒繩之於法。同樣，他的際遇也令所有同學都羨慕不已。

2011年4月18號。

天氣正是乍暖還寒的時候，那一天更是尤其的寒冷。

顧飛剛剛破獲一起兇殺案，死者的妻子出軌，勾結情夫殺害自己的丈夫，沒想到最後發現他們夫妻二人，竟然是失散多年的親兄妹！

他忘不掉那個妻子知道真相后的表情，驚愕、悲慟、慌張、悔恨，就連演技最好的影后都無法複製她的表情，顧飛想不通人臉怎麼會那麼複雜，就像人心一樣。

顧飛今天處於休假當中，他穿著一身厚厚的羽絨服，正在銀行排隊準備取錢，為師母買生日禮物，突然他聽見一聲巨響，三個蒙面男人，手裡拿著改制過的土槍，身上背著大挎包，衝進銀行。

銀行里尖叫聲四起，一名匪徒抓住銀行經理，用槍對準他的腦袋，命令他打開保險柜。

剩下兩名匪徒，守住大門，不讓任何人進出。

顧飛和所有人一樣，蹲在地上，他本能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腰，卻沒有摸到手槍，他的槍昨天已經交回警局。

他觀察兩名匪徒所在的位置，他將雙手放在後面，用身體擋住匪徒的視線，打開手機報警。

去拿錢的匪徒很快就滿載而歸，招呼自己的夥伴要逃，此時，銀行外面突然警聲大作，將三名匪徒逼退回銀行。

「裡面的人聽著，你們已經被警方包圍，速速放下人質，出來投降！」

兩名匪徒盯著帶著龍貓面具的匪徒，說：「大哥，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龍貓匪徒狠狠地說：「不要怕，抓幾個人質，直接衝出去！」

「好！」

匪徒挑了三個人作為人質，顧飛正是其中一個，另外兩個人，一個是名小男孩，還有一個是名二十歲左右的清秀女生。

匪徒拉著人質走到外面，和警方談判，顧飛趁他身後的匪徒不留神，狠狠踩了他一腳，匪徒吃痛，他馬上揚起頭，對準匪徒的面門，來了一記頭槌，奪下匪徒的槍。

另外兩名匪徒看情況不對，想要潛逃，抓住男孩的匪徒，被警方當場制服，而另外一名龍貓匪徒，卻拿著錢，並拖著女生上了一輛轎車，衝出重圍。

顧飛也跟在後面，在車開動的一瞬間，爬到車頂，牢牢抓住把手，任憑匪徒怎麼甩都甩不下來。

那個看起來清秀嬌弱的女生，竟然敢和匪徒搶起方向盤，轎車在兩人爭執不下當中，行駛線路呈S型，最終撞到一面牆上，顧飛在前幾秒跳下了車，重重的摔在地上，他用雙手死死捂住自己的頭，但大腿和胳膊卻被摔得傷痕纍纍。

匪徒掙扎著下了車，用手抓住女生的頭髮，將她拖了出來。

顧飛也拚命站了起來，沖著匪徒喊：「放下人質，束手就擒吧！」

匪徒嘿嘿一聲冷笑：「你做夢！」

他拿起槍，對準顧飛的大腿開了一槍，顧飛吃痛，半跪在地上。

顧飛看向匪徒，匪徒再次高高舉起槍，這次對準的是他的腦袋：

「去死吧！」

顧飛眼睛閉了起來，但槍聲卻沒有響起，他聽見匪徒的一聲慘叫，睜開眼發現，那個女生竟然死命地咬住匪徒拿著槍的手掌。

匪徒大罵一聲：「你個瘋婆娘，你也去死吧！」

他手臂一揮，將女生甩了出去，用槍對準女生的後背。

顧飛抓住機會，趁那一瞬間的空隙，將匪徒推開，剛好後面飛馳而過一輛貨車，將匪徒撞飛好遠。

因為受傷太重，顧飛也耗盡了身上的最後一分力氣，躺在地上，恍惚間聽見好像有個聲音在喊他，但他卻聽不清它在說什麼，只記得那個聲音很好聽。

等他醒來的時候，是躺在一家醫院裡，他的病床旁邊趴著一名女生，女生正沉沉的睡著，顧飛認出，那正是銀行匪徒劫持的女生，之前他沒時間認真看過她的臉，現在他才第一次注意這個女生，她皮膚白皙，五官清秀，小巧的鼻子，一頭披肩長發，將她顯得清純可人。

她並不是那種大美女，但五官協調，別有一番風韻，尤其是她身上卻散發著一種親和力，讓人著迷。

顧飛有種衝動，他抬起手臂摸了摸女生的頭髮，女生好像感覺到什麼，緩緩醒了過來，正看見顧飛的手臂，仍尷尬地懸在半空中，不知如何是好。

女生對顧飛笑了笑，說：「顧警官，你終於醒了！」

顧飛說：「你知道我是誰？」

女生癟了癟嘴說：「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我還不應該知道你是誰嗎？」

顧飛的臉突然紅了，心臟也止不住的亂跳，他以前從沒有過這種感覺，看見她就像看見了整個世界。

顧飛說：「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女生說：「我叫鄭雨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