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九根手指

顧飛聽到那三個字之後，整個人好像被閃電劈中一樣的怔住，對他來說，那個名字里包含了太多的往事和回憶！那些往事如洪水般向他襲來，他突然覺得頭痛欲裂。

會議室里，只有王勇知道顧飛和雨欣的故事，所以其他人對顧飛的反應，多少覺得有些大驚小怪。

王勇拍了拍顧飛的肩膀，示意他保持冷靜，就這件案子的手法而言，與梁小雨的案子有個最關鍵的共同點，那就是犯案現場出現了最不該出現的指紋，而那個指紋卻屬於一個已經死掉的人。

梁小雨的案子暫時已經水落石出，主犯李青陽和王全成也都已經死掉，不過這個案子似乎還沒有結束，王勇的心裡隱隱覺得，在他們的背後應該有一股龐大的勢力支持他們的行動，而李青陽和王全成只是兩個傀儡，真正的幕後黑手還隱藏在迷霧之中，在暗處繼續與警方玩著遊戲。

王勇對顧飛說：「你不要太急躁，我們先想一想這個案情，上一起李青陽在現場留下樑小雨指紋的目的很明確，他就是在借梁小雨的手為她自己復仇！那這個能不能適用於我們現在這個案子？」

顧飛稍稍調整一下，表面上又再次恢復了平靜，他努力想要讓自己的聲音沉下來，但卻控制不住地有些顫動：「死者的資料有嗎？」

王勇拿出一個檔案袋，遞給顧飛：「有！你看一下！」

顧飛拿出檔案，只有少少的幾頁紙還有幾張現場的照片，他認真地閱讀起來。

那幾張現場的照片上，一個高壯的男子，低著頭，跪在地上，他的脖子上同樣被套著一根繩子保持他屍體的平衡，脖子上除了繩子的勒痕之外，還有明顯的人的手指形狀的掐痕。

現場沒有發現一枚形狀特殊的硬幣，但還沒有查明硬幣的作用，需要時間進行調查。

王勇在旁邊也簡單的給顧飛敘述了一下：

「死者原名叫王鵬先，安徽合肥人，生於1982年，今年33歲。他是袁斌的親信，十年前就跟著袁斌打天下，他生前的官方職位是化龍集團保安部經理，實際上就是袁斌身邊的保鏢頭目。十年間，他幫袁斌做過許多違法亂紀的事情，也因此深得袁斌的重用。但根據小道消息，王鵬先之所以能夠那麼快上位，是因為他曾經救過袁斌一命！當時袁斌有一個很有實力的仇家，趁袁斌一時疏忽，把他囚禁起來，折磨了一天一夜。王鵬先單槍匹馬闖到袁斌仇家的大本營，想要救袁斌出來，但對方人多勢眾。王鵬先一發狠，拿起一把匕首，對準自己的左手食指砍了下去，然後他拿起自己那個手指，對所有人說，誰要是也敢把自己手指砍下了，他直接認栽！袁斌的仇家雖然人多，但一個站出來的都沒有，後來王鵬先就扛著袁斌回到了家裡。袁斌從此對他刮目相看，王鵬先也因此上位！」

旁邊一位負責做會議記錄的年輕女警，名叫小馨，作為女生，她骨子裡就有八卦的細胞，天生就對各種故事好奇，她忍不住問：「那袁斌那個仇家最後的結局是什麼？」

王勇看了她一眼，說：「死了！他被人裝進麻袋裡，扔進黃浦江，三天之後，他的屍體被當地的漁民打撈起來，已經完全浮腫，看不出本來的模樣了。」

小馨聽完之後，身體一陣惡寒。

不過顧飛的重點卻不在王勇講的故事上面，他小聲重複著：「他只有九根手指、九根手指、九根手指……」

顧飛仔細回想昨天見到袁斌時的情景，他旁邊站著一排的黑衣人，但顧飛對每個人的長相和特點都記得十分清楚。這是他的一種能力，他天生對圖像記憶的能力就異於常人，可以在短暫的時間裡，記住空間里的每一個細節，當然記得快，忘得也快。甚至有的時候他會故意讓自己遺忘，他深信大腦的空間是有限的，所以不應該浪費內存。

他想起站在袁斌左邊的那個男人，他雖然帶著黑色墨鏡，但仍然遮不住他銳利的眼神，雖然只看了一眼，但顧飛確定，自己絕對不認識他，但那個眼神卻讓他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當時顧飛就已經注意到他的手掌，只有九根手指，但世界上有幾千萬身有殘疾的人，所以顧飛也沒太注意，可現在將九根手指和雨欣聯繫在一起，顧飛的腦中突然浮現出一幅畫面。

雨欣被綁在一間倉庫的凳子上面，除了她之外，還有四個蒙著臉的男人，手上各拿著鐵棍之類的兇器。其中一個男人的手指好像……

只有九根！

顧飛想到這裡，心裡不知是喜是悲。

他瞬間想起了昨天遇到的那個叫龍曦的奇怪女人，難不成王鵬先就是她送給自己的禮物？

她是在替雨欣報仇嗎？就像為梁小雨一樣！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王勇注意到顧飛有些失神，他喊了顧飛兩聲，他才反應上來。

「你是不是想到什麼重要的東西了？」

顧飛沉默一下，然後緩緩搖了搖頭，說：「沒什麼。」

王勇看向顧飛的眼神略微有些失望，他問道：

「昨天晚上，你去哪了？一晚上都找不到你的人影！」

顧飛有些尷尬地說：「我去了酒吧！」

「酒吧？一個人？」

「一個人！」

之後，刑偵大隊又根據現有的資料，對這起案子進行了一系列的分析，王鵬先身上的錢包、手機還有手錶等值錢的物品都被兇手搶走，但兇手殺認顯然不是為了錢，初步估計兇手是為了拿走他身上某一樣東西，其他的物件只是障眼法，都是為了掩飾他的真正目標。

顧飛一直在聽著，卻始終一言不發，王勇以為他是因為想起了和雨欣的往事，心情難免會受到影響，所以沒有太關注顧飛的異常。

但有一雙眼睛，卻一直關注著顧飛臉上細微的表情。

會議整整開了三個小時，卻始終沒有理出頭緒，王勇看大家也都已經累了，想想繼續耗下去也沒什麼意思，先放所有人回家，讓他們好好休息一下，以便用更好的狀態迎接下面的挑戰。

顧飛散會之後，向王勇打了個招呼，離開警局。

當所有人都走了之後，整間會議室只剩下王勇和鍾安琦兩人，鍾安琦對王勇說：

「王隊，我有點事情要稍微跟你說一下！」

王勇有些詫異，不過也沒有拒絕：「什麼事情？」

鍾安琦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現場發現的指紋，它的主人，也就是那個叫鄭雨欣的女孩，她和顧飛之間，應該是情侶關係，對嗎？」

王勇嘆了口氣，說：「沒錯，鄭雨欣是顧飛的前女友，後來雨欣因為意外去世，顧飛也因為那件事才離開的警局！實在可惜呀！」

他說可惜，不知道指的是雨欣的死，還是顧飛離開了警局，又或者兩者皆有。

鍾安琦說：「那我說一下我的想法，全都是我的猜測，沒有任何證據，你可以先聽一聽！」

王勇點點頭，示意鍾安琦說下去。

鍾安琦說：「你不覺得顧飛從國外回來的時間和梁小雨的案子十分巧合嗎？」

「什麼意思？」

「顧飛已經失蹤半年了，半年都不見人影，可恰巧卻在梁小雨案，第一個死者周大生死後的一個星期，就回了國！而且他剛剛回國，盧家輝的屍體就被發現了！這是不是有點太巧了？」

「你繼續！」

「辦案的時候，提出復仇理論的是他，林殿超被殺，說出殺人手法的人也是他，他說兇手曾經給他打過電話，可電話的內容只有他自己清楚，我們知道的都是聽他自己說的，他會不會撒謊呢？」

「當時劉哲被殺的事情，按照他之前的表現來看，他已經抓到了兇手的犯案思路，既然如此，他又怎麼會推斷我就是兇手？我總覺得，他是在刻意的引到我們的思路，將我們的思想，引到他想讓我們知道的地方！」

「再後來，畫展漆黑一片之後，顧飛竟然能夠找到那麼隱蔽的通道，到達廣播室，那個時間李青陽的廣播應該還沒開始，難不成那些錄音是顧飛放的？當然不是！他的確碰見了李青陽，不過他沒有抓捕李青陽，而是掩護他離開了現場！」

王勇冷冷地說：「你到底想說什麼？」

鍾安琦接著說：「我承認他可能是個破案的天才，能夠洞察兇手的思維和舉動，但有沒有另外一種可能，他，也是兇手！」

王勇語氣堅定地說：「不可能！顧飛絕對不可能是兇手！」

鍾安琦說：「那你知不知道，顧飛失蹤的半年都幹什麼去了？」

王勇想了想，說：「他是調查鄭雨欣的死因。」

鍾安琦笑了：「那他調查出結果了嗎？」

王勇說：「應該還沒有吧！」

鍾安琦說：「我看不見得，我覺得他早已經查到了鄭雨欣的死因，並且找到了當時的兇手，他這次回國，不是為了別的，他是為了報仇！」

「報仇？」

「你再想想，顧飛經常去酒吧喝酒嗎？」

「沒有，他很少喝酒。」

「那為什麼王鵬先死的時候，他卻剛好去了酒吧？而且晚上又一個人住在賓館，誰又能給他做不在場的證明呢？」

王勇也有些遲疑：「這個……」

鍾安琦說：「現在的顧飛，可能就是當時的李青陽，王隊，我們絕對不能對他掉以輕心，讓悲劇再一次發生！」

王勇突然大喊一聲：「夠了！不要再說了！」

鍾安琦被王勇的反應嚇了一跳。

王勇知道自己反應有些大了，他調整了一下語氣，對鍾安琦說：

「今天已經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

王勇的語氣不容置疑，鍾安琦也不好繼續說下去，他嘆了口氣，走出了警局。

等鍾安琦走後，會議室只剩下他一個人。

他走到窗邊，看窗外的夕陽，雲彩被夕陽照的如燃燒了一般，像一幅畫一樣好看。

「顧飛，真的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