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陽西路

當店長從電腦桌前爬起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外面大大的太陽，透過窗戶，照在他的臉上，折射出聖潔的光輝。他抻了個懶腰，活動了一下脖頸，又打了一個大大地哈欠之後，將目光停留在電腦屏幕上，露出滿意的笑臉。

昨天，為了查到顧飛要的資料，他接連攻破了三個安全系統，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查到那份名單，整整搞到凌晨四點鐘才得以入睡。說是一份名單，但實際上只有一個名字，而他又查出那個人的身份十分特殊，就算知道他的名字，可能也會束手無策。

他看了眼手機，發現有三個未接來電而且都是未知號碼。

店長抿了抿嘴，用手機連續訂了五份外賣，然後又挨個給音像社的店員致電，讓他們回來上班，而自己則打起遊戲，玩了起來。

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外賣接連送到，而店員也陸續開工。

因為顧飛的失蹤，警方加大了對店長的監視力度，音像社外面一共布置了5名刑警，有的偽裝成環衛工人，有的偽裝成情侶，剩下兩人躲在一輛轎車裡，密切地關注音像社的動向。

坐在車裡的莫月男和龐軍，正是之前負責監視顧飛的兩名刑警，因為之前的失利，這次兩人更加用心，不敢再有疏忽。

龐軍說：「男哥，他一個人怎麼叫那麼多份外賣？吃的完嗎？」

莫月男凝神盯著外面：「有點奇怪，盯緊一點！」

「是！」

「他們這家店也挺怪的，都中午了才開業！」

「怪不得生意不好！」

兩人正在聊著，對講機里突然有人講話：「音像社裡走出了一名手上拿著外賣盒的男人，但從他的衣著上看，之前送外賣的人里並沒有他！」

莫月男驚覺：「快快！跟上他！他可能是吳疆！」

所有人聽到這句話，趕緊緊跟其後，沒想到男子竟然上了一輛計程車，龐軍載著莫月男尾隨在出租後面，車開出20分鐘左右，出租上的男子下了車，將飯盒扔進一個路邊的垃圾桶里，然後又坐著出租，回到音像社。

兩人下車從垃圾桶里翻出男子扔掉的東西，並沒有任何異常。

莫月男狠狠地拍了一下腦門：「他媽的，我們讓人耍了！」

店長坐在音像社裡，喊過一名店員：「阿生，你過來一下！」

阿生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但長得比較老成，而且身材跟店長十分相像。

「店長怎麼了？」

店長說：「我需要你幫我辦件事！」

「什麼事？」

「幫我扔個垃圾！」

「行，沒問題！」

店長笑了笑說：「坐車去扔，車費我給你報銷！」

他看到警方的監視人員全部走了之後，才從容地從店裡走出來，打車到了跟顧飛之前約好的地方。

因為害怕會出現特殊情況，所以兩人之前曾經選定過三個地點，以防不時之需。

按電話撥打的次數判斷，這次去的地方是一家泰國餐廳。

等店長到了餐廳之後，發現顧飛早就等候多時，他叫了滿滿一桌的菜，已經吃了大半。

他坐到顧飛旁邊，說道：「你倒是胃口不錯呀！點了這麼多菜！」

顧飛拿起餐紙擦了擦嘴，問道：「資料查的怎麼樣？」

店長遞給他一張薄薄的紙，上面寫滿了文字。

他問道：「你是怎麼避開警察的？他們今天一股腦都跑過來找我了！」

顧飛笑了笑，說：「他們以為我去了泰國，現在只能盯著你了！」

店長吃驚地說：「泰國？為什麼？」

顧飛解釋說：「昨天我坐地鐵的時候，不小心把手機落在一個要飛國際航班的旅客的背包里，警察跟著那個人去了機場，而碰巧，前天我買了一張去南非的機票，所以他們自然而然地先入為主，以為我去了泰國，飛機上沒有信號，警方也沒法確定手機的位置，所以等到飛機落地之前，他們不會知道我還在國內。」

店長又問道：「你怎麼知道地鐵上遇到的人要飛國際航班？」

顧飛說：「因為我看到了他手裡的護照。」

店長感慨地說道：「你可真是條老狐狸！」

顧飛對他的評價，不予理會，拿著資料細細查看起來，等看到最後的時候，大吃一驚看著店長，說：「這怎麼找？」

上海市公安局，刑偵大隊辦公室。

王勇接到了莫月男的報告，知道店長也跟丟了，他卻沒有暴怒，反而陷入了沉思。

店長和顧飛一向形影不離，如果顧飛出國走了之後，國內的事情一定會要求店長代辦，如果是普通的事情，那又為什麼要避開警察的視線？

他的行動一定有問題！

不過，還存在第二種可能，那就是顧飛根本就沒有出國，他還在國內，只是藏了起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機票還有手機該如何解釋？

他想不通。

此時，鍾安琦拿著一份資料報告走了進來，對王勇說：「王隊，蒼蠅上面的血跡已經查出來了，屬於一名華裔，叫李威廉，不過他的身份有些特殊！」

王勇皺起眉頭，說：「有什麼特殊的？難道他是天王老子不成？」

鍾安琦搖搖頭，苦笑一聲，說：「他是一名逃犯，三年前涉嫌一宗襲警事件，導致兩名警察身亡，之後他就不知所蹤，警方追捕了他那麼久，卻始終杳無音訊！」

三年前襲警的事件，曾經鬧得沸沸揚揚，王勇也有所聽聞，但因為那件事不屬於他的管轄，所以具體細節並不清楚。

鍾安琦解釋說：「三年前，黃浦區兩名民警，張存庫和林萬傑，在執勤的時候遇到一起惡性傷人事件，兩人上前制止，而對面領頭的就是李威廉，他不顧警方的阻止，對兩人惡語相向，甚至動手動腳，後來據李威廉的手下說，當時他剛剛在酒吧喝過酒，腦子可能有點不清醒。兩人正想要對他進行逮捕的時候，遭到強烈反抗，聽說他曾經在歐洲當過兵，身手不是一般警察能比的，他在混亂之中，竟然失手殺死林萬傑，還將張存庫打至重傷。之後，他意識到大事不妙，隨即逃走，之後了無音訊。」

王勇感到一陣頭疼，說道：「這麼說，我們現在根本就找不到李威廉？」

鍾安琦有些慚愧地回答道：「沒錯！」

「警方查了三年都沒找到的逃犯，難不成，那個兇手就能找到嗎？」

兩人一陣沉默。

泰國餐廳。

顧飛疑惑地看著店長，問道：「他是逃犯？」

店長無奈地點了點頭，說：「對！而且已經逃了三年，連警方都查不到他現在在什麼位置！他是在上海，還是在外地，又或者是出了國，我們什麼都不知道！」

顧飛感到一陣頭疼，他知道這是龍曦故意給他設計的一道難題。

他確定，李威廉應該還在上海，否則範圍太廣，根本無從下手，也失去了組織設計難題的意義，他們就是想讓自己每一次都慢上一拍，剛看到希望的曙光，馬上眼睜睜地看著它消滅，加大他的精神壓力，好讓他的心理崩潰。

但上海市有幾千萬的人口，想要找一名逃犯，不如讓他在麵粉里挑一粒白粉更實際。

店長問道：「你覺得，那個組織能找到李威廉嗎？」

顧飛點點頭說：「當然可以！」

突然，顧飛靈光一閃，以組織強大的能力，肯定能找到李威廉，又或許，他們現在已經控制住他，他是一個魚餌，為的就是釣自己上鉤，既然如此，所在的位置一定是他熟悉的地方。

他對店長說道：「我知道了！組織已經抓住了李威廉，並且把他安置在了某個地方，而這個地方一定跟我和雨欣有關，可能是我曾跟她去過的某個地方！」

店長「哦」了一聲，顯然對顧飛的推測不太相信，用質疑地語氣，問道：「你確定嗎？」

「不確定，但這是我現在能想到的唯一方向！」

「那就走吧！」

兩人走出餐廳，店長自覺地要去買單，看看這一頓飯，價格肯定不便宜，不禁有種肉痛的感覺。

但沒想到，顧飛竟然已經付好了錢。

店長大吃一驚，問道：「你哪來這麼多錢？」

顧飛看他一眼，說：「當然是掙得，那是我全部家當，認識你這麼久，一直都占你便宜，這頓飯是我請你的，也許以後沒機會了！」

店長聽了他的話后，心裡酸酸的，有些不是滋味，總覺得他的話像是最後的遺言一樣，但他也清楚，這一次的對手，是那個實力強大的組織，他倆肯定是凶多吉少，不知能不能逃過一劫。

當然，最讓店長傷心的還是，這頓飯，他一筷子都沒動。

顧飛列出幾個地點，都是他曾和雨欣經常去的地方，他們查了個遍，卻始終一無所獲。

最後，兩人坐在馬路旁的石凳上面，愁眉莫展。

店長都罕見的點了一根煙，他問道：「你確定每個地方都想到了？有沒有遺漏的？」

顧飛搖了搖頭，吐出一口煙圈，說：「沒有，我們常來的地方只有這幾個。」

「那我們會不會是方向錯了？」

「不會，一定沒錯！」

店長嘆了口氣，不知下一步該如何走。

顧飛將自己代入組織的思維，如果他是那個組織的頭領，應該如何做？

突然，他腦袋一痛，想起了華子家找到的四個數字。

他猛地想起一個地方：

陽西路1300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