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真相

顧飛回到了倉庫，現場已經被警方控制，看到顧飛回來，幾名警察毫不客氣的給顧飛上了手銬，畢竟他現在的身份是在逃犯。

他看了看四周的環境，苦笑一聲，這裡果然是他的地獄。

他已經在這裡丟掉了愛情，現在又丟掉了友情，一切都回到了原點，他還是只剩下自己。

「我說你們能不能輕點？我的嫌疑已經解除了，能不能別把我當成犯人？」熟悉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顧飛心臟卻開始劇烈跳動，他不顧幾名警察的阻攔，越過一排集裝箱，正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店長、王勇、鍾安琦一個都沒少，全都站在一起，而店長手上也被帶上手銬，正在不滿的嘀咕當中。

他的眼眶瞬間濕潤，一時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失而復得的東西最為珍貴！

這個時候幾個人也已經注意到了顧飛，心裡懸著的大石頭，終於放了下來，店長哈哈一笑，說道：「我就說你命硬，死不了！龍曦呢？」

「死了！」

王勇大吃一驚，用眼神示意其他人離開，只剩下他和顧飛兩個人，這才問道：

「怎麼死的？」

「我以為她按下的最後一顆按鈕，把你們都殺了，所以用飛刀插進了她的心臟。」顧飛閉上了眼睛，回憶當時的那一幕，心中竟然有一絲莫名的刺痛。

「她的屍體呢？」

「掉進了黃浦江里，不知道現在在哪。」

「現場有人看到了嗎？」

顧飛搖了搖頭。

王勇深吸了一口氣，對他說道：「現在她生死不明，屬於失蹤，犯罪嫌疑人龍曦，畏罪潛逃，現在下落不明，要進行全國網路通緝，明白了嗎？「

顧飛知道王勇是在替他開脫，他感激地看了王勇一眼：「謝謝！」

按照剛剛的情景，就算龍曦真的殺了人，但顧飛畢竟不是警察，沒有特殊情況殺人的權利，就算他是為了救人而殺人，也屬於防衛過當，難以逃脫法律的制裁。

而現在，龍曦的屍體一時半會找不到，就算找到了，匕首也未必能發現，而且上面的指紋也已經全部被清洗，只要有王勇從中周旋，顧飛就不會定罪。

顧飛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我明明親眼看到她按下了按鈕，為什麼你們什麼事都沒有？」

王勇咧了咧嘴，用手掌搔了搔頭皮，臉上有些尷尬地說：「其實我們也不知道她想幹嘛？她將我們三個掉在了頂棚上面，卻迷昏了其他幾名隊員，扒下他們的衣物，將他們藏在集裝箱里，然後不知道她又從哪搞來三具屍體，換上衣服，也將他們掛了起來，剛剛爆炸的全都是屍體，而我們什麼事都沒有！真不知道她想幹什麼？」

顧飛也想不通，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難道是因為慈悲嗎？

真正的答案究竟是什麼？

第二天，警方鑒定科調查結果顯示，現場所留下的指紋，全部都屬於鄭雨欣。

王勇第一時間將這個消息告訴了顧飛，而顧飛此刻已經解脫了嫌疑，正坐在「慢半拍」偵探社的搖椅上面。

他清晰地記得龍曦並沒有帶手套。

如果不是龍曦用特殊的手法改變了自己的指紋的話，那答案只剩下了最後一個！

龍曦就是雨欣！

他的腦子瞬間「嗡」了一聲，結合她的所有舉動，還有她問的所有問題，馬上就想清楚了所有的環節，他明白了，他全都明白了！

這是一場騙局，最重要的目的就是為了幫自己洗清嫌疑，而她問的最後一道題，無異於一顆重磅炸彈，在顧飛的心裡轟然落下，她說的沒錯，他的回答是錯的！

「龍曦是雨欣，龍曦是雨欣！」顧飛跪在地上，眼淚止不住的流淌下來，他再一次親手殺了最愛的人！

他用拳頭拚命地砸在地上，砸到血肉模糊，仍不住手，直到精疲力盡，躺在地板上，

從一開始，雨欣就沒有死！她借龍曦之名重新出現的時候，就已經設計好了一切！她曾經無數次的暗示過他，可顧飛卻無動於衷！最後，雨欣做完了所有的事情，用另一種方式來告訴顧飛，一個關於她自己的真相。她不敢正面表白，是因為害怕顧飛會因為真相而忘記她，甚至厭惡她，她想要解開顧飛的心結，卻又怕他真的墜入懸崖，所以每一次都搶先一步解決所有的罪犯，她知道，他們兩個人之中，一定要有人雙手沾滿鮮血，而那個人，她希望是她。最後的最後，她明知道自己已經犯下了滔天大罪，沒有了退路，所以為了顧飛的最後一個答案，從而設了這一場騙局，就像她之前說過的那樣，如果可以選擇，寧願死在他的手裡。

他們兩個人的命中已經註定，只有一個人墜入地獄，才能將另外一個人托到天堂。

但我在天堂並不快樂，沒了你，我永遠都是孤獨的模樣。

「慢半拍」的大門突然被人打開，店長從外面走了進來。

「有你一封快遞，送我店裡去了，我給你拿上來。」當他看清眼前的情況之後，趕緊翻箱倒櫃找到繃帶，給顧飛包紮傷口：「怎麼搞的？你怎麼了？」

顧飛不顧其他，他直覺快遞里一定藏有最重要的東西。

「快遞呢？給我快遞！」

店長把快遞遞給他，裡面裝著一盒磁帶。

他的任務終於完成了，雖然並不圓滿，過程中有點小插曲，小瑕疵，但最終的結果還是不錯的。

龍曦已經死了，完成了自我的救贖，而他也會回到組織，等待下一個任務。

每當結束一次行動，他都會有滿滿的成就感，感覺自己就像上帝，掌控著所有人的命運，替他們完成贖罪，這是一項偉大的使命，彷彿他就是正義的化身，光明的象徵。

他坐在餐廳的角落裡，叫了一份叉燒，靜靜地享受午後悠閑的時光。

這是一間很小的燒臘店，頂棚上懸挂著一台電視機，正在重播著昨晚的球賽，是恆大對魯能，他看過新聞，知道最後是恆大1:0獲勝。

他不急不慢地吃著，輕鬆自在。

此時，一個人影突然出現，正坐在他的對面，他愣了一下，那人穿著一身黑色風衣，留著中長度的頭髮，五官立體，眼神深邃，像一潭死水，緊緊地盯著他。

「顧飛？」他停下了筷子，叫出他的名字：「你怎麼來了？找我有事嗎？」

顧飛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說：「鍾副隊，我想仔細地看看你，究竟要多麼精湛的演技，才能在我們這麼多人的眼皮下，輕易作案？」

鍾安琦放下了筷子，用紙巾擦了擦嘴巴，說：「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不用再掩飾了，你才是一切事情的幕後主使者，而龍曦只是你擺在我們面前的一枚棋子，對嗎？」

鍾安琦對視著他的雙眼，想從他的眼神中讀出他需要的信息，但卻失敗了，他知道再也沒有掩飾的必要了：「你怎麼知道是我的？」

顧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眼前的這個男人，他一直在偽裝，隱藏自己的能力，他擁有不下於他的心智與膽魄，如果他僅僅是一名警察，絕對是最優秀的那一個，顧飛的心中隱隱升起惺惺相惜的念頭。

「從劉哲被殺的時候我就開始懷疑了，能夠熟悉的知道警局內部構造，一定是警局內部自己的人，並且還擁有那樣好的身手，這種人本來就不多。王全成是一個，但你們是同夥，你故意在最開始的時候，把嫌疑引到自己的頭上，引人猜忌，而當王全成被殺之後，你巧妙地利用了人本身最幽微地心理，馬上就變成了最沒有嫌疑的那一個。最開始，連我都被你瞞騙過去，手段實在是高明！」

鍾安琦禮貌性地微微一笑：「多謝誇讚，那我是什麼時候又讓你起了疑心？」

「龍曦使用迷藥，將所有人迷暈，而時間把握的恰到好處，肯定是有人幫忙才行，所以我想到警隊可能還有另外一個人！」

「龍曦在每一次作案的時候，都會留下兩份線索，一份是給我的，另一份是留給警方的，警方的那一份線索，每次都是你找到的，難道這個不奇怪嗎？」

鍾安琦點了點頭，說：「這個的確是我害怕計劃不能按時完成，有點操之過急，是我的失誤，但這就是讓你鎖定我的地方嗎？」

「知道為什麼，我沒有選擇在從倉庫回來之後就動手抓你嗎？因為沒有證據。」

鍾安琦掏出一根煙，也遞給顧飛一隻，兩人像真的老友一樣，對著抽起了煙。

「現在找到了嗎？」

他很有自信，敢幹那些事情，就必須要謹慎，他很肯定自己不會有半點疏漏，無論如何他都不會相信警方能查到，足以控告他的證據。

「就在今天早上，王勇查到了龍曦之前住的賓館，不得不說你的心思真的很細膩，就連去那裡都會戴上手套，現場沒有採集到任何屬於你的指紋，可我們在一個柜子里，找到了一隻用過的高腳杯，並且採集到了一些不屬於龍曦的唾液分泌，只要能夠證明你的DNA與高腳杯上找到的DNA相匹配，通過酒店的各種錄像，調出當天的攝像監控，就可以證明你與龍曦之間的聯繫。」

鍾安琦閉上眼睛沉思著，回想起當天的事情，不由得嘆了口氣，說：「那隻杯子原來她一直都留著，她在那個時候就已經在算計我了！不過就算有DNA又怎麼樣？還是沒辦法證明我是幕後真兇，最多算我個失職，與知情不報，妨礙司法公正而已。」

顧飛拿出一盤磁帶，擺在他的面前，說：「這是龍曦暗中錄下的音頻，記錄了你說過的每一句話，你的聲音雖然經過了特殊處理，但憑藉現在科技，還是能夠準確的還原你的本聲，現在你還有話要說嗎？」

鍾安琦掐滅了煙頭，嘆了口氣，說：「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個危險的人，沒想到你比我想象的還要聰明。」

「現在可以說說為什麼要做這些事了吧？」

「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其實袁斌也是我們的一員，他犯過的罪相信不用我再多說，他加入我們是因為良心不安，想要贖罪，組織給他的第一個任務就是懲罰鄭雨欣。原本以為，那件事之後，袁斌會當個好人，但沒想到他的本性就是貪婪的，他的原罪永遠都沒法救贖。鄭雨欣其實沒有死，但已經完成了懲罰，組織說服她加入，她也因為你的原因而良心不安。你是因為她的事情，一直耿耿於懷，甚至墮落，她知道救贖你的方法，就是打開你的心結，所以她選擇用另外一幅面孔再次出現在你的面前，親手殺了所有參與綁架她的兇手，其實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你！這一點，組織都被她騙了，愛一個人真的會愛到寧願粉身碎骨嗎？我不敢想象。」

顧飛笑了，站起身來，離開了飯店。

埋伏在一旁的警察，在王勇的指揮下蜂擁而上，瞬間將鍾安琦制服。

王勇站到鍾安琦的面前，複雜地看了他一眼，說：「為什麼偏偏是你？」

「這就是所謂的宿命吧！這次不是你們贏了，我是輸給了鄭雨欣！」

王勇拿出一隻錄音筆，說道：「她沒有錄音，但是剛剛你說的話，卻全部被錄下來了，你不是輸給了雨欣，你是輸給了顧飛。」

鍾安琦怔怔地看著眼前的錄音筆，突然哈哈大笑：「顧飛，我認輸了！」

天空一片湛藍，有幾隻鳥兒在空中翱翔，它們沒有目標，累了就歇下腳來稍作停息，然後接著風的力量，再次飛翔。

顧飛來到了音像社，店長正坐在一旁，指揮著店員裝修店面。

他看到顧飛來了，湊了過去，八卦的問了一句：「龍曦給你的錄音究竟是什麼？」

他瞟了店長一眼，沒有說話。

那份錄音只能他一個人聽，而且足夠聽一輩子都不會膩。

「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如果不說，我這輩子都會活在愧疚里。」

「什麼事？」

「李威廉身上的炸彈，真的是我引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