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越獄
2012年10月22日,上海市稅務局。
危波系著圍巾,戴著一副黑框眼鏡,手中拿著一架相機,偽裝成遊客的模樣,混跡在人群之中,他這次的任務是要搜集一個國企領導貪污的證據,然後再對貪官進行審判,照比之前動輒要性命相搏來說,此行任務非常簡單,所以他也倍感輕鬆,閑暇之餘,還可以拍攝幾幅美景。
沒想到的是,那位領導雖然官職不大,但卻處處透著小心謹慎,不露一絲破綻,整整經過兩個月的蟄伏,他終於在一個深夜裡,用相機記錄下他收受賄賂的場景,又趁他外出辦公的時候,在保險箱里偷走了他的秘密筆記本。
回到家之後,危波將筆記本拿出,仔細翻閱,裡面詳細記錄了他的每一筆不正當的收入。
他笑了,因為他知道,只要將這個本子和那份錄像,交給警察,完全不需要他動手,他就會被自己輕而易舉的毀掉。
危波站起身來,披上外套,將資料全部封在一個牛皮紙袋裡面,剛剛準備出門,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他的腦中冒出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想法,毀了他,對自己有什麼好處?
也許自己可以做出一個更好的選擇!
危波拿起手機,撥通了那個領導的號碼,足足響了十次之後,他才接了電話,並帶著戒備與疑問的語氣:「喂?」
「能要你命的東西在我手上,我要和你做筆交易,晚上八點,百盛樓下的漫咖啡見!」
沒有半句廢話,危波掛斷電話,他不怕他不來。
為了提前有些準備,危波七點半就到了地點,耐心等候,才剛剛過了八點,領導就到了,在確定了他的身邊沒有人尾隨之後,危波才坐到他的面前。
「劉毅。」
劉毅白胖的臉上布滿汗珠,正用手帕不停地擦拭,此時一個中年男人出現在他的面前,並喊著他的名字,劉毅愣了一下:「是你?」
危波點了點頭,兩人就像老友見面一般,他自然地坐在劉毅的對面。
劉毅冷冷地說道:「東西帶來了嗎?」
「當然沒有,不過你放心,它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除了我,沒人能找到。」
劉毅臉色鐵青,問道:「你究竟是誰,想要做什麼?」
「我是誰不重要,而我只想跟你做個交易,僅此而已。」
「什麼交易?」劉毅狐疑的盯著他的臉。
「現在還沒想好,不過你要記住,你欠我一個人情!只要你老實聽話,那份資料我不會交給任何人,現在,你只要繼續回去工作就好。」
「什麼意思?你到底要做什麼?」劉毅很討厭這種被人前者鼻子走的感覺。
「以後你就知道了!」危波笑了笑,起身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他轉過頭來:「等到了有需要的時候,我會去找你。」
這次之後,兩人三年內沒有再見過面。
劉毅貪污事發,但卻沒人能夠找到足夠證據,讓他逃過一劫,也因此被派去了監獄。
當危波知道鍾安琦被關在劉毅所管理的監獄之後,他笑了,他已經想好了一個完美的殺戮計劃,只要有劉毅的幫忙,他就可以全身而退。
危波又找了幾個人幫忙,終於順利地進入了上海市人民監獄,當劉毅看到他的時候,就知道該還債了。
2015年8月26日,上海市人民監獄。
危波回到監舍之後,黑哥等人已經睡下,也沒人惹他的麻煩,他也樂得清閑,畢竟現在不是時候。
只覺得才剛剛睡下,天光卻已經大亮,危波從床上爬了起來,排在黑哥一伙人的後面,等待洗漱。
監舍里所有人看著他的眼神都有些異樣,但危波卻不在乎,依然自顧自地沉默著,看似和平時沒有任何差別,但隱藏著的暗流卻已經波濤洶湧。
收拾完畢,簡單的吃個早飯,一群犯人就在獄警的看管下,開始了一天的做工。
工作量的分配,依舊是歸監舍內部管理,老疤挑出整整一半的紙殼,打算交給危波,卻被黑哥制止。
「黑哥?怎麼了?昨天那慫包不聽話,今天咱們要好好教訓他一下,多給他安排點工作,累死丫挺的!」雖說昨天危波在監舍里大展雄威,但老疤還是習慣性的稱呼他為慫包。
黑哥重重地拍了一下老疤的腦殼,罵道:「你懂個屁!很明顯那小子一直都在偽裝呢,而且獄長最近經常找他會面,看來他的身份背景不簡單,都別他媽給老子輕舉妄動,聽見沒有?」
黑哥用眼神掃了幾人一眼,老疤、肥彪和小四全都低下了頭,應了一聲。
黑哥從一摞紙殼中抽出一疊,說道:「剩下的給他送過去吧!」
老疤將一疊紙殼擺放到危波眼前,說道:「這些是你的!」
危波將眼前的紙殼拿了起來,走到黑哥面前,黑哥一伙人不明所以的看著他,不知道他要幹什麼。
老疤指著危波的鼻子,罵道:「慫包,你要幹嘛?」
危波一臉憤憤之色,質問道:「為什麼我的工作量那麼大,你們的卻那麼少?」
肥彪昨天被危波揍了一頓,心裡本來有些害怕,但大庭廣眾之下,又怕丟了面子,只能硬挺著推搡危波一下,說道:「別他媽給臉不要臉,快點幹活去!」
獄警站在一旁沒有出聲,一般情況下,這種小事情監舍內部解決就好,不需要他們插手,這同樣也是劉毅的管理哲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們都欺負我老實,我跟你們拼了!」危波重重地將紙殼砸到老疤的臉上:「去死吧!」
老疤哪裡想象得到,危波竟然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前,公然挑事,他的第一反應竟然不是臉上的痛楚,而是感覺面子丟大了!
他惱羞成怒,一拳將危波打倒在地,完全不計後果,只想著如何將面子找回來,因此下手十分狠,328監舍里其他幾個人,見識過危波昨天的威風,害怕老疤吃虧,也趕緊過來幫忙,將危波圍在中間,一頓亂揍,但危波反抗的非常激烈,過程中甚至又抽了老疤一巴掌,老疤眼睛通紅,胳膊上的青筋暴起,下手毫不留情。獄警看到情況不對,忙吹口哨,想要將其他人拉開,但監獄里的犯人們,全都是好事的主,看到有人打架,全都興奮起來,在一旁閑看著,竟然還有幾個有意無意的攔住獄警們的去路。
突然,危波發出一聲慘叫,只見他的肚子上竟然插著一根鉛筆,顯然傷勢極重!
其他人看到事情鬧大了之後,紛紛散開,肇事者老疤,也有點愣住,馬獄警直接抄出電棍,直擊老疤的肚子,老疤身體巨顫,像只蝦米一樣蜷縮成一團,口中吐著白沫。
「趕緊給獄長打電話!再把這貨給我帶下去!」
「是!」
「獄長說將危波送到虹口醫院!」
呂獄警皺起眉頭,說道:「這點傷醫務室就能治,為什麼要去醫院?」
「這是獄長的指示!快點叫車,把人送過去!」
呂獄警也不再反駁,安排兩個人,將危波架到擔架上面,抬到車上去,也來不及過安監,直接一路向醫院駛去。
危波一臉痛苦地模樣,看守們不疑有他,正襟危坐在一旁,車內除了危波痛苦地呻吟聲之外,沒有其他聲響。
監獄到虹口醫院有一條必經的道路,靠著一片小樹林,和一條火車軌道,經常會有送貨的火車通行,而平時這裡人跡罕至,堪稱無人區。
監獄的車突然傳來一聲巨響,道路上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冒尖的路障,司機因為來不及剎車,竟然讓路障將車胎扎爆,只能緊急停車。
一名看守也下了車,想要看看發生了什麼情況,發現四周沒有異常之後,又準備上車,剛剛打開車門,眼前的景象讓他一愣,另一名獄警已經暈倒在地上,胸口出現一個傷口,鮮血正潺潺流出,顯然傷勢極重,而危波正一臉獰笑,臉色蒼白,肚子上的傷口被他忽略,他強忍著疼痛,向守衛撲去,守衛剛想反抗,卻已經被危波側身探到身後,用胳膊勒緊他的喉嚨,將其勒暈。
司機看到情況不對,想要開車逃跑,但車胎已經爆掉,再加上緊張,竟然無法開火,危波敲了敲車窗玻璃,想要開門,但車門已經被司機鎖緊,司機蜷縮在座位上,幾乎快要失禁。
危波撿起守衛的槍,對準車門,正準備開火,一輛火車卻正從遠方疾馳而來。
他左右搖擺之下,放過司機,快步沖向鐵軌處。
這一切都是他進監獄之前就已經設計好的線路,這條路擁有他越獄需要的一切,他知道火車會在這個位置停三分鐘,所以只要有劉毅的配合,讓人開車將他送到這個位置,他就能搭上火車,然後逃出生天。
只要離開上海,他就有的是辦法讓警方抓不到他。
只差一步!
危波終於笑了,沒有人能抓到他!
誰都不想!
正在他躊躇滿志地時候,樹林里警鈴聲大起,無數名埋伏在樹林里的警察沖了出來,後面也跟著數不清的警車,將他團團包圍起來。
張峻聞和顧飛下了警車,跟在他們後面的還有劉毅!
一瞬間,他就想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被劉毅耍了!
不過,並不是沒有辦法解決!
危波將武器扔到地上,手掌放在頭頂,整個人蹲在地上,表示投降!
這個時候,他卻又笑了,他最多是越獄未遂,傷了守衛,卻沒有殺人,這種情況下,他會被加重刑期,甚至判處無期徒刑,但這也同樣說明一個問題,警方根本沒有他殺人的證據,所以不能控告他謀殺,他無論怎樣都不會死!
這也是他之所以選擇越獄的原因,無論如何,他都是有贏無輸的局面。
「砰!」
正在他得意地時候,一顆子彈毫不留情地穿過他的胸膛,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子彈的來源,正看見劉毅那張寫滿了得意地臉。
危波考慮了很多,卻忽略了人性,那份劉毅的犯罪資料,既可以是仙丹也可以是毒藥。
他無力地癱在地上,終於什麼都不知道了。
阿超衝到危波身邊,量了量他的呼吸和心跳,之後對張峻聞搖了搖頭。
張峻聞狠狠地對劉毅說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劉毅收起手槍,臉上依舊堆著那副人畜無害的笑臉,說道:「我在做應該做的事,我的轄區內,有犯人越獄,我有權利打死他!」
劉毅現在很得意,因為最後的勝利者是他,他從心裡鄙視著危波,那個白痴以為能夠控制自己,但在他眼裡,他只是一個跳樑小丑而已!
再也沒有人可以威脅自己,什麼刑偵隊長,什麼神探,在自己面前也只不過是一枚小小地旗子罷了!
張峻聞略帶同情的眼神看向他,然後輕蔑的笑了一下,劉毅臉色一變,現在已經大功告成,他沒有必要繼續對他賠笑,劉毅冷冷地說道:「如果對我的行為不滿意,歡迎你去投訴,如果投訴真的有用的話!」
顧飛從懷裡拿出一個本子,甩到劉毅的面前,說道:「你看看這上面的內容,熟悉嗎?」
劉毅撿起本子,剛剛看到第一頁,後背就已經被冷汗浸濕,他手掌不停的顫抖:「不可能!不可能!你們怎麼會有這個本子?」
顧飛冷著聲說道:「你以為我們那麼長的時間,真的只是在查危波的一個案子嗎?他的確很聰明,犯下的案子全部都沒有留下半點線索,可我們卻順藤摸瓜,發現你們之間竟然早就認識,於是我們開始調查危波幾年間的行蹤,並且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就在兩天之前,有人將這個本子送到了警局。你以為殺人滅口,就能把所有事情掩埋嗎?太天真了!」
張峻聞介面說道:「放心吧,這件事不歸我們管,不過我會通知反貪局和檢察院,你等著收傳票吧!」
劉毅身體不停地打著寒顫,明明是三十多度的天氣,他卻感到刺骨的寒意來襲。
「收隊!」張峻聞不去理他,坐上了警車,終於可以深深地呼一口氣了。
顧飛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看著外面的晴朗的天空,火車再次啟動,向遠方開去,發出轟鳴的聲音。
「會長,本子已經給警察送過去了。」
「嗯,鬧劇也該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