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沼澤地的腥濕氣息

當天晚上空氣有些燥熱，我和我爸在院子聊了會兒今年的莊稼，莫名其妙覺得坐立不安。

我爸說明天就是端午節，端午節陽氣重，這幾天日頭又很毒，可能我有點上火，便叫我媽給我泡了菊花茶。

喝了幾杯菊花茶下去，好像真的好受了些。我想繼續跟我爸說話，卻發現他已經在那張破爛的搖擺椅上睡著了。

我媽擔心他著涼，說是進屋去拿個毯子來給他蓋上。

我媽進了屋，跌跌撞撞的跑出來，跟我說她好像聽到我爸的屋子外面有一種奇怪的聲音。

我問她是什麼聲音，她說說不上，有點像豬打鼾，但那聲音又比豬的聲音低沉很多。

「那就是豬打鼾吧！如果有什麼，你覺得我們家白娘子會不叫喚嗎？」

「……可我總覺得那聲音好像挺恐怖似的……」

我媽一直都很膽大。她是大鵬展翅，不會動不動就小鳥依人。她既然說害怕，我覺得還是有必要去查看一下。

打開我爸房間的門，我一腳邁了進去，隱隱約約中好像聞到一股沼澤地的腥味兒。

我深吸一口氣，卻感覺那味兒好像又沒有了。

仔細聆聽，並沒有覺得什麼不妥，我沒有聽到我媽說的那種怪聲。

窗外倒是有一隻蟈蟈一直在叫，聲嘶力竭，聽著很煩。

不想蟈蟈吵著我爸睡覺，我裝了一盆鋸木材留下的鋸木粉，給撒上一點水把它弄得濕濕的，然後點燃一把干茅草，再把鋸木粉鋪在上面……

這些鋸木粉都是柏樹粉，用柏樹粉熏煙有一股香味，那個年代的人們常用這個東西來驅散蚊蟲。

我將熏煙的盆放在我爸房間的窗外，然後關上窗子，又在院子里陪著我媽納了一會兒鞋底。

我媽跟我說，明天村子里有人殺豬賣肉，叫我去買點排骨給我爸熬湯。

「你爸現在越來越不喜歡吃油太多的東西，熬點排骨湯，希望他能喝得下去。」

「媽，我爸的身體越來越弱了，我們應該讓他去醫院瞧一瞧。」

「我早說過了，他不肯。他說閻王爺還不會收他去的，叫我放心。」

我媽說話的聲音大了一點，我爸被吵醒了，便回房睡了。

我回房卻老睡不著，村長家的狗一直在叫，在這寂靜的夜裡，那狗的聲音傳得老遠。

後來半夜三更的，我又聽到他們家一陣嘈雜，好像說是進了賊。

我站在自家院子里大聲問：「愣牛，要幫忙嗎？」

他跟我說不用，那個賊已經跑了。

第2天，村支書在廣播里通知李四殺了大肥豬，如果有人要買肉的話可以到村上的代銷店那裡去買。

那年頭在農村還不存在私宰生豬這種說法。每逢過節的時候就有人殺了自家用粗糧養的豬，一家人也吃不完，就拿到村委會那裡賣。

我記著我媽昨晚的吩咐，拿著錢去買排骨。剛好碰到了愣牛，便問他昨晚家裡來賊，到底怎麼回事。

愣牛自己也一臉懵逼：「我也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那個人渾身黑黝黝的，好像身上還長了毛，只有半大小子那麼高，跑起來速度好快，我根本就追不著他。」

有人說可能是猴子。

我們村周圍植被茂盛，不遠處還有一大片原始森林，如果出現猴子，真的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愣牛想了想：「有可能真的是猴子吧。」

他買了肉就回去了，臨走時還問我燉排骨要不要紅皮蘿蔔，說是他老婆把蘿蔔種在樹下，所以還沒被太陽霍霍死。如果我爸想吃蘿蔔，我可以自己去拔。

愣牛把豬肉拿回去了，他老婆就開始燉肉，也沒怎麼注意，肉快燉好了，卻發現愣牛沒人了。

愣牛的老婆到處找，都沒找到愣牛的人。

村子里的人都急了，也顧不得過什麼端午節了，大家都幫忙找人。

直到那天下午天快黑的時候，有人才發現愣牛死在幾江邊的蘆葦盪里。

那段時間很少下雨蘆葦盪已經沒多少積水了。

愣牛仰面躺在蘆葦盪，前胸的衣服都還是乾的。但他滿臉都是泥，口裡也是泥還大腹便便，他被泥土給撐死了……

當時村子里的人都覺得這事好奇怪，也報了警，可警察什麼也沒查出來。

因為現場的地上除了幾個爪子印以外，什麼特殊的線索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