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五趾爪子
雖然我看到了那雙詭異如幽冥燈的眼睛,但是我很快分辨出了這是一種動物的眼睛反射出來的光而已。我的目光與隱匿在灌叢里的那雙目光相互對峙,對方愕然住,也不見動作,剛才的收縮沒有完全躲起來,它還露出了一支長著銳利五趾的爪子!
爪子不是很大,像是小孩子的手,但是背面都是頎長的簇毛,短而小巧,趾甲磨得反光。
來者不善啊……我心裡有些發毛,鬼知道這灌叢里是什麼東西?
看到對方沒有動,我也不敢動,老拓跟我講過,一般跟動物對峙除了一些連跟它對眼都不行的就要撕咬你的囂張動物,其他的動物都比較保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輕易主動去襲擊人類。因此我要做的就是保持自己的氣場,千萬不能自亂陣腳,不然對方就以為你天性膽怯,在氣勢上就輸了三分了。
另外就是一種以形狀來估量來人的強弱,如果你長得婀娜苗條,體型偏瘦,那麼不妨找簇葉子比較茂密的樹枝插在自己的後背上,這麼一來,能誤導對方以為你能千變萬化,瞬間把身材變得龐大,潛能不可估量,從而產生不戰而屈人之兵。牛蛙用的就是這種戰術。但是在對方身軀絕對優勢的情況下,這種自欺欺人的辦法無效。所以牛蛙經常出現在餐桌上。
看到露出的那隻五趾爪子很小,我心裡已經定了三分,估摸灌叢裡面最多是野貓之類的動物罷了,即便是食肉的兇殘的動物,要想襲擊我我絕對也能有還手之力的。
我硬著頭皮的對峙起到了震懾作用,我畢竟還算是比較高大的。對方發現它露出的五趾爪子暴露了它的體型,雙方懸殊,它一邊目不轉睛地盯著我一邊悄悄的把爪子收了回去。這情況有些滑稽,像是一隻寵物做錯了事,又懼怕主人喝斥,內生恐懼與愧疚,輕手輕腳縮起來。
「它……」我剛想回應老拓他們一句,只是我剛說出了第一個字,那躲在灌叢里的傢伙嚇著了,突然電光火石般一下子閃了出來,它的形狀完全暴露無遺,只見它粗壯的尾巴與身長差不多長,蓬鬆豎起,周身體毛灰黑摻雜,在耳尖各長出一撮極長的簇毛,兩隻小眼珠高高地凸起,嘴尖臉窄,有如一張錘扁了的臉。
一時間我以為看到了一隻沖了氣膨脹起來的大蝙蝠臉。
很多物種的特徵飛速的在我腦海里更換,但總是三分相似而已,我看到它四肢粗壯,五趾堅強銳利的爪正抓著地面,頭、眼周、前額及下頦部呈暗灰色,唇旁長著白色長須,尤其像是成了精的黑狸。我一怔,熊貓?狐狸……黑狸?都不對,原來這物種是熊狸啊!
熊狸是一種體型極大的靈貓科動物,三分像熊三分像貓,鬼靈精怪,神出鬼沒,或許是剛才不慎觸到了我的機關陷阱,受到了驚嚇,害得我誤認以為逮到了什麼。不過我們製作的陷阱太過粗糙簡陋,它身上居然連破五道陷阱而毫髮無損!
「它……它只是一隻……」我話沒說完,熊狸飛也似的地一下子消失不見了。
「熊狸。」我說完后,一陣窸窣聲響已經在十多米之遙。
燁磊已經拎著一隻巨螢過來了:「你怎麼放它跑了?」
「都說了不是什麼危險的東西,一隻熊狸而已。」
「額,這地上是什麼東西?」燁磊彎下腰,從灌叢里撿起了一樣碎物。
是一塊生了銹已經不走了的手錶。
「熊狸帶來的?」燁磊把手錶拍了拍,又使勁搖了搖,很多銹跡掉落下來。
「不知道,剛才沒注意,注意都跟熊狸對峙上了。」我拿過手錶一看,說,「至少有六七個月的生鏽時間了。」
燁磊道:「這手錶裡面貌似鑲嵌了鑽石啊,你看十二點鐘的位置,有一顆閃爍的……」
「你還打算拿走不成?」
「如果真是鑽石,那麼不拿白不拿啊,反正手錶都銹成這樣了,就是主人還活著,他也認不出這是他的手錶了。」
「老拓說過命案的遺物或者是一些散落的東西,千萬不要亂拿,上次他就跟我講過有一個路人在路過命案現場時看到死者的一塊手錶,那是一塊金錶,他就偷偷踹到懷裡了,不久,那個路人出了意外,戴手錶的那隻手斷了,聽說是晚上夢遊時自己切下來的,事後那路人還說夢到自己在做菜給那個死者吃呢!」
「說得我心慌慌。」燁磊舌頭搗鼓著口腔,有點悶氣。
老拓他們過來了:「怎麼了?」
我把手錶朝老拓一遞:「一隻熊狸送快遞來了。」
「手錶?」
「是啊,不過我沒有看清楚是不是熊狸帶來的,或許本來就是在這地上的。」
離初晴說:「死者的遺物一般都有很多細菌……」
「啊?」我趕緊直接丟掉了。
老拓說:「不義之財如流水,看手錶主人已經塵歸塵土歸土,就讓這遺物歸土腐化好了。只是剛才你確定是一隻熊狸么?」
「看,灌叢里還掛有它的毛的呢。」我蹲下來指著灌叢裡面的窟窿說。
老拓彎腰看了看,說:「這哪裡是毛?分明是人的皮膚啊!」
「啊?!」我不可置信地用腳把灌叢莖葉翻起來,這才發現灌叢帶鉤刺的地方勾著一些渾濁灰白的皮膚……
我心裡暴寒:「不可能啊,剛才我明明是看到了一隻熊狸而已啊。」
燁磊道:「老旭,你見鬼了,熊狸有三分類似狐妖呢。」
咐呼!
一聲怪響在我們周邊響起。
我一怔,問燁磊:「我們總共做了多少個陷阱?」
燁磊說:「就五個啊,不是都被熊狸觸發完了么?」
我扭頭掃視一圈,周圍漆黑如墨,老樹須藤盤根錯節,葉子遮天蔽月,上下相互銜接,樹榦與樹榦之間便形成了一個個昏暗的橢圓黑洞,但看這些黑洞之間宛如一個個洞穴的入口,吐納著夜間的霧氣,其中有說不出的詭異。
咐呼!卡扎!
又是一聲怪響。
老拓面色沉重:「走,離開這裡,盡量回到白天的溪澗附近。」
怪響越來越多,彼起彼伏,我拉上包袱,趕緊另闢蹊徑。
大家循序漸進地踩著腳印,回頭就朝著一處樹榦與樹榦之間形成的黑洞里鑽。
「老拓,你怎麼走得這麼急,我都快跟不上你啦。」
老拓率先走在前頭,好像得到了正確方向,他頭也不回的一直努力往前方邁步,燁磊他們也悶頭悶腦地跟在後面。
我追得直喘氣,什麼時候老拓變得這麼年輕氣壯,腳步輕盈了?我們連續穿過了很長的一條道路,周圍的枝杈密極了,我甚至我都隱約感覺呼吸困難,走到最濃密的時候,我好像是朝著泥里鑽的。
正是跟著,前方忽然出現一片氤氳的燈光,鑲嵌在樹與樹之間的黑洞中。我又驚喜又納悶,老拓他們也走得更快了。
燁磊激動喊道:「前面有燈盞,貌似是一間茅閭!」
隔絕人際的原始叢林中居然出現了燈火,我們是不是曾經走過這片地方,但是因為白天到處雷同的顏色都錯過了,到了晚上點亮燈火時才發現?
我心裡一百個疑問,但是還是跟著隊伍一起朝那片燈光跋涉過去。
茅閭門前兩側有一處窗口,裡面散發出昏黃的燈盞,在黑暗中極其醒目,遠處看宛如一個很低的直接搭在地面上的大篷子,但是走得越近,這件茅閭似乎越來越高,而兩邊的樹木也越來越高大挺拔,等我們走到了門口,發現這是一間跟普通的鄉下茅屋不相上下的閭舍。
門板表面還掛著一裘動物的皮毛,老拓敲了敲門:「有人在嗎?」
燈盞突然一下子就滅了,但是緊接著重現亮了起來,而且比剛才的光度明顯要明朗幾倍。主人似乎點了一張更大的燈。
吱呀……
有人出來開門。我看到是一個穿著連衣帽子的不知道男女的人,他的臉一直埋在帽子里,但是我看到他的下巴有一撮毛,興許是個男的。
老拓說:「我們打這邊路過,可能夜裡迷了路,看到燈光,就過來了……」
主人點了點頭,還是沒有說話,然後把我們領進了茅閭內。
裡面並不算簡陋,而且屋內不止一個人,我看到還有一個年輕的女人以及一個六七歲的孩子,孩子躺在女人的懷中嚶嚀,女人輕輕用手拍著孩子的後背。另一邊坐著的是一堆老人,他們的裝飾都很奇怪,都是穿著很寬大的衣服,帶著一個連衣帽,然後臉埋在帽子里。
最裡邊的一個老嫗估計是主人的母親,她在烤火,老頭子則不斷地咳嗽,於是老嫗輕輕地撫摸老頭子枯槁的手。
屋子裡帶開門的人已經有五個人了,我以為總共就這麼多,沒想到,茅閭裡面還有一張帘子隔著另一間房間,裡面傳出一個粗獷的聲音:「媽,我該換藥了……」
就見老嫗從火堆上面拿起那個燒了很久一直在沸騰的冒著霧氣的皿器,踉踉蹌蹌地朝房間內走去。
又聽得裡面還有其他人的說話聲,我吃驚地想,還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