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敗家子
沒有人知道朱玉平曾經和韓世忠『密謀』過什麼，只是這個敗家子一向都是弔兒郎當的，突然間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
這讓眾人有了一種莫名的『安全感』，金兵南下，朝中上上下下一片慌亂。就連徽宗趙佶都扔掉皇位南逃去了，關鍵時刻還有人站出來主持大局。眾人就像是無頭的蒼蠅，終於找到了腦袋。
儘管當今的小國舅曾經看起來是那麼的不靠譜，不過現在的他至少給人一種雷厲風行的表象。
就如同落水之人真的遇到了稻草，不管能不能獲救，總得抓住。
李綱是一介書生，身上總是缺少那麼一點沙場征戰的殺氣。朱玉平則不一樣，這個弔兒郎當的敗家子身上至少有一種雷厲風行的匪氣。
完顏宗望總覺得那裡不對勁，一路南下的高歌猛進，宋人在他眼裡和豬羊幾乎是沒有區別。他以為，只要自己打到了開封城下。那麼攻破城池，滅掉大宋不費吹灰之力。
甚至於，當西路軍的完顏宗翰在太原遇阻的時候，完顏宗望還在暗自欣喜。自己率先攻下開封城，功勞就是他自己的了。
誰知到了開封城下的時候，完顏宗望才覺得不對勁起來。宋人軟弱，可依舊還是有許多人才的。
城外退兵二十里，完顏宗望還是不敢掉以輕心。他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以防敵人偷襲。
完顏宗望也知道，宋軍若是能出一兩個名將，他們沒有任何獲勝希望的。
完顏宗望同樣也深知，北宋朝廷昏官當道。這些尸位素餐手握大權的昏官們平日里想的都是權利和金錢，皇帝無能臣皆奸。
只要自己圍而不攻，派出使者入城和宋人談判，宋庭能和談是絕不會和自己開戰的。
當然前提是，完顏宗望退兵二十里之後，也要格外的小心謹慎。若是被宋軍偷襲了大營，是什麼結果那就難說了。
「鄭瑞，營外的崗哨設置的如何了？」完顏宗望坐鎮大營，對著身邊的一個手下問道。
鄭瑞，完顏宗望麾下第一猛將。一路跟隨完顏宗望南下燒殺擄掠無惡不作，不知有多少無辜的大宋百姓命喪其手。
此人兇狠殘暴，卻也極為能打。
只見鄭瑞右手放在胸前，躬身說道：「回二太子的話，屬下已按照您的吩咐，在營中內外安置好了崗哨。此外，營中將士也是甲胄不離身。一旦宋軍夜襲，我們必然讓他們有來無回。」
完顏宗望是金太祖完顏阿骨打的次子，女真名斡離不，人稱二太子。金人並不避諱這些稱呼，只要是君主的兒子，似乎都能稱之為太子。而且最初也沒有什麼嫡庶之分，完顏宗望和完顏宗弼其實都是庶出。
完顏宗望點了點頭：「那也不可掉以輕心，下去吧。」
鄭瑞再次施禮，嘴角甚至帶著一絲笑意：「二太子，宋軍來犯更好。咱們若是將其擊潰，更有和他們和談的籌碼了。到時候咱們要什麼，那宋人皇帝還不得給什麼么。」
完顏宗望的臉上，也帶著嘲笑的意味。他急切的盼望能夠和宋軍在城外一戰，只要打怕了宋軍。以他們皇帝軟弱無能的性格，到時候自己可以獅子大開口的索要金銀美女，那時候怕是提出任何條件他們都得被迫答應。
他們怕的，是宋軍不敢來。
偏偏此時，韓世忠帶著三千鐵甲，趁著深夜摸黑出城。
李綱和鄧肅在得知韓世忠帶著三千將士出城夜襲敵營的消息之後，二人極為的擔心。一旦任務失敗，朝中主和派必然會趁虛而入，攛掇皇帝求和。
朱玉平則大大咧咧，坐在殿前司衙門內，悠閑的喝著茶。
茶葉先是研磨成粉，然後沖泡飲用。此時的朱玉平也不覺得茶水苦澀了，反倒是津津有味的咂著嘴巴，很沒有教養的吧唧著嘴。
鄧肅和李綱互相對望一眼，二人均自搖頭嘆息。或許二人已經有些後悔，當初不應該讓這小子統領禁軍。
太祖皇帝趙匡胤是從後周柴家手裡奪取的天下，雖說美其名曰為被屬下黃袍加身。實際上怎麼回事，大家都心知肚明。沒有趙匡胤的授意，手下是沒有這個膽子的。
趙匡胤在後周擔任的殿前都檢點，因此趙匡胤建立大宋王朝後便取消了殿前都點檢和殿前副都點檢這兩個職務,由殿前都指揮、侍衛馬軍都指揮使、侍衛步軍都指揮使,分別率領禁軍,合稱「三衙」,互不統屬。禁軍從此沒有統帥,將領分別聽命於皇帝本人。
而今金人鐵騎南下侵宋，事急從權。朱玉平才被皇帝趙桓破天荒的加封為禁軍統領，實際上已經是整個京城禁軍的最高統帥了。
韓世忠領兵夜襲敵營之後，朱玉平似乎完全放鬆了下來。
放鬆之後的朱玉平，敗家子的本性登時暴露無遺起來。
只見他翹著二郎腿，斜著身子躺在太師椅上。再喝了一杯茶之後，又悠閑的拿起桌子上的甜瓜子。不時的，瓜子皮從嘴巴里吐出，在李綱和鄧肅二人跟前紛飛。
如果李綱還在忍耐，鄧肅則乾脆忍不住了：「小國舅，那金國二太子完顏宗望戰法陰鷙，多少將領在他手裡吃了大虧。而今你派韓世忠貿然出戰，一旦失敗你可曾想過後果。」
李綱輕咳一聲，跟著說道：「若是韓世忠戰敗，朝中李邦彥白時中之流，則會趁機勸諫官家求和。一旦求和，必然受那金賊屈辱，我等豈不愧對皇恩，愧對天下百姓厚望么。」
朱玉平繼續磕著甜瓜子，不屑的看著李綱：「切，那完顏宗望三頭六臂不成。老子就不信了，韓世忠若是連這點任務都完不成，乾脆回家養馬去吧。」
鄧肅和李綱再次互相看了一眼，面對這樣一個紈絝子弟，二人也只能暗自嘆息一聲，乞求蒼天保佑我大宋將士旗開得勝了。
完顏宗望的大軍駐紮在城北二十裡外的單寨，此地一馬平川。韓世忠若是夜襲敵營，一旦被敵人發現，處境是極其危險的。
而此時，完顏宗望已經派手下大將鄭瑞，早已在營中布置好了埋伏，靜等著韓世忠的自投羅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