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五章(5)
他那跟他連體嬰兒似的女朋友小麥一路叫著追了進來,把范維像犯人似的押回到吉普車上去。范維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扭過脖來丟下句「你倆好好地啊」,人便像影子一樣不見了。
紅火關了門,忙扭了毛巾替丈夫擦臉。她用濕毛巾沾著溫水,一點點地打磨著丈夫稜角分明的臉。燈光下,他鼻孔翕張,好像聞到了異樣的氣味,雙目卻閉得極緊,眉頭是鎖著的。他的嘴唇動了動,想說話卻又不出聲來,紅火見狀想哭,眼淚卻好似鯁在喉頭,哭也哭不出來,趕也趕不走。
紅火守著直挺挺像屍體一樣平躺在床上的丈夫,愛恨一齊像海浪一樣拍打上來。眼前這個男人,眼前這張臉,她不能說是不喜歡——刻人骨髓的那種愛,除了愛她什麼都沒有。過去的男友,出國的出國,成名的成名,財的財,惟獨自己嫁到的這個男人一無所有。
他喝醉了。他是個酒鬼。
紅火一想到這兒,便伏在丈夫身上嗚嗚地哭出來。
他開始嘔吐,先是一陣陣地乾嘔,紅火連忙去拿盆來,就在她一轉身的功夫,那邊已經哇里哇啦吐出大片的穢物來。小屋裡頓時瀰漫起一股難聞的味道來,那些暗褐色的裹著股刺鼻酒氣的鼻涕狀物體,粘粘的糊了一地。
那塊橢圓型的小地毯是紅火最心愛的小物件,從他們一結婚就一直擺在床前。他們在上邊做過愛。
左曉軍醒來的時候已是第二天傍晚,他就這麼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天零一夜。醒來后聞到飯香,大聲叫著紅火的名字,紅火穿著一件格子布裙拿著飯勺走了進來。
「你醒了嗎?」
曉軍道:「紅火你過來。」
紅火走近床邊,被他伸出手來用力一拉連人帶東西跟頭軲轆滾地上床去。
「生我氣了吧?」曉軍說,「我醉的樣子一定很難看。」
「我們再也不吵架了,嗯?」
紅火說:「再也不吵了,好好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