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一章藍色情調(10)
稿子寄出去了,便嚷著要聽歌。***我倆搶著麥克風唱得正開心,卻忽然接到《北京青年報》劉春小姐的電話:「稿子沒有收到。」郵局弄丟了我的「挂號」,八篇一個系列,又沒有底稿,讓我怎麼辦呢?我對著話筒吼了一通「一無所有」。
丟下話筒重新紮進小屋,王林說好好寫寫完了有獎。等我大功告成,他果真放了兩張「體」演唱會的票在我桌上。「是誰送的票?」「我騎山地車專程去買的。」我跳起來去摟他的脖子,一疊剛剛寫好的稿紙稀哩嘩啦掉在地上。
「都體育館」總顯得好像在過節,門前人山人海。一路擠過去無數次被人截住問:「小姐,有富餘票嗎?」這時候,就看見那個手執鮮花的高個青年正在不遠處等我。
我滿心歡喜地接過鮮花問:「先生,請問今天怎麼這麼浪漫呢?」
「冷麵小生」悄悄咬住我的耳朵說:「小姐,請勿自作多吧,這花是送給你『華健哥』的。」我做了一個鬼臉,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王林牢牢地鎖好那輛山地車,因為車是我送的,他每每要上雙鎖。當他知道這輛車是我用大半年為《女友》寫稿的錢換來的時候,竟感動得不知說什麼好。
大廳里熱鬧極了,許多人舉著周華健的大照片到處亂跑。周華健還沒露面,我們只好坐下聊天。我跟王林說起《女友》「趣文」,王林立刻正色跟我說,別理《女友》,什麼「嫁給有錢人」,「再做一次新娘」,好女孩都讓她們給帶壞了。
我坐在位子上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說,《女友》上還說「每天一個新太太」呢。王林大樂,「這主意不錯,這等好文章一定是咱們男爺們寫的。」他從來不讀《女友》的,這回倒要讓我找本《女友》來瞧瞧。我用後腦勺對著他的臉說:「男人都花心,周華健說得一點不錯!」
「花的心藏在蕊中,空把花期過……」演出開始了,大家像孩子一樣興奮起來。王林不知從那兒變出一隻高倍望遠鏡來,偵察班長似的四處張望著。
最後才是那「親親我的寶貝」,我激動地站起來跟著千人萬人一起唱,「我要越過高山,去尋找那失蹤的太陽,去尋找那失蹤的月亮」。回頭瞥見丈夫眼光異樣,那張冷峻的臉變得溫極了。
「趙凝,你快衝吧,是獻花的時候了!」
我抬頭看見潮水一樣湧上台去的女孩,卻轉身把花捧給了我的他。
最柔蜜意的時刻到了,我們相互偎依著哼著「花心」「打」了一輛「的」回家。司機小伙說:「男的坐前面吧,我不認得道兒。」我卻執意不肯,非要跟王林坐一塊兒不可。司機嘖嘖咂著嘴說:「你們剛談上的吧?瞧好成這樣。」
王林砰地帶上車門說:「沒錯,剛才在體門口認識的。」
「那這麼快就帶回家了,夠神速的呀,哥們兒!」司機神秘一笑,又取笑似地盯著王林的臉看了半天,我坐在後排嚷:「師傳,小心開車!」司機不理我,繼續跟王林聊,說剛認識的女孩子帶回家這樣不好。王林問,你不是逼我們半夜三更去「登記」吧?
付了車錢,我們相擁走進夜的家門。小夥子一直為我們亮著車燈,直到把我們修長的影子送上樓為止。身邊的人一條手臂把我繞得緊緊的,隔著衣服就能感覺出他的心跳和體溫。這時候,我真想唱「明天我要嫁給你了」。
第二天從甜蜜中醒來,王林拍拍我的臉說:「告訴你寶貝,昨晩我做了一個夢,夢見你送我的那輛山地車丟了。」
「在哪兒?」我拉了拉被角懶懶地說。
「就在體門口。」
我「忽」地坐了起來。沒錯,那輛山地車肯定送給「周華健」了。
「那輛『山地』……是《女友》送給我的。」我哭著說。「冷麵小生」便在一旁安慰我:「《女友》是朋友,周華健也是朋友,朋友和朋友之間還有什麼可說的呢?」
我已弄得鼻涕眼淚一塌糊塗,我心疼我的車,但也只好揮起拳頭照著王林肌肉最多的地方打了幾下解氣說:「說來說去,就你最不夠朋友。」
「我當然不是朋友,我是你丈夫。」
丈夫騎著破車逢人便說,「山地」送給周華健了,趙凝在家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