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八百個心眼子
若說陳銀有八百個心眼子。
那謝晚陽便有一千六百個。
她根本沒有想到,只不過是一次普通的洗衣裳卻是謝晚陽的另一場算計?
如何將髒水變成清水,其實很簡單。
一層砂,一層碳,再在最底部鋪上一層紗布,只要將水倒入,髒水自然變成清水。
為了隱藏這法子,她特地的選在了一個無人的柴房做這一切,不是她小氣的不肯演示,而是她明白府中有許多像春木這種表面上為了她好可實際上卻恨不得她死的人。
像春木這種的,只要一個便足夠。
而她也並非全然無情,用過的髒水她每晚睡前便偷偷的用這種法子得到一桶的清水,水留在廚房。
平安駕馬前往山內深潭處。
徐大人徐辰彥正焦急的等著。
徐辰彥不解,「父親,不如我們去尋了高人吧?兒子總覺得謝晚陽有些不靠譜。」
他未免也太過自大了,這一譚的渾水他居然說有法子變成清水,哼,他以為他是誰?天下之聰慧只集於他身嗎?又不是搭檯子唱戲的,如何要露這樣的臉?
「還有,若是他真的有法子,也不會讓我們等上幾個時辰,他當時便可以將法子說出來啊,父親,我們不能再等了,底下的百姓都要渴死了。」
前幾日他們得到消息,說是在這山裡發現一個深潭,潭中有水。
在這種乾旱之下,水可救人性命的。
只是潭中水異常混濁,根本不能飲用。
這便是一個
將餓死之人看到了一塊大餅,可是餅有劇毒,叫人想吃又不能吃。
徐知為也怔住了,挼著下巴的鬍子,沉吟了一翻,「不等了,彥兒,你現在就下山去,尋得將髒水變清水的高人。」
天下間奇人異士諸多,就在青州隔壁的長州便有一位,聽聞他一身本事,不僅能掐會算,而且能將粗鹽製成精鹽。
徐知為怔重的又道,「彥兒,你應該明白,你此去代表的是什麼。」
看著臉色蒼白的兒子,徐知為是心疼的,他只有這麼一個兒子,自然是要為他多翻思慮,小小的青州不是他呆的地方,他應該有更好的去處。
若是髒水一事處置得好,他立即寫上摺子,將此功稟明聖上。
若是明年科考他再考出個明堂來,入盛京當個京官也不是不可能。
徐辰彥點頭,「父親,兒子不傻。」
說罷,徐辰彥轉身離去。
只是他剛走沒有多久,平安便駕馬而來,他謹遵主子交代一言不發的做著陳銀方才做過的事情。
不多時,一勺髒水就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變成了清水。
徐知為起初並不在意,可是當看到這流出來的清水時,他心尖兒發顫。
他又想到什麼,立即喚來身邊小廝在他耳邊低語,「快,讓公子回來,說髒水一事已然辦好了。」
小廝點頭,悄悄的退出人群,騎上馬,駕聲而去。
徐知為一邊穩住平安,問,「此法是謝公子想出來的嗎?」
徐辰彥說得對,
若是謝晚陽早有法子,為何不當時便做了,為何要過了幾個時辰之後再來?還有,謝晚陽呢?他在哪兒?
平安卻如同被人毒啞了一般,一聲不吱,這倒叫徐知為尷尬了起來。
……
「……你說什麼,有了法子?」徐辰彥震驚的看著眼前的小廝。
小廝回答,「是的沒錯,那濁水的確變清了,公子,大人說讓你趕緊回去。」
徐辰彥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般,頓時頹廢了起來,語中喃喃。
「為何,為何會這樣?我,我哪裡比不上那個謝晚陽的?明明差不多的年紀,可為何他做的就是對的,而我做的就是錯的?」
小廝沒聽清他說什麼,但他聽到了謝晚陽三個字,於是便回答,「謝公子沒有在潭上,來的是他的叫平安的護衛。」
徐辰彥猛的抬頭,眼中閃過一抹光亮,一把糾過小廝衣襟,「你,你說什麼?謝晚陽不在?……這,這不對啊,這可是大功一件,他為何不在?」
這般能夠露臉的時候,他怎麼可能選擇離開?
不行,他要去找謝晚陽。
徐辰彥翻身上馬朝山下而去。
小廝驚叫,「公子,公子你去哪兒?大人說了讓你回去。」
可徐辰彥哪裡會回頭?
此時,山的某一處。
一顆歪脖子大樹上站立著一位身材修長的男子,山風吹過,撩起他腦後長長的墨發。
只見他嘴角輕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容,深遂的丹鳳眼中閃過一抹肅殺的寒意。
他對面的黑衣勁裝蒙面男子,再次握緊手中的長劍,劍尖還滴落著新鮮的濃稠的鮮血。
謝晚陽勾唇一笑,「真沒想到,你居然這般的狠心?他們到底是替你做了這許多的事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又何必趕盡殺絕?」
他將計就計追查到匪窩時,這黑衣人正殺完最後一個人。
黑衣人凌厲的眸子閃過狠毒,「我也沒想到,盛京派來的人居然會是你?早知是你來這徐府,那日殺入徐府時頭一個將你刺死,也省得如今再費手腳。」
謝晚陽風輕雲淡的哦了一聲,「看來,閣下是認得我的?既然如此,那我再大膽的猜上一猜,你是不是也與我一樣是盛京中人?」
黑衣人的眼神明顯的一變。
謝晚陽更加的風輕雲淡了,「看來是我猜對了,不過沒關係,我也不管你是誰,總之你活不過今日。」
謝晚陽伸出手來,做了個請的手勢。
黑衣人牙咬得咯吱作響,「你果然是聰明的,不過謝公子,你未免也太自信了一些,手無寸鐵,你覺得你能夠打得過我?」
謝晚陽,謝府二房嫡子,年十八,白鹿學院學子,禮樂騎射無一不精,深得學院各課先生的喜愛,再加之他驚為天人的樣貌,高不可攀的華貴氣質,一度叫人仰目。
可是,他是不是忘了,在學院里學的東西與他們這些個從實戰中得到的東西是完全兩個概念,他在他的眼裡就是紙上談兵。
「謝公子,我無意與謝家交惡,只不過,這是你自己送上來的,便別怪我手下無情了。」
黑衣人一聲低喝,劍鋒隨之一抖,劍上鮮血被震落下去,腳下一個輕點,對著謝晚陽破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