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失控

剛剛躺到床上,正瞅著蕭雲堇一臉體貼的將棉被蓋到自個兒身上,肚子卻在此時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餓了？」蕭雲堇低眉一笑,隨即又板起了臉孔:「今天早起又沒吃飯？」

「吃了,吃了一點點,食慾不是很好。」

蘇如錦小聲地解釋著,唯恐蕭雲堇生氣,還將臉側到了一旁。

「食慾不好？那要不要請太醫過來給你瞧瞧？」蕭雲堇握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轉過臉來,「就算不為肚子里的孩子,也總該為你自己想想。就算不為你想,也應該為我想想。你若是病了,讓我如何安心去應付朝堂上那些瑣碎的事情。」

「皇上這話,聽著有些奇怪。」

「哪裡奇怪？」

「若是尋常男子,此時應該是勸夫人為了腹中的孩子也要多吃些東西吧？」

「你也說了,那只是尋常男子的想法。朕是大梁的天子,自然不是尋常男子。」

「天子,豈不是更應該關心妃嬪腹中的孩子？」

「聽你這麼一說,似有些道理。」蕭雲堇笑看著她:「你不同,你是朕最心愛地女人,朕之所以在乎你肚子裡頭的那個,也是因為他運氣比較好,選擇了你當他的娘親。這若是換了別人,朕說不準就真成了你口中那些尋常男子。只在乎自己血脈的延續,而不在乎這些血脈來自何處。」

「皇上是那般冷心冷情的人嗎？」

「你知道的,朕是！」蕭雲堇起身:「你先躺著,若是累了,就小睡一會兒。朕這就去吩咐無雙給你準備些吃的。對了,你可有什麼想要吃的東西？」

「口中沒什麼味道,舌根兒處有些微微泛苦。」蘇如錦看著蕭雲堇的眼睛:「錦兒想吃些帶甜味兒的點心。」

「好,朕吩咐無雙去給你準備。」

蘇如錦貪戀的看著他的背影,她知道,當她向沈大哥說出那句話時,就意味著她與蕭雲堇之間能夠獨處的時間是越來越少了。

眼睛不知不覺地就模糊起來,直到那根略帶涼意的手指抹去她眼角的淚痕,她才猛然的抓住那隻手,然後起身,用力的抱住了蕭雲堇。

「錦兒,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突然間很想抱一抱皇上。」

「傻瓜。」蕭雲堇輕聲說著,卻也伸手回抱了過去:「不過,朕還是很喜歡你這麼主動的。只是日後主動的次數能不能再多一些？」

「不能！」

「為什麼？」

「因為不方便。」

「哪裡不方便？」

「肚子不方便。錦兒的肚子會越來越大,到時候,就是想要主動去抱皇上都抱不住了。」

「錦兒這意思是邀請朕主動來抱你。」蕭雲堇湊在她的耳旁輕輕呼氣:「錦兒這是在埋怨朕,覺得朕這些天都不夠主動是不是？」

「才不是！」

「朕覺得是。」蕭雲堇低笑:「朕是皇帝,錦兒不能質疑皇帝的話吧？」

「隨你吧。」蘇如錦無奈地說著,手卻圈住了對方的脖子。

「皇上。」

「嗯？」

「錦兒能不能出宮一趟？」

「又去晉王府？」

蘇如錦搖搖頭:「不！是去天樞閣。」

「沈衍的天樞閣？」

蘇如錦點頭,身子向後,看著蕭雲堇的眼睛:「外祖父病了,錦兒想去看看他。還有,錦兒的同胞弟弟蘇綾一直都在京中。他離開蘇家的時候,還是個襁褓中的嬰兒。這些年,雖也互通一些消息,可我們姐弟卻從未見過。錦兒,想去看看他。」

「再多等兩日好嗎？等朕把手上的事情處理一下,就陪你去。」

蘇如錦搖搖頭:「錦兒又不是要去什麼龍潭虎穴。況且,你是皇上,你若去了,外祖父還能好好的在床上躺著嗎？」

「錦兒這是在嫌棄朕？」

「錦兒不是嫌棄皇上,是嫌棄皇上的身份。」

「有區別嗎？」

「有區別。若你只是蘇如錦的夫婿,錦兒保證,外祖父一定會非常的喜歡你。可你不光是錦兒的夫婿,還是大梁的天子。別說外祖父,就是此時此刻的錦兒,看到你,最先想到的也是你皇上的身份,而非身份下的這個人。」

「朕知道了,那就等姜老先生的身體好一些,朕再與你一起去探望他。」

「皇上不生氣吧？」

「你說的那麼有道理,你讓朕怎麼生氣。」蕭雲堇颳了一下她的鼻子:「皇上這個身份,的確很煩人。」

蘇如錦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有說。門外,傳來腳步聲,跟著便是無雙請示的聲音。

「皇上,娘娘,點心準備好了,奴婢可以進來嗎？」

***

第二日一早,蘇如錦便帶著無雙出了宮。

馬車,行車路線,包括車夫都是阿九前一日安排好的,為的就是確保這一路能夠安全無虞。另外,在城中的主要幹道,阿九也提前安置了人在那邊,為的就是以防萬一。可千算萬算,意外的事情還是來了。

當馬車經過一處鬧事時,突然從旁邊的酒館里衝出來兩個醉酒的人,其中一人手裡還拿著條馬鞭。在撕扯對打的時候,馬鞭甩到了馬匹上,馬兒一下子就給驚著了。

受驚的馬車開始在街道上狂奔,蘇如錦和無雙被顛簸的來回晃蕩。無雙一邊護著蘇如錦的肚子,一邊不時的透過被風掀開的帘子向外看去。車夫,早在馬車開始狂奔的時候就被甩了下去,眼下想要控制住情勢,唯一能夠做的就是由她出去,將受驚的馬兒給安撫下來。

「娘娘,您還能堅持嗎？」

蘇如錦捂著肚子點了點頭。

其實,她的情況並不好,馬兒受驚時,她因為沒有防範,肚子被突然的撞了一下,現在有些發痛。

「咱們的馬失控了,奴婢現在就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從這車廂里出去,儘力的將馬給制服。可是娘娘你……」

「我沒事,但你要小心些。今天這馬有些奇怪。」

無雙點點頭,將一旁的軟墊全部扯了下來,圍在蘇如錦旁邊。

馬車如同瘋了一般在集市內中奔跑,而馬兒則像是中了邪,雙眼通紅,鼻孔大張著向外噴出一團又一團的白色氣體,還不時發出痛苦的嘶鳴。百姓們,更是四處逃竄,整個集市亂成了一團。

蘇如錦緊緊地盯著無雙,唯恐她再出什麼事情,當她看到無雙歪歪斜斜的跳到失控的馬兒身上時,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

「無雙,小心！」

蘇如錦才剛剛說完,就看見已經用力拉住韁繩的無雙被發狂的馬給甩了下去,並且一路拖行。

「無雙！」

蘇如錦一手護著肚子,一手用力抓著馬車內壁,向外移動。她既擔心無雙的安危,也擔心自己腹中的孩子。就在失控的馬車即將撞上另外一輛疾奔而來的馬車時,蘇如錦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她預感到,自己再一次被閻王給召喚了。

蘇如錦緊緊地閉上了眼睛,然後鼓足了氣息喊了一句:「無雙,把手鬆開,你要活著。」

就在馬車即將傾倒,耳朵里也傳來馬車破裂的聲響時,蘇如錦感覺有一陣風捲入了車廂,緊跟著她被人抱起,以一種略微有些狼狽的方式,給抱了出去。

肚子很痛,下身熱乎乎的,像是有什麼東西流了出來。

蘇如錦睜開眼睛,看見了一張稜角分明的,與自己有幾分相似臉。她伸手,觸碰上那個人的臉頰,猶豫著叫了一聲:「蘇綾？」

「姐……」蘇綾也輕輕地喚了她一聲:「姐,沒事了。」

「無雙……」蘇如錦抓住蘇綾的手臂:「無雙……無雙呢？」

「娘娘,無雙在這裡,無雙沒有事。」

無雙一身是傷的被人攙扶了過來。蘇如錦看了一眼,認出那個攙扶著無雙的正是沈衍跟前的楚辛。她知道,無雙不會有事了。

「血！娘娘下身為何都是血？」

當無雙看見血從蘇如錦的下身蔓延出來的時候,眼睛瞬間睜大了。

御書房,蕭雲堇看著面前的奏摺卻是從頭到尾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不知道為什麼,自從蘇如錦出宮之後,他就覺得心裡有些不安。

「阿九。」

「奴才在。」

「錦兒她現在到哪兒了？」

「依照行程,現在應該到了天樞閣。」

「齊王府那邊可有動靜？」

「回皇上的話,一直派人盯著,目前沒有什麼異常。」

「蕭雲琮呢？」

「探子回報,他在用過早飯之後就一直待在側妃的房中,沒有出來。」

「一直？」蕭雲堇丟下手中的奏摺。

「自從皇上下旨讓蕭雲琮與孟姑娘完婚之後,他就一直這樣,沒有什麼奇怪的。」

「沒有什麼奇怪才是最奇怪的地方。」蕭雲堇看著門外:「眼下這個天氣,更適合在花園裡待著。」

「皇上的意思是,蕭雲琮在故意蒙蔽我們。」

「快,派人去看看,朕總覺得有些心神不寧。」

阿九領了命,還未移動腳步,就聽見門外有人喊著:「不好了,蘇娘娘出事了！」

另外一邊,當蘇綾看見蘇如錦身下的那團血時,沒有絲毫猶豫,抱起蘇如錦就上了另外一輛馬車。一邊催促楚辛,一邊安撫無雙,讓她盡最大的努力看護蘇如錦。

無雙深吸了幾口氣,才讓自己的情緒穩定下來。

「娘娘受了驚嚇,怕是會有滑胎的危險。還有,那匹馬不正常。」

「放心,會有人去查那些馬的。」

蘇綾說著,抓起了蘇如錦的手腕:「聽沈先生說過,在我姐姐身邊有個會醫的丫頭,說的就是你吧？出門的時候,可帶有銀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