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一晃三年

第170章 一晃三年

三年後……

蘇如錦剛剛起床,就聽見門外傳來一陣熙熙攘攘的聲音,其間還夾雜著隔壁王叔那粗獷的嗓門。

才剛把門打開,一個身著青衫的男子就被推了進來。看打扮,倒像是個靦腆的讀書人。男人腳步踉蹌的被推了進來,來不及站穩,就與蘇如錦打了個照面,耳朵頃刻間泛起紅來。

「王叔,這是……」

「我姓賀,單名一個臨字。家裡是開布莊的,雖說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人家,可在永寧縣也算是富戶。家中雙親尚在,只我一個獨子,若是姑娘允肯,將來也必定不會委屈了姑娘。」

「這個……」

蘇如錦指著眼前的青衫書生,目光有些尷尬的朝著王叔掃了過去。

「那個……」王叔嘿嘿地笑了兩聲:「錦娘啊,雖說你搬來咱們永寧縣的時間不長,可王叔覺得你是個好姑娘。這年歲呢,也不小了,總不能老這麼一個人的單過下去。賀臨的爹跟我也算是老相識,我對他們家那是知根知底。你別看這孩子靦腆,卻是個上進的讀書人,王叔瞧著你與他也算是般配。要不,你們兩個先處處,若是你同意的話,我立馬讓賀家來提親。」

「王叔——」蘇如錦無奈的嘆了口氣,走到青衫書生跟前,抱歉的笑了笑說:「賀公子是嗎?王叔他著實是一片好心,但他總是忘記一個事實,那就是錦娘早已不是姑娘,而是有夫之婦。所以,今日之事,還請賀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你嫁人了?」青衫書生有些不大相信的看著蘇如錦。

蘇如錦點點頭,背過身去,指了指自己的髮髻。她梳的的確是婦人髮髻,而非姑娘的。

青衫書生用力的抿了抿嘴:「可我聽王叔提過,這三年他從未在你家中見過別的什麼人,更別說是男子。」

「公子可知道三年前的北疆一戰?」

「聽說過。」青衫書生點頭:「據說很是很慘烈,就連當今皇上都受了傷,且回到京城之後性情大變。如今立國都已經三年了,卻還是遲遲不肯立后。」

「何止不肯立后,就是妃子也沒有一個。」

「沒有妃子,那太子是打從哪裡來的?」

一個話題,竟引起周遭許多的議論。蘇如錦心中一酸,忙將話題岔開。

「我家相公是當兵的,當年就是隨軍去的北疆。」

「三年了,若是能回來的話早就回來了。這回不來,說不準……」王叔搖了搖頭:「錦娘啊,聽王叔的話,再考慮考慮。」

「多謝王叔,像賀公子這般才俊,值得更好的姑娘。錦娘已是人婦,除了等著相公回來,斷然不會再有別的什麼心思。」

「你呀,固執的很。如今世道不同了,這女子再嫁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兒。賀家也不是那種人家,斷然不會因為這些事情就看不起你。聽王叔的話,再仔細想想。」

王叔一邊說著,一邊給青衫書生遞顏色。

書生臉一紅,看著蘇如錦道:「我……我不介意你曾經婚配。」

「可錦娘介意。」蘇如錦說著,走到了門前:「賀公子請回去吧!」

「錦娘你……」王叔有些生氣的指了指蘇如錦:「你怎麼如此冥頑不靈,就你那個當兵失蹤的丈夫,怎麼能跟賀臨比。再說了,賀臨自己都不介意,你又介意個什麼。」

「王叔,不要再說了。」蘇如錦也板起了臉孔:「錦娘知道您是一片好心,可錦娘心意已決,也請王叔不要為難錦娘。無論錦娘的相公是生是死,錦娘心中只他一人。」

王叔狠狠地跺了兩下腳,拉著賀臨出去了。

蘇如錦站在門前,輕輕地出了口氣,卻聽見門外那些長舌婦還在議論。

「這賀家好端端的怎麼跑來跟一個寡婦提親?」

「寡婦?在你眼中是寡婦,在賀家眼裡沒準兒是個寶貝。」

「寶貝?寶貝啥啊,還不是一個死了男人的女人。是,我承認,我皮膚沒她白,說話也沒她好聽,可別的地方,沒一樣比她差的。」

「人家那小腰能掐出水來,你這腰只能掐出泥巴來。再說了,你也沒人家長得好看。我告訴你們,我看人可是很準的。就這錦娘,八成也是從大戶人家出來的。那大戶人家的氣度,可是咱們這種莊戶人家比不了的。」

「凈胡說!怎麼就比不了了。對了,你剛剛那句話是什麼意思,賀家為啥就把她當成個寶貝?難不成,就因為她長得比別的寡婦好看?」

「傻啊你,你忘記賀家是做什麼的了?」

「賀家,開布莊的啊。」

「那錦娘呢?」

「賣綉品的……哦,我明白了。這賀家雖然世世代代都是在咱們這永寧縣開布莊的,可近些年這生意是越來越不好做了。這錦娘繡的一手好綉品,雖說才來了三年,可這永寧第一綉娘的名頭已經傳出去了。據說,這向她預定綉品的人都排到大後年去了。倘若賀家將她給娶進門,就等於娶了一座金山,還是會生錢的那種。」

「可不就是這個理嘛。不然,就憑著賀家的家世,什麼樣的黃花大閨女找不著。再說了,娶妻不等於不能納妾。這賀家公子咱們剛剛也都看到了,那壓根兒就不是一個做生意的料,有了錦娘,賀家的產業也才能保住。」

「就你眼睛透亮。」

蘇如錦原本是不想例會這些閑言碎語的。她也知道,隔壁王叔雖然熱心,卻也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這好端端的要幫她跟賀家拉媒牽線,肯定也有自己的算計。只是剛剛,她還沒有想得這麼深,沒有想到她與賀家還能扯上這麼一層關係。

身為前尚書府的大小姐,而且是頗為不受待見的大小姐,她琴棋書畫或許差了些,但女紅針織這些卻做得十分好。莫說刺繡,就是染布這些她也是會的。原因無它,只因幼年時在蘇家頗受苛責,總拿些便宜的白布給她。為了做衣裳,乳娘不得不帶著她與阿蘿一直研究如何才能將一匹白布變得好看。實驗多了,自然也就找出了些竅門。

但,她是她,此生絕對不會跟賀家扯上什麼關係。

門外的討論還在繼續,她卻覺得有些聒噪,於是將門拉開,面帶笑容的對著那些七姑八婆們說了句:「抱歉,諸位能換個地方聊天嗎?我這裡還有些活兒要做,你們著實有些吵的慌。」

那些人先是一陣尷尬,跟著又都恨恨地瞪了蘇如錦一眼,像是她做了什麼讓她們覺得難看的事情一樣。蘇如錦搖搖頭,將門重新掩上。

三年,她原本以為日子會過得很漫長,卻沒有想到,只是一個晃眼,這三年就過去了。

三年中,她刻意不去跟京城中的人聯繫,也刻意不去聽與京城有關的任何消息,更不去打聽與皇家有關的消息,可那些消息卻像是自己長了翅膀一般,隔三差五的就往她的耳朵里鑽。

她知道,蕭雲堇最終平復了北疆的叛亂,還將北疆王的首級掛在了北疆王府的大門上。

她知道,蕭雲堇不顧大臣們的非議,將她的兒子封為太子。

她知道,瑞王成了太子的師傅,而魏王卻比之前更加的辛苦,因為他賺的錢,十成有八成被蕭雲堇給剝奪了去,還是打著她兒子的名號。

她知道,沈大哥因為他離開了京城,天樞閣仍然存在於江湖,卻沒有人知道這個江湖在哪裡。就連各地的分部,也都由明處轉為了暗處。

她知道,雖然當日她是瞞著沈大哥離開的,可她的行蹤,沈大哥必定早已掌握。否則,單憑著她一個弱女子,不可能安然的在永寧縣定居下來。

想到這裡,她的眼眶有些泛濕。深吸一口氣,用力地抹去。她知道,沈大哥這三年一直沒有來找她,也是希望她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平靜的生活。如今,她不再是前尚書府的小姐,不再是前晉王府的晉王妃,更不再是皇宮內院裡頭那個有名卻無任何封號的蘇娘娘。

她是錦娘,她唯一的身份就是永寧縣的綉娘,而房中還堆積著許多沒有完成的綉品。

沉了心,將與京城有關的那些事情掃到腦後,她拿起一件喜服,仔仔細細的綉著。天慢慢地黑了下來。蘇如錦抬起頭,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然後起身去掌燈。她剛剛已經在心裡算過,手中的這件喜服,最遲到明日午時就能完工。

喜服是胡家定的,胡家是開麵粉鋪子的,正好趁著去送喜服的功夫,買些麵粉回來。大概是因為想起了蕭雲堇,讓她禁不住又起了做點心的心思,雖然知道那些點心最終還是要被放壞的。

剛剛將燈點上,就瞧見牆上映著一個人的影子。蘇如錦先是一驚,跟著怔住了。因為這個影子是她所熟悉的,也是她在夢裡見過無數次的。她忙得回頭,腳步匆匆的推開窗子,然而院子里卻空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是我看花了眼嗎?」蘇如錦輕輕說著,將窗子慢慢掩上。

一陣風起,吹落了枝頭那些正在開著的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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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錦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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