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6章 商決的豐功偉績
半個月後。
巴羅州開始亂了。
這地方雖然跟堡壘似的,與世隔絕,尋常人輕易進不去。但架不住裡面的人並沒有徹底與世隔絕,總有人時不時往外界跑。
先是巴羅州行走在外的人,一個接一個的失去消息,下落不明。
一開始剛失蹤一兩個的時候,他們以為不是什麼大事,可能只是出去瀟洒快活,短暫的切斷了跟巴羅州的聯繫。
結果,一個接著一個的失蹤。
擺明了是外界有人在針對他們巴羅州出去的人!
失蹤的人多了,誰還顧得上杜禕?
她以為自己在巴羅州的時候,人人都尊敬她,是因為喜歡她。發現她失蹤了,必然會大張旗鼓去找。
實際上,那些永久居住在巴羅州的人,都逐步形成了自己的團體圈子或者家族。處在同一個圈子裡的,才是真正同氣連枝,格外護短的。人家自己小圈子裡的人現在出了事,誰去管一個單打獨鬥的杜禕?
尤其平時她還表現得那麼高傲,仗著自己有幾分醫術,對誰都不放在眼裡,動輒呼來喝去。
能在巴羅州里待著的,就沒有天賦差的!
大家都是天才,誰比誰弱啊?
憑什麼要看她的臉色?
最重要的是,她之前的老師已經找到了另外的傳承者,也就是說,巴羅州很快會再出一個天才醫者。
自從她傷了「上帝之手」,精細手術已經不行了,自然而然也沒那麼引人重視。
除了巴羅州行走在外的人出了問題,巴羅州內部也亂得很。
內部防禦不知怎麼泄露了出去,斷斷續續有人潛入進來。
那些人就彷彿知道,巴羅州負責盯監控的人什麼時候會懈怠,巴羅州哪個靠近圍牆的角落是監控盲區,能夠翻牆進來。
甚至還有人仿造了巴羅州的直升機,大搖大擺的停在巴羅州的停機坪上。一開始的時候,他們都以為是巴羅州內部的人從外面回來。直到後來將人抓住,才發現竟然是外界的人潛入進來了。
各種各樣的麻煩,各種各樣的漏洞。
最重要的是,內部那些天賦相對而言一般,但在巴羅州裡面負責各類俗務的自己人,首先提出抗議——
口口聲聲說,他們在巴羅州受到的待遇太差。
明明他們做著最多的事,卻被其他的天才輕視,對他們就像對自己的狗,態度輕蔑。高興了就給個笑臉,不高興了就出言怒斥。
既然大家都是各司其職,那憑什麼他們得不到尊重?
而且如果沒有他們這些甘願處理日常事務的人,就算巴羅州其他天才再聰明又怎麼樣?發明出再多的東西又能如何?
難道那些天才們會自己去談判嗎?
難道他們會自己去處理跟外界的資金往來嗎?
就算他們不跟外界打交道,就只說巴羅州裡面的事情。難道讓他們那些天才自己來安排街道清理,基礎建設,內部商業之類的瑣事嗎?
有人的地方,就有各種各樣瑣碎的事情。
而這些瑣碎的事情,都是需要人來做的。
否則外面那些城市,是怎麼保證有效運行的?
他們一直任勞任怨,保證各個天才們能夠發揮他們最有天賦的一面,創造出更多令外界頂禮膜拜的東西。
可他們得到了什麼呢?
連最起碼的尊重都沒有得到!
反而讓人認為,這些都是他們應該做的。
商決之前還在巴羅州的時候,曾經說起過外界之間的相處模式。每個人都在做自己的事,人人都在做出貢獻,無所謂貢獻大小,但都是值得人敬佩的。
因為大家都在憑藉雙手,去獲得更美好的生活。
並不存在誰的手就金貴,誰的手就下賤。
「我當時問他們,你們覺得自己的手下賤嗎?他們一個個的都不覺得自己的手下賤,我就知道了,他們其實也不是那麼心甘情願被人壓一頭。唉,看見沒,這就是我的敏銳度……」
商決坐在蘇媚的辦公室里,將輪椅往後傾斜,舒舒服服的半躺著,吹噓著屬於自己的「豐功偉績」。
巴羅州亂了的消息,源源不斷的往蘇媚辦公桌上送,商決是看得最起勁的那個。
用他的說法就是,他在巴羅州投注了太多心血,總得看看這破地方是怎麼坍塌的。
「你真以為我在巴羅州里啥事沒幹?我當初偷偷給你遞消息,就是想跟你裡應外合。我在裡頭給他們洗腦,你在外面給他們使絆子。」
「這世上只要日子過得不順暢,夫妻關係都能被人攪和散,更何況是巴羅州那些人的關係。隨隨便便挑撥幾句,他們那種早就生出的不滿,就會像火花進了炸藥桶,隨時炸開!」
「怎麼樣,我厲害吧?我跟你講,當了你這麼多年的義兄,可不是白當的。你察言觀色的本事不弱,我也差不到哪兒去……」
商決吹得唾沫星子直飛。
蘇媚瞅著這顯眼包,感覺有時候一個人辦公也挺無助的。
阿歡那死丫頭也不知道去哪兒了,時間過去這麼久,也沒見她進來給她分擔一下。
商決現在擺明了有孔雀開屏的架勢,再繼續吹下去,他從生物起源吹起。
不過,巴羅州內部散得這麼容易,確實是她沒想到的,商決的確功不可沒。
就連她那便宜師父,一提起巴羅州都覺得頭痛。認為裡面天才聚集,是一個小型的封閉世界,外人很難攻入進去。
但商決卻另闢蹊徑,瞄準了在巴羅州里負責日常工作的,那些相對而言,智商沒那麼高的人。確實是有那麼幾分聰明在的,要不是有他,事情不會進展得這麼順利。
他那個在巴羅州里的親爹,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冤種。
明明生個兒子智商挺高,竟然也捨得扔掉。這下好了,親父子反而成了最大的冤家,商決這個當兒子的給他爹的窩都拆掉了。
據說他那個親爹,之前在外頭不知做了多少缺德事,最後才靠著天賦躲進了巴羅州。
如果巴羅州不再是鐵板一塊,像他爹那樣的臭蟲,只怕很快就會被仇家找上門。
到時候……
嘖,冤有頭,債有主。
商決啊商決,還是真是實力坑爹。
有這麼個好大兒,屬實是商決他爹的福氣。
商決在蘇媚的辦公室里持續輸出,反正說的都是他的豐功偉績。
蘇媚沒等來阿歡救場,等來了晏深。
晏深進辦公室后,一個眼神就讓商決服服貼貼。
「我想跟媚媚單獨談點事情,要不你先出去?」居然聽著像是詢問,但從晏深嘴裡說出來就成了板上釘釘。
商決怒了。
他誰呀?後來者居上嗎?竟然還趕他出去?
他憑什麼要聽他的話?
商決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出去就出去!!
然後,極沒有骨氣的滾動著輪椅,從蘇媚辦公室里離開……
真的不是他沒骨氣,而是晏深這傢伙不當人。
他完全沒打算把他當大舅哥來尊重,前些天直接把他扔酒店裡都不帶商量的,沒必要非要跟這狗東西硬杠,杠到最後吃虧的還是他自己。
還是背後給蘇媚上眼藥比較好,這樣他也不至於吃虧。
「你背著我對他做什麼了?怎麼感覺商決最近最近好像很怕你的樣子?」
跟老鼠見了貓似的,晏深一發話,商決連反駁一句都不曾,夾著尾巴就溜。
兩人之間肯定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
晏深似笑非笑:「他是你義兄,就是我大舅哥,我能對他做什麼?」
「你可拉倒吧,真以為我不了解你?」
晏深環住蘇媚的腰,被蘇媚用一根手指輕輕抵住胸膛推開,媚眼如絲,含著疑問。
晏深低眉淺笑:「果然什麼都瞞不過你。」
「那就老實交代。」
「其實也沒做什麼,就是給他安排了十幾個如狼似虎的黑皮美女,在酒店裡陪著他。」
都說了他不喜歡電燈泡一樣的存在,商決有時候還特別擺不正自己的位置,非要在他跟蘇媚之間橫插一腳,經常性的還要說幾句他不愛聽的話。
這誰能忍?
哪怕以前是關係良好的合作夥伴,同坐一條船,但現在不是了,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
商決既然非要給他添堵,那就別怪他不講武德,同樣將堵給他添上。
尤其商決之前還振振有詞,理直氣壯——
「我就是心裡不平衡,人家有老婆我沒有。之前咱倆都是難兄難弟,都不談那破戀愛。憑什麼你現在全身上下都散發著戀愛的酸臭味,我還是孤家寡人一個?」
行,既然他說得這麼有道理,晏深決定成全他……
不是想要老婆嗎?
十幾個黑皮美女往他房裡一送,想挑誰都可以。
只要商決自己願意,晏深不介意現在就出錢給他操持一場盛大的婚禮。
商決介意,極其介意!!
那些黑皮美女一個個的也不知道怎麼就那麼奔放,他簡直好慘一男的,坐在輪椅上都差點被人霸王硬上弓!
最重要的是像這樣的破事兒,他都不好意思告訴蘇媚。
畢竟他好歹也是個男人,總不能當著蘇媚的面告訴她。他被一群黑皮美女堵在房間里,被逼無奈之下,打電話跟晏深低頭認輸吧?
晏深當時還問他:「認錯?你是我大舅哥,能有什麼錯?」
他自暴自棄,大聲回答:「是我錯了,我不該總在你跟蘇媚之間上躥下跳,不該當著蘇媚的面說你的壞話,不該因為自己沒談戀愛就總想著拆你們的cp!」
「我是真他媽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幹這種事了!趕緊的讓這些女的全都出去!」
晏深這狗東西,竟然還錄音。
蘇媚聽了個原原本本,忍俊不禁。
「我發現你是真損啊,這種法子都能想得出來,也不知道商決有沒有留下心理陰影。」
晏深在她臉上輕啄一口,眸中充滿愛意。
「男色當前,你還管他有沒有留下心理陰影?」
細聽之下,晏深語氣中還帶著幾分委屈。
他在蘇媚臉頰親了又親,如同自己懷裡抱著的是這世間最珍貴的寶物。
親過之後還不滿足,死死將蘇媚扣進懷中。
力道有些大,蘇媚些微不適。
「怎麼了?有心事?」蘇媚問道。
「你突然來找我,應該是有什麼話想說吧?」
晏深這次來她辦公室,沒有一點點預兆。
之前他若是前來,會提前跟她打招呼,問她有沒有時間。很講究分寸,也很擔心會不會給她帶來困擾。
他怕她生氣,多少有些謹慎過頭了。
而這次,更像是臨時起意。
而且,晏深的情緒不對。
「我打算……」
晏深打算了半天,接下來的話都沒說出口,似是難以啟齒。
最終還是蘇媚替他說完整:「杜禕的事情了了,你打算去找回自己原本的記憶了,對不對?」
晏深訝異:「你怎麼知道?」
「你之前跟我說過,你想找個厲害的催眠醫生,看能不能將記憶替換回來。」
現在時機合適,他又這麼吞吞吐吐,估摸著就是為了這事兒。
「我……其實想等有成效之後再告訴你的。」
誰願意讓自己最愛的人擔心呢?
尤其他還是個男人,讓心愛的女人提心弔膽,等於他無能。
按他以前的性子,怎麼著也得把事情辦成之後,再出現在蘇媚面前。
但他實在是怕了!
就好比幾年前,他暗中尋找毒醫想要治好雙腿,結果橫生枝節,以至於他跟蘇媚之間錯過這許多年。
他真是怕了,這樣的情況再來一次。
他偷偷摸摸自己承擔風險,以為是為蘇媚好,不想讓她有任何操心。可實際上,萬一出了什麼波折,她兩眼一摸黑,什麼都不知道,才是最操心的。
「我問過了心理醫生,想要破了之前的催眠,重新找回記憶,有很大的風險,所以我不想瞞你。」
晏深眼眸幽深,靜看蘇媚,只覺得怎麼都看不夠。
「萬一,我出事,成了傻子,或成了植物人。我希望……」
蘇媚挑眉:「你希望什麼?」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這狗男人要是說的話她不愛聽,她會讓他知道,什麼叫懲罰。
晏深默了又默。
他希望有人能代替他,陪在她身邊……
tui!!
這麼昧良心的話,他實在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