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迂迴之計

月緋央眸子炯炯,「繼續查,現在就去請一些密探。」

她抬手,芷清進入庫房,取來一盒金子,交到晏川手上,「告訴他們,事成之後,另有重賞。」

「小姐,如果真的沒有……」芷清躑躅著道。

「沒有最好。」月緋央自若地抿了一口茶,「那個采伽,尤其盯緊一點,我要掌握他的所有行蹤。」

她初來乍到,孤立無援,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收拾好一身行頭,前往皇宮,皇帝已經被折磨得憔悴不堪,臉上泛起了死灰色,劇烈地喘著氣,床單都被手抓爛。

月緋央取出一份配好的藥材,「此葯有鎮痛麻醉功效,煎煮之後,取葯汁給皇上服下,可以減輕皇上的痛苦。」

公公立刻拿走了,月緋央道,「芷清,你跟著鄭公公,好提點注意事項。」

芷清點頭,跟著離開。

姬鳳凌冷笑一聲,「還以為是什麼好藥方,原來不過是一個庸醫也懂的門道,大小姐還是好好地想想怎麼治根本才是重中之重,這些三腳貓功夫就不要拿出來讓人貽笑大方了。」

月緋央微微挑眉,「時間未到,臣女不急,二殿下又急什麼,再說在殿下的眼中,皇上的痛苦難道就不值一提嗎？臣女是醫者,自當為病患每一秒,每一刻的感受考量。臣女的藥方也不是每個大夫都能開出來,這兩天定然有太醫開了鎮痛的方子吧,臣女可看不到有任何效果。」

這個方子是她研究許久,融合了古代和現代鎮痛術開出來的,自然能夠彌補古時方子的不足。

她雖然字字嘲諷,態度卻恭敬得很,挑不出任何失敬之處,對姬鳳凌這樣總是巴不得她死的人,她自然也不會客氣。

姬鳳凌被數落一番,臉上凝了一層冷霜,嘴角勾起一抹殺意,「大小姐別忘了,只剩下一天的時間,到時要是大小姐拿不出對症,後果……很嚴重。」

月緋央淡淡一笑,眸中清冷生輝,「不到最後一刻,臣女不會放棄。」

姬鳳翼望著那雙眼睛,只覺得心中有什麼微妙泛起,「大小姐若有什麼需要,可以向本殿說明。」

月緋央稍微沉默了一下,「臣女若有,自然會向三殿下提起,畢竟關乎皇上身家性命,大意不得。」

見她加了特定的身份,姬鳳凌臉色更沉,當著他的面,她通過這樣的方式對他表示排斥,她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姬鳳翼覷了一眼姬鳳凌的形容,眸中帶過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卻是冰冷不入眼底。

月緋央把著脈,感受那一股氣竄作的範圍已經縮小到心臟以上的部位,在皮下流動經過脖頸的時候,她伸手按住,果然有堅硬的質感,一下子就滑過去了。

她皺著眉頭,照這樣下去,最多再過三五天,老皇帝就得歸西,而她的命,就系在老皇帝身上。

服下她配的鎮痛葯,皇帝果然不抖不呻吟了,逐漸睡了過去,蠱蟲被麻醉,沒有再胡亂竄動。

姬鳳凌看著這一幕,心頭堆滿了疑惑,這個曾經愚笨痴纏脾氣差的女子,究竟是吃錯了什麼葯,不但精通醫術,還改了脾性,他極力回憶著那一日的情形,月緋央確實沒氣了,不動了,難道她被鬼上了身？

月緋央趁可以自由出入宮中的機會,悠哉游哉地逛著園子,一隻灰鴿子停在她身邊的樹杈上,她取下信來看,臉色不由得一變,密探回報,確定有三名苗疆練蠱師進京,只是他們的查探為時已晚,另外兩名練蠱師被人帶走了。

是誰做的？姬鳳凌,還是……

月緋央心中頓時不安了起來,如果不是采伽,她明天又如何交代？

她是治病的,不是查案的,偏偏皇上生的這一場病沒有那麼簡單。

「月大小姐似乎遇到了大難題。」

不遠處,長風道。

「她不是喜歡瞎折騰么？」姬鳳翼摺扇緩緩敲著掌心,勾起唇角,「那就讓她再煎熬一陣子。」

而且,她明明有需要,卻不找他,這一點,他很不悅。

月緋央目送那一頭的姬鳳翼離開,擰了一下眉頭,他似乎心情不錯？她不是沒有那個念頭,只是那個人為什麼是姬鳳翼？一個玩弄她,找她茬的不良人……

「喲,我當這是誰,原來是平陽公府大小姐呢,一個笨不拉幾的玩意兒。」

囂張跋扈的聲音傳入耳際,月緋央抬眼望去,只見一個黃鵝色裙衫的女子朝她走來,約莫十三歲的年齡,模樣嬌俏,正是舞寧公主,也是最皇帝所出的女兒中最得寵的,她身後跟著十二名婢女,排場很大。

月緋央行禮,不亢不卑地道,「臣女是蠢,還請公主離遠一些,免得傳染了公主。」

舞寧公主一噎,鼓起了腮幫子,「哼,要不是正好路過這兒,我才不要看到你這個礙眼的傢伙,就你這樣,還敢為父皇治病,要是治不好我第一個要你的命。」

月緋央尋思,看來這件事宮中上下都知道了,她的頭上不知懸了多少把刀子。

舞寧走遠,她俯身撫著一朵花枝,長睫垂下,眸中是說不出的神色。

等到皇帝醒過來,蠱蟲又開始發作,她用了另一個藥方,既能減輕痛苦,又可以保持清醒。

「臣女向皇上求一道聖旨。」月緋央跪下道。

老皇帝看著她,臉上已經舒緩了不少,「你說。」

「臣女聽聞,京中有奇人采伽先生,寄身於擎世公府,擅長奇術,采伽先生之流共有三人,若都能夠找到,明日將三人請上大殿,與臣女一道為皇上治病。」

既是治病,老皇帝自然不會推脫,點頭,「難得你有這份心,朕甚感欣慰,鄭公公,按照月大小姐方才所言,擬一份聖旨。」

「小姐,我們現在要去擎世公府嗎？」走出大殿,芷清問道。

「不,去翼王府。」月緋央打定了主意,她不用求姬鳳翼幫忙,就能讓他幫忙。

————————

「二殿下,月大小姐求見。」

姬鳳翼正落筆宣紙,有人隔著帘子稟報,他動作一頓,她終於來求他了？他還以為她有多倔,還不是要乖乖就範？

眼中流露出一抹玩味,「請月小姐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