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 香蠱1

蕭皇貴妃聽到這個名字,臉上浮起一絲極致的恨意。

「月緋央,本宮沒有傳她來受罪,她還敢來啊,來了正好,本宮和她之間還有事情沒有算呢,哼,倒是把人請進來。」

月緋央進入大殿,掀起衣擺行跪禮,「臣女拜見皇貴妃娘娘,祝皇貴妃娘娘身體安康,萬事如意。」

她注意辨別著大殿里的熏香氣息,聞到一種奇怪的香味,眉頭不由得一皺。

這種香味透著陰詭,彷彿能沁到人的骨頭裡去。

蕭皇貴妃睥睨著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月緋央,上一次你騎木驢沒有成功,是不是心中有遺憾,這一次專門來騎啊。」

月緋央靜靜道,「皇貴妃娘娘言重了,臣女不過是來看望娘娘,生怕娘娘受了先前那些事情的影響。」

蕭皇貴妃的眼裡已經沒有任何人情味,只有難以說服的偏執和怨恨。

蕭皇貴妃哼了一聲,從寶座上起身來,搭著婢女的手,一步步來到她的面前,「你還知道提起之前的事情？若不是你,本宮和翼兒之間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依本宮看你活在這個世上,就是為了破壞本宮和翼兒的母子關係,對嗎？」

雲羅忙輕聲道,「皇貴妃稍安勿躁,月大小姐也不是故意,畢竟被這麼多優秀的公子追求,誰都可能會亂了心神,月大小姐的想要顧此顧彼的想法雲羅也能理解。」

這話又是在含沙射影月緋央水性楊花了,她看似在為月緋央說話,可卻是在把她往火坑裡推。

果然,蕭皇貴妃聽了這樣的話臉色更加陰沉,「雲羅,她是什麼樣的人你很清楚,為她說話等於髒了你的嘴,她口口聲聲來關心本宮,說到底不過是來看本宮的笑話罷了。」她俯身看著月緋央的眼睛,「告訴本宮,是不是要本宮死了,你才高興,嗯？」

月緋央早就料到蕭皇貴妃不會讓她好受,所以對她說的這些刺耳的話也不放在心上,她聞著香爐里的熏香,只覺得眉心隱隱發暈,本來平靜的情緒竟然有了一些浮躁的感覺。

「娘娘誤會了,既然娘娘相安無事,臣女這就告辭。」

蕭皇貴妃的瘋癲定然是因為這種香,而雲羅看上去卻一點事也沒有,這難免就叫人懷疑了。

月緋央起身,垂眼後退,正要離開,蕭皇貴妃冷哼一聲,「本宮這兒豈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來人啊,把這個賤人給本宮拿下。」

話音才落,立刻湧進來幾名護衛,將月緋央團團圍住。

月緋央平靜地看著蕭皇貴妃,上沒有任何畏懼,眼裡帶著一絲嘲諷。

「娘娘知道,這些人是無法拿下臣女的,再說臣女為娘娘除去心頭大患,娘娘應該感謝臣女不是嗎？」

她一句話點中了蕭皇貴妃的心思,蕭皇貴妃的目光一下子變得可怕,死死地盯著她,陰寒的情緒在涌動,「月緋央,你胡說什麼,就不怕本宮向皇上稟報你信口雌黃,隨口污衊本宮？」

「臣女說得對不對,皇貴妃娘娘最清楚不過不是嗎？」月緋央俯身,從膝蓋處取出兩塊墊子,唇角一勾,扔在地上。

雲羅咬住嘴唇,她最看不慣月緋央做足一切準備,胸有成竹的樣子,她憑什麼可以以為她可以操縱一切,得到一切？

蕭皇貴妃沒想到月緋央還這樣取巧,眼眸眯起,「把這個賤人拿下。」

這些護衛才準備動手,便聽到一陣嗖嗖嗖的破空聲,他們還沒有碰到月緋央的手,肩頭就中了劍,頓時捂著肩頭慘叫不已。

在混亂之中,彷彿有人影闖進來又如鬼魅般消失,雲羅反應敏捷,晃眼一看,可是卻什麼都沒有看到,下意識地側首看去,只見香爐還在裊裊生煙,散發出蠱惑人心神的香味,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月緋央的目光淡淡地掃過雲羅,帶著一絲複雜的意味,那樣的眼神讓雲羅一驚,彷彿月緋央洞察了什麼,讓她不敢細想下去……

月緋央抬腳,邁出了大殿。

「月緋央,你給本宮站住,本宮就不信治不了你。」蕭皇貴妃臉上浮起驚恐之色,環顧四周卻什麼人影也沒有看到。

月緋央微微搖頭,曾經的蕭皇貴妃溫厚仁慈,端莊得體,卻變成這個樣子,不知道等她清醒了,又如何面對自己這個時候的模樣？

走到一個杳無人跡的轉角處。

「香爐里的香料。」

一個人落在她的身邊,將一個帕子攤開,裡面是方才抓取的一點香料,不過完全足夠月緋央分析了。

月緋央看清來人,不由得一愣,「是你？」

她來蕭皇貴妃的大殿之前,就吩咐了銀月的人,只要她有任何示意,就及時取證,沒想到取香料的人,是冷魅。

「別人我不太放心。」冷魅說。

月緋央看著那一張銀面,面具下的眼眸仿若千古雪幽潭一般冰冷,不夾雜一絲感情,可是她卻猜測,這個銀面大帥哥的胸腔里是不是裝著一顆熾熱的心。

畢竟古代言情小說是這樣寫的,咳咳。

「告訴我,那天的毒是怎麼回事,我可以為你解。」

冷魅沒有一絲感情起伏地道,「不用。」

正要離開,月緋央扣住他的手,「什麼不用,你畢竟是來保護我的,難道我卻連你的命也不管不顧嗎？我做不到。」

冰冷的手接觸到對方的溫熱,冷魅一怔,雪眸中漾起一絲微妙的情愫。

月緋央沒有注意到冷魅的反應,將手指搭在他的脈搏上,細細感受了一下,「咦,奇怪啊,脈象平穩,感覺一點事也沒有,難道是好了？還是……」

「現在已經沒有事了。」冷魅臉微燙,局促地將手抽出來,掠身離開。

「哎,我的話還沒有說完,還是間歇性發作的毒啊？你快出來告訴我。」

月緋央有些惱怒,嘀咕,「這個人是怎麼回事嘛。」

「大小姐,人家在害羞呢。」芷清可是把冷魅的所有動靜都看在眼裡,神秘兮兮地說。

「他這個人會害羞？你不是沒看到,整個像一塊冰一樣。」月緋央無奈地嘆了一聲。

「大小姐,有的人外表再冷酷,也是會害羞的。」芷清掩口而笑,不過,她怎麼感到這個銀面帥哥似乎對小姐有點不一樣呢,難道……

唉,大小姐桃花運實在太好了,什麼大帥哥,絕世美男都往她身邊鑽,這簡直是不給別人活路啊。

月緋央道,「我只是不希望保護我的人有性命之虞,每個人都有好好活著的權利,他們不是賣命的人。」

不遠處,舞寧把這一幕看在眼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賤人又在勾三搭四了,她這就去告訴三皇兄,看三皇兄還會不會喜歡她。

月緋央轉入一座開闊的園子,從這兒向宮門走去,看到對面而來的一個人影,她微微愣了一下。

姬鳳凌一身孝袍,面容如雪般蒼白,眼眸卻似不見底的地獄,空無一物,薄唇緊抿,沒有看她一眼,就這樣經過。

月緋央福了一下身子,心中默想,看來皇后的死,對姬鳳凌的確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那些前塵舊事,早就被埋葬在歲月里,不必要再提起,仇怨兩清,她也已經釋懷。

原主和姬鳳凌之間,不過是一場錯誤,如今錯的,對的,都不重要了。

或許她和姬鳳凌之間的陌路狀態,才是對他們彼此最好的結果。

姬鳳凌走到這一處庭院的盡頭,不由得停了下來,胸口微微一震,抬手擦拭嘴角。

指尖,一縷鮮血顯得觸目驚心。

他以為,她會對他說一句話,哪怕一句都可以,可他們之間,只有寂靜無聲。

原來,他答應了皇后,對她來說,是一種成全,可是她有想過,他的心情嗎？

是啊,她不關心,從來不關心。

姬鳳凌閉上眼,蒼涼森白的天地間,忽然飄起了柔細的雪花,沒有沉冤昭雪,皇后和他都不冤枉,只不過是天氣依舊清寒,一種冰冷,從腳爬到頭,此生像永遠墮入冰窟。

這一輩子,真的只剩下陌路了吧,而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姬鳳凌拳頭緩緩收緊,渾身散發的冷意將這一方的雪花都凍結。

月緋央將香料鑒別之後,發現竟是自己不知道的藥材,便讓芷清請來老中醫過問。

「哎呀,這種東西,大小姐是從何處得來的呀？」老中醫嚇了一跳,臉上是不可思議的表情。

「怎麼,有什麼問題嗎？凌大夫,你有什麼話儘管說就是。」月緋央看到老中醫的反應,也感到事情很不正常。

老中醫捋著鬍鬚,凝重地道,「大小姐有所不知,這東西最近出現,是在五十年前,當時有人用來控制當時的君主,活生生把一代明君變成了國君啊,那一代君主因此被朝臣發難,請下了位置,最後瘋瘋癲癲地慘死在大街上,連宗廟也不得進入哪。」

「噢,這東西有這麼厲害？」月緋央隱約記得在一本史冊上看過,幾十年前,大擎某一代君主離奇死亡的事情,沒想到是和這種香料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