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讓你中毒入骨，倒是可以的
月緋央才知道,上了某個人的寡當。
她把梨當成他,吃梨不就是在「吃他」嗎？
剛才她都做了什麼？
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磨著牙齒說,「我在想,不會中毒吧？」
「讓你中毒入骨,倒是可以的。」姬鳳翼戲謔的話傳來,月緋央又是一陣驚悚,她又白痴了,這分明就是情話的暗示……
乾脆閉上嘴巴,不再多說,免得再一次被抓到把柄。
雖然說是半個時辰,可等了兩個時辰,馬車才慢悠悠地來到。
月緋央不由得懷疑,她剛開始看到的凰城是假的嗎？
「三殿下,馬車逆行,需要避開百姓,所以來慢了一點。」隔著帘子,有人在外面稟報。
月緋央昨晚沒有睡好,已經倒在軟榻上,逐漸睡過去了。
迷迷糊糊地聽到外頭的話,無意識地扯了一下嘴角,這叫慢了「一點」？
古代的兩個時辰,等於現代的四個小時,天都黑了好嗎？
她正要撐開眼皮,卻感到溫涼的氣息越來越近,合著檀香和果香,呼吸撲在她的面上,熱乎乎的,一雙手,把她抱起來,貼著懷,走下了馬車。
月緋央身子微微一僵,神志已經有了幾分清醒,在這樣的情況下,她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還是大喊？
可是便宜已經被她佔了,如果還要被人知道,豈不是得不償失嗎？
月緋央想來想去,又覺得邏輯有點不對,轉念一想,雖然姬鳳翼不招她喜歡,可怎麼也是古典美男,她就勉為其難吧。
夜色中,姬鳳翼稍微躬身,上了對面的馬車,似乎遲疑數秒,才將懷中的女子放在軟榻上,墨發掃過月緋央的頸間,帶起一陣酥癢。
月緋央鬆了一口氣,繼續睡,感到有一道視線始終落在她身上,她如芒刺在背,翻了個身,馬車內頓時瀰漫著冷冽的氣息。
姬鳳翼眯起眸子,搖摺扇的動作慢了下來,每一下都散發著難言的壓力,長風在外頭微微抖了一下,不知道月小姐又怎麼惹三殿下這個玉面羅剎不高興了？
還有,上到王室,下至平民,沒有任何男子比得上他家風流絕世的三殿下吧,為什麼月大小姐偏偏不感冒呢,反而痴纏了二殿下幾年……
姬鳳翼神色上的複雜逐漸湮滅,恢復一派寂滅,終究沒有為難月緋央,馬車駛入凰城大街,一個人少的河堤柳岸處,月緋央慢慢睜開眼睛,伸了一個懶腰,艱難地坐立起來,好舒服啊,還有,氣氛終於舒緩下來了。
「謝謝三殿下,就到這裡吧。」
一睡掃去所有陰霾,忘記了方才的不快,臉上都是滿足。
說實話,她還想再補一場大覺,古代的馬車比起現代的轎車,實在太顛簸了。
「長風,送月小姐回去。」看到她這個樣子,姬鳳翼嘴角不由得流露出淡淡的愉悅。
卻是他下了馬車,衣擺掃過軟榻,經過月緋央的手背,華貴的氣流在月緋央身上縈繞一圈,散去。
稍微停步,側首,「別忘了今天的約定。」
華簾放下了。
月緋央挑眉,這件事,他已經提醒三遍了,看來,這一樁交易對他來說很重要,也就不難解釋為什麼要冒皇帝之大不韙來救她了。
馬車在平陽公府前停下,老夫人得了消息,已經在前花園候著,月任馗不好不來,柳氏和月芊音也陪同著,一副歡迎月緋央死裡逃生的樣子,可是卻笑得十分難看,眸中冷恨的光芒怎麼藏都藏不住。
月緋央見老夫人如釋重負,老眼發紅,撲到她懷中,「孫女不孝,驚擾祖母您了。」
「央姐兒啊,你活著回來真好,祖母欣慰得很,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以後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老夫人發自內心地說,她是不想看到那樣的畫面,才借口身體不適沒有去祭祀。
斂秋和芷清也落下了淚水,她們一直陪在老夫人的身邊,一面是怕老夫人出意外,一面是和老夫人一樣的心情,她們不願意眼睜睜地看著小姐被投到河裡,那樣的情景,她們甚至不敢想象。
看到小姐,她們眸中閃動著激動的淚光,斂秋還過去抱住了月緋央的大腿根,蹭著淚水……
「祖母,外面風大,我們進屋子裡頭說。」月緋央像是沒有看到其他的人,扶著老夫人向怡寧院走去。
柳氏和月芊音本來準備了一些好聽的話,正要開口說什麼,可月緋央根本就不甩她們臉色,也不給她們機會,只能尷尬又惱恨地盯著月緋央,恨不得衝上去吸她的血,吃她的肉。
月任馗臉色很不好看,不滿地咳嗽了兩聲,可月緋央就宛如沒有聽見,反而和老夫人攀談得更開心,「孫女沒有對不起任何人,上天自然是眷顧的,誰又能真的害得了孫女呢,因此孫女毒藥毒不死,水也淹不死,就算下次還有人想為非作歹,孫女也不怕。」
老夫人聽她這樣說,不由得拍拍她的手背,大笑了起來,「好,好啊,央姐兒這樣的,老天不保佑才怪,倒是那些損人利己的,反而折了自己的福分。你們都一個個聽好了,要一心向善,才有福報,央姐兒就是你們的榜樣。」
後面這些話卻是說給另外的人聽的。
柳氏母女臉上已經難看到了極致,本來盼著老夫人因為傷心欲絕倒下,她們再動一點手腳,老夫人很快就會去見閻羅王,沒想到月緋央不但回來了,這老不死的精神也一下子振作起來,還紅光滿面的,看樣子再活二三十年沒問題,母女二人彷彿聽到了一顆心崩潰的聲音。
「好了,你們都不用跟著了,任馗啊,看起來柳氏和音姐兒情緒極不好,卻要強裝成高興的樣子,再這樣下去只怕會憋壞身子,你好好開導她們。」
老夫人回頭,臉色一下子拉了下來。
月任馗看向柳氏母女,皺起了眉頭,他雖然虛偽,可卻見不得別人當面一套,背面一套,難道她們表面上捨不得月緋央,實際上是希望她她么？
哼了一聲,「都給我滾回院子去。」
連帶著,把這一次對月緋央的怒氣和複雜的心情都發泄在母女的身上。
柳氏母女本來臉就要綳不住,再聽到月任馗的斥責,月芊音兩眼一翻,人直直往後仰,暈厥了過去,柳氏也扶著額頭,直喊頭暈。
「都抬回去,讓王大夫來看看。」月任馗沒想到母女倆這樣脆弱,煩悶地揮了揮手。
他還想著婚配一事,姬鳳凌根本不願娶月緋央,反而是厭惡至極,就算月緋央嫁了,將來姬鳳凌當上皇帝,大概也不會眷顧平陽公府,反而是月芊音牢牢抓著他的心,將月芊音嫁給姬鳳凌,才是萬全之策。
原以為這一次月緋央在劫難逃,誰想到……
月任馗頭比柳氏更疼。
月緋央側臉看過來,小臉上帶著關切之色,「父親,大概是母親和二妹經歷了大喜大悲,情緒波動大,才會暈厥,明早就會好了,還有,女兒已經將經書抄好,待會就讓人送原本來給父親。」
月任馗慘淡的臉上一片沉黯。
月緋央從老夫人的院子出來,夜已經深了,月色正好,凰城城郊瞭望台上的火光將月光照亮的雲暈染成一派弔詭的橘紅,她抬頭望了數妙,深吸一口氣,只怕今後的路,並不會太順利。
對周易,星象她多多少少看過一些,在發達又忙碌的現代並沒有當一回事,可在落後的古代卻可以拿來參考,有些東西冥冥之中是有著神秘力量的。
「小姐,小姐,天啊,這是不是一個夢。」才進入院子,月緋央就看到凡崢雙目閃動著湛亮的水光撲了過來,她還沒有來得及躲,他就意識到不能過激,只是抓著她的衣袖,激動得顫抖。
王府祭祀,除了貼身服侍的可以隨行,其他的奴僕等都要留下來,此刻個個都露出了夢幻一般的神情,就在今早柳氏的人才來院子,暗示他們對她「效忠」,他們還沒等到別的院子來挑人,大小姐就回來了。
個個心情喜不自甚,大小姐這兒吃好喝好銀子多,他們為什麼要到其他院子受罪？
「好啦,要不要我扔白花花的銀子,你們才相信啊。」月緋央無奈地被凡崢抓著,在她眼裡凡崢就像一個小弟弟。
「小姐,您欠我的是金子。」凡崢補充了一句。
月緋央挑眉,好啊,一個個白眼狼,看到她就像看到錢一樣,還有沒有良心？
這一夜都是好夢,只是最後一個夢境的尾聲,忽然出現姬鳳翼的臉,他上一秒嘴角勾著一抹魅惑蒼生的笑意,下一秒就向她張開血盆大口,活像西遊降魔篇里的豬剛鬣,月緋央一下子坐了起來,才發覺額頭沁出一層薄薄的細汗,腹誹著揉了一下眉心,真是,白天嚇人還不夠,還要到夢裡來嚇。
好在現在已經日上三竿,她早就睡得飽飽的,斂秋和芷清服侍好她的洗漱,院子裡頭就來了人。
「大小姐,二殿下要見您,請隨在下走一趟。」青鸞面上恭敬,眼中卻藏著鄙夷和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