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本殿的味道,是不是很甜?
「想跑?」姬鳳翼的聲音傳入耳中,帶著一絲清冷的不悅,「剛才才說,願為本殿上刀山,下火海。」
「沒有啊,只是想給殿下一個更大的空間,和殿下同乘一輛馬車,已經是莫上的榮幸呢。」
月緋央皮笑肉不笑地說,現在的滋味,比綁上石頭投到河裡還要難受,她只希望快一點到凰城,好甩開這個人。
「一副隨時想逃的樣子,本殿可覺不出你有半點榮幸。」姬鳳翼不悅地哼了一聲,他看她才不是真心地想要報答他,不然,會這麼怕他佔便宜,「難道我看起來真的很饑渴嗎?」
風一吹馬車窗戶帘子掀開,長風就守在轎子外隨行,殿下的話正好傳到耳朵里,他以為姬鳳翼是在問他,忙不迭地點頭,「是啊殿下,您對月小姐,確實顯得饑渴了。」
冷冽肅殺的眼刀掃來,像是在長風臉上割開了一道口子,長風趕緊縮頭,這個笑面閻羅王,他是真的惹不起啊。
月緋央暗暗腹誹,想吃,他吃得到嗎?她才不會飢不擇食,選這種煩人的討厭鬼。
姬鳳翼垂視著那雙看似清澈卻不知藏著什麼鬼心思的烏瞳眸子,彷彿望到了她的心底,「要收拾你,現在時機最好,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覺,你以為本殿真的不敢么?」
是不是給了她一點陽光,她就燦爛啊。
月緋央體驗過他的「厲害」,自然不會往刀刃上撞,「殿下連天雷都能造出來,沒有什麼事是不敢的,只是殿下記得我們方才的約定就好。」
「約定么,當然記得,那可是兩廂情願的約定。」
姬鳳翼摺扇挑起她的一縷髮絲,往她的耳邊湊來,意味深長地說,所謂約定,不過是等她願意被他吃罷了。
清冷的呼吸帶著蘭香,一雙丹鳳眼流轉著魅惑人的光芒,在加上高華凌霸的氣勢總是環繞著她,再這樣撩下去,月緋央擔心自己快要繳械投降了。
穩住,一定要穩住,要知道他雖然救了她,可是是有交易目的的,他的本質還是那個不可救藥的討厭難纏鬼。
月緋央這樣想著,情緒逐漸冷靜了下來,這些皇室子弟,每一件事都會計較利益得失,再說皇帝不可能不知道是姬鳳翼動了手腳,說不定還會影響父子關係,危及將來儲君之位,他冒著這樣大的風險,圖的是什麼?
姬鳳翼見她又恢復了以往雷打不驚的樣子,不知道在盤算著什麼,嘴角微揚,摺扇輕叩,將一個柜子打開,一個托盤自動了出來,珍饈佳肴,一道道映入月緋央的眼帘,水果挑的是最新鮮的,上面還沾著露水,還有兩道小點心。
月緋央眼睛一下子亮了,今早才吃得脹鼓鼓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一聲,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那個……我可以嘗一點嗎?」
遇到吃的,她又沒尊嚴了,前世要不是她一心想著吃的,也不會在下班后躲避不及,被逝者家屬捅死……
作為吃貨禍害了她,可是她真的控制不住記幾。
「正是為你準備的,小吃貨。」
姬鳳翼欣賞著她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樣,神色愉悅,不過又有一點小小的失落,要是她對他,有對吃的十分之一上心就好了。
月緋央才不管他語氣里透著的戲謔,不客氣地吃喝了起來,等吃到了一半,才發現姬鳳翼倚在座上看著她,有點尷尬,「那個,你要不要一起?」
明明是人家的東西,她竟然吃起獨食。
姬鳳翼修美的手指慵懶地執著一個酒杯,瓊汁在杯壁妖冶,襯托著他琉璃色的幽眸,有一種說不出的誘惑力。
視線從未離開過月緋央,「難道不是一起?」
月緋央看出姬鳳翼神色透著淡淡的疲倦,想必是為了這件事操勞所致,看一眼被自己掃蕩得所剩無幾的菜盤,不免有點愧疚,「這些多多少少還是要吃一點吧,人生在世,吃喝二字,及時行樂才是真的,奮鬥終身也不過是為了吃好穿好,像你們這些皇子,每頓只喝一點酒,吃幾夾菜,白白浪費了與生俱來的好資源。」
她說了這麼多,可姬鳳翼彷彿只聽到了一句,手指緩緩摩挲著杯子,「你說,及時行樂才是真的?」
月緋央恨不得打自己一個嘴巴,明明有些人腦袋裡裝的就不是什麼好水,她還說出這樣容易讓人誤解的話……
「對啊,吃,喝,都是行樂。」月緋央一板一眼,認認真真地說。
姬鳳翼傾身湊過來,「最好的行樂,可不是吃喝,要不要本殿為你指點一二?」
月緋央稍微躲了一下,「肚子好餓啊,殿下不吃,我就繼續不客氣了,指點就不必了,目前呢,我只想大吃大喝。」
姬鳳翼緩緩直起了身體,抿下一口酒,神色漾著一絲複雜玩味。
月芊音一上馬車,渾身就抖了起來,臉上儘是惱恨,扭曲得可怕。
「賤人,這一次都不死,為什麼上天偏偏眷顧她。」
柳氏也氣得不輕,剛才不過是強裝鎮定,現在所有壓制著的情緒都往心頭涌去,神色比起月芊音也好不到哪兒去,握住月芊音的手,「該死,只差一點我們就成功了,這個月緋央剋死了老國公和自己的母親,偏偏克不死自己,好笑,真是好笑。」
「母親,現在我們還能怎麼辦啊,還有幾個月她就及芨了,二殿下不得不納她為正妃,到時候我還有什麼希望?」
月芊音惶恐無措地說。
柳氏眼珠子轉了幾轉,深吸一口氣,「曾經她對二殿下苦苦痴纏,現在態度反而冷淡下來,或許是因為下毒那件事,對二殿下產生了畏懼,只要二殿下接近她,給她一些撫慰,事情就容易多了。」
月芊音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媽,你怎麼可以這樣說,讓他們和好,我還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柳氏眼中閃爍著幽幽冷光,「我當然不會讓他們和好,二殿下只能是你的人,我的意思是……」
在月芊音耳邊一陣低語,月芊音瞭然一笑,「這個主意不錯,是啊,有時候,溫柔的刀子更容易殺死人。」
她就不信,月緋央會真的斷了對姬鳳凌的所有感情,只要姬鳳凌稍微有點動靜,她還不像哈巴狗一樣搖著尾巴貼上去?
凰城遙遙在望,馬車忽然發出一聲鈍響,停頓了下來。
姬鳳翼皺起了眉頭,還沒有開口,就聽到長風在外面道,「殿下,馬車輪子磕到石頭壞了,錯位斷裂,眼下是修不好的,屬下這就回凰城牽一輛新的來,約莫要等半個時辰。」
月緋央早就掃光了盤子里的佳肴,手中拿著一個梨啃著,心下一惑,好好的輪子怎麼就壞了?姬鳳翼的手下不可能連那麼顯眼的石子都發現不了吧。
眸光微沉,「正好,被馬車顛簸得不舒服,我下去走路好了,殿下有馬匹騎乘,也可以直接回去,不用這麼麻煩的。」
姬鳳翼盯著她,「荒郊野外的,月小姐要獨自一人回去,也不怕路上強盜多?」
強盜多,也好過某個人在身邊啊,月緋央總擔心他下一秒就把她給吃了,渾身不舒服。
「雖然是野外,可祭祀回城的百姓多,強盜不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月緋央話音才落,就感到馬車內的氣氛冷了下來。
「看來這馬車月小姐是待不住了,既然不滿意,不如等下一輛來,看看合不合口味,如果不合,就等第三輛。」
姬鳳翼不緊不慢地開口,摺扇輕輕在扶手上敲著,每一下都帶給人說不出的壓力。
月緋央被他這樣威脅,心頭不免來氣,就因為他救了她,所以可以對她為所欲為嗎?
還有,他偏要把她束縛在馬車裡,他想幹嘛?
忍不住地把那個想法說了出來,義憤填膺,瞪圓眼睛,不滿地抗議。
「對,本殿就是可以為所欲為。」
姬鳳翼眼尾挑起,頗為閑適地侃侃道來,「這也是為了月小姐安全著想,月小姐應該感謝本殿才是,再說,月小姐下去了,本殿也要下去保護你的,被許多人看在眼裡,可不是什麼好事。」
那雙烏黑靈澈的眸子生氣起來,儼然一隻憤怒的小鳥,可愛極了,他忍不住想要把她的頭抱在懷間,輕輕揉幾下。
好吧,她感謝他,感謝極了,口口聲聲為她好,誰知道打的是什麼算盤,月緋央翻了一下白眼,無可奈何地坐回軟榻上,繼續啃那半邊梨,在門處攔著的長風這才挪開了人。
「心情不好可以與本殿交流,別悶壞了身子。」
姬鳳翼見她拚命克制著惱怒,忍不住失笑,搖開摺扇,悠閑肆意地扇著。
「好,好得很。」月緋央狠狠一咬,「咔擦」一大口。
「如果你生氣,想把梨當成本殿來懲罰,這裡還有。」姬鳳翼好看如冰玉的手,遞了一個梨過來。
然後,靠在座上,稍理衣擺,好整以暇。
月緋央把梨核當成某個人扔出去,接過來又是狠狠一咬。
氣,好不容易從死亡邊緣回來,還不讓她安心了?
等她啃得差不多了,姬鳳翼也像看夠了好戲,「本殿的味道,是不是很甜,嗯?」